“請喝茶.”
茶几上.玻璃杯裡的茶葉浸泡在水中緩緩舒展.繚繞的水汽縈繞着.像一支優雅的舞蹈.
玻璃杯上映出了雷銘的臉來.俊朗的五官像是被玻璃杯擠壓了似的.稍稍顯得有點詭異.但他目光中的不耐煩之意卻是無比的真實.連榮麟自動無視雷銘的表情.端着玻璃杯吹了吹濃濃的熱氣.啜了一小口.苦澀後的甘甜.是驅趕寒意的溫暖.
他放下玻璃杯.仰頭望着身邊的錢小沫.脣畔帶笑.“謝謝.”
“……不……不客氣……”
錢小沫笑得很靦腆.心裡總有種怪怪的感覺.剛纔她已經聽連榮麟介紹過了.錢小沫這才知道這房子是他的.這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是連榮麟的.現在錢小沫反而表現的像是屋子的女主人似的.而連榮麟反倒成了客人的感覺.更何況.剛纔錢小沫還誤以爲連榮麟是壞人.嚇得夠嗆.哪裡料到是屋子的主人啊.
“剛纔跟着你是想要和你打招呼的.但是又怕你不認得我.唐突了.”連榮麟解釋着.“結果沒想到反倒嚇着了你.我很抱歉.”
錢小沫趕緊擺着手.“沒有的事.是我……是我自己膽子小.小題大做了.”
“小沫.有些話我想和他單獨說.”
雷銘僵硬地開了口.目光直視着連榮麟.臉色嚴肅冷峻.
錢小沫木訥得還沒回過神來.看向雷銘的時候正好對上了雷銘淡漠又清遠的目光.寒進她的心裡.讓她的心不由得一顫.整個人立刻清醒了過來.趕忙抽搐着嘴角笑了笑.“你們慢慢聊.剛買的菜我還要清理呢……”
說話間.錢小沫拎着帆布袋進了廚房.關上了門.
雷銘一直望着錢小沫的背影.聽見廚房門關上後.纔看向連榮麟.
“不是發短信給你.不要回來嗎.”
“話說你是我救回來的.不能鳩佔鵲巢.不讓我回來啊.”連榮麟反倒顯得一臉委屈.
廚房裡.錢小沫哪裡有心思理菜.偷偷將門虛開一條縫子.偷聽着.
雷銘背對着廚房的門.並不知道身後的動靜.
連榮麟雖然眼睛不好.但是耳朵已經變得非常敏感.他知道錢小沫躲在後面偷聽.
“話說我很好奇.爲什麼我就不能回來呢.”連榮麟打趣地笑着.
雷銘面不改色.“你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連榮麟意味深長的一笑.目光如炬.炯炯有神的發亮.“還是說.你覺得我這個電燈泡在.影響了……你們之間……卿卿我我.”
刷的一下.錢小沫的臉立刻紅得跟帆布袋裡的番茄差不多.
“是啊.”
雷銘爽快地回答着.完全出乎錢小沫的意料.她的心咯噔一跳後便徹底靜止.以至於後面雷銘和連榮麟的對話.她根本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滿心思都只有雷銘的這一句“是啊”.
連榮麟也完全沒有想到雷銘會如此直白肯定的回答.一瞬間.兩人之間的氣氛跌倒了冰點.雷銘滿不在乎的呷了口茶.他知道連榮麟對錢小沫的心思.這種宣誓主權的問題.他怎麼不趕緊強勢佔有呢.
“簡唸的情況怎麼樣.”片刻後.雷銘才轉移話題打破了尷尬.
“……計劃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連榮麟回過神來.臉色時而蒼白時而鐵青.很不好.但他還是簡單的把簡念和黑影的現狀.以及奎因如何處置他們的事情告訴了雷銘.原來.這幾天連榮麟沒有回來.就是因爲要深入骷影盟的最深處來套取線索.自從黑影對付雷銘失敗後.連榮麟便失去了和簡唸的聯繫.不得不冒着危險到連公館伺機而動.
“到頭來.還是證明了我們的觀點.”
“奎因是不會真下狠手對付黑影的.”雷銘重複着自己之前的觀點.“在他還在蓄積力量的時候.黑影和簡念是很好的互相牽制對方的力量.這也是當初他爲什麼要收養兩個個性相似都要強的孩子的原因.”
連榮麟沉默.無聲贊同.“至於奎因到底想要什麼.這一點我還是查不出來.只要我們知道他的目的.我們就能走到他的前面.先下手爲強.”
“他的目的.隨着他的行動會一點一點暴露出來.”雷銘若有所思地盯着玻璃杯中旋轉舒展的茶葉.喃喃道.“到目前看來.奎因拿下錦麟地產後.並沒有什麼大動作.”
連榮麟點了點頭.“我也問過簡念.除了將奎因的錢洗乾淨外.現在錦麟地產歸於簡念後改名.實際上也並沒有什麼大的運轉.”
說到這裡.雷銘意味深長地看向連榮麟.“你準備什麼時候告訴我.你和簡唸的關係.”
連榮麟的目光一散.像是被風吹起漣漪的湖面.卻又很快歸於平靜.“這和我們的行動有什麼關係嗎.”
“難道沒有嗎.”雷銘挑着眉梢反問.語氣裡的質疑十分明顯.
連榮麟背靠着沙發.交疊着雙腿.看着茶杯雙眼放空.良久不語.嚴肅的臉色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冷峻犀利.彷彿這個問題是連榮麟一輩子都不想觸及的禁忌.
“你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可有可無的回答.連榮麟並不想多說.他很快轉移了話題.“還有件事.簡念要我通知你.”
雷銘眸色一沉.“什麼事.”
“關於.奎因下一步.繼續要對付你的事……”
雷銘始終面無表情.看着連榮麟遞來的紙上內容.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而此刻躲在廚房門口偷聽的錢小沫.也在這個話題上回過神來.伸長了脖子卻也不知道紙上寫了什麼.連榮麟沉默不語地啜了口茶.這張紙.還是他今天早晨剛從簡念手中拿過來的.風平浪靜的日子.似乎轉眼又快要到盡頭了.
……
……
今天一大早.連公館裡來了很多人.按照簡唸對於新年新生活的要求.管家特地安排了保潔公司的人員來公館打掃衛生.這次.沒有人敢阻攔.就連連公館裡裡外外監視簡唸的黑衣人都被撤走了.黑影.也沒辦法違抗.
在書房裡.黑影和簡念大鬧.最終奎因重新賦予簡念權利的事情.已經很快傳遍了組織.大家明着不敢說.但是暗地裡都在紛紛議論.骷影盟里長期分作兩派.支持簡唸的一派.支持黑影的一派.這次黑影敗在他自己的手上.連帶他方勢力也被削弱.簡念.再度重新掌握了自由的權利.
“少東家.好.”
“少東家.早.”
簡念剛出臥室.上上下下的人都紛紛畢恭畢敬地向他行禮.和之前的態度大相徑庭.
簡念邁着修長的腿踩碎了一地斑駁的晨曦.來到樓梯口正好看見保潔人員由管家帶領着上樓來.管家立刻帶着人頷首行禮.簡念掃視了他們一眼.什麼話也沒多說.徑直走過去.卻沒想到走了沒幾步.就被一個人握在手裡的掃帚狠狠絆了一跤.要不是那人眼疾手快扶住簡念.簡念肯定會摔得很難看.
管家和其他人都嚇得臉色蒼白.簡念擡眸狠狠瞪了那人一眼.訓斥了幾句.才整理着自己的外套揚長而去.管家也趕緊帶着保潔人員去工作.拿着掃帚的那人意味深長地用餘光瞥了眼簡念下樓的背影.左手握成拳頭.隱隱約約能看見拳頭裡有什麼東西.他揣進了衣兜.連榮麟混在保潔人員的隊伍裡.一直往前走.很快借故脫離隊伍.消失得無影無蹤.
等到保潔人員打掃好所有房間.也已經快到傍晚了.陽光弱弱的被隱在雲層後面.
簡念站在連公館的後花園.手裡端着一杯加冰的威士忌.看着眼前一大片的荒蕪.
“明天找園丁過來.花園該修葺了.”
“是的.少東家.”管家話音剛落地.一個女僕走來在他耳邊低聲彙報着什麼.管家便又立刻向簡念說道.“少東家.M小姐來了.”
“不見.”簡念淡漠沙啞的嗓音沒有絲毫的情緒變化.依舊喝着冷冰冰的威士忌.
“我來的時候.何時需要通報了.”
簡唸的聲音這邊剛落下.那頭就傳來了Martini妖豔蠱惑的聲音.和清脆的高跟鞋響.
“我今天是專程來看望少東家的.”
Martini走了上來.懷裡捧着一束康乃馨遞給簡念.簡念依舊只是看着眼前空無一物的花園.Martini脣角的笑意顫抖着.轉身將花遞給了管家.又注意到了簡念手中的酒.“少東家身上的傷還沒好.怎麼能喝酒呢.”
簡念冷漠清遠地瞥了眼Martini .冷笑道：“你什麼時候比老媽子還要嘮叨囉嗦.還是說.你的真實年齡和老媽子是一樣大的.”
“……”Martini的笑漸漸掛不住了.但是她還是強撐着一笑.“是啊.我也的確快跟老媽子差不多了.所以我想我留下來照顧少東家.做個實實在在的老媽子怎麼樣.”
簡念一怔.詫異地看向Martini.
Martini卻已經進入了角色.眸中含笑.從簡念手中搶走了酒杯.“老媽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准你療傷期間喝酒.這對傷口恢復很不好.”
說完.她將酒杯放在桌上.簡念不言一語地瞪着她的眼睛.森冷的寒意比冬風還要強勢.
“第二件事……”
“誰允許你……”簡念一聲低吼.一把抓住了Martini伸來的手腕.齜牙咧嘴的模樣很不好招惹.“……管我的.”
Martini隱在黑色蕾絲禮貌後的眼睛一眨不眨.精美的眼妝襯托她的雙眼十分攝人心魄.只見她紅脣微啓.談吐之間便是濃郁的香水味道.“是東家允許的.他已經同意了.我和少東家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