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時,喬逸黎對清溪的愛有多深,他對你的恨就有多深……”陸知鬱趁她分神之際,一邊說這話繼續分散她的注意力,一邊緩緩的向她靠了過去,等到距離她只有兩三步之遙時,他以迅雷之勢猛地一把將她手中的槍搶了過來,再抓起她的手腕用力一個過肩摔,猝不及防的她被狠狠的甩在了地上。
這一連串的動作發生在兩三秒內,等夏魚兒吃痛回過神來時,她已經臉朝下的被陸知鬱按在了地板上,雙手被他緊緊的鉗制在後背,他曲着一條腿壓在她的後腰上,使得她無法動彈半分。
就在這時,秦朗剛好帶着人趕了過來,“陸少,找到喬逸黎的下落了。”
夏魚兒聽到這話後,激動的掙扎着,“陸知鬱,不準動他……我警告你,不準動他……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你以爲我會給你做鬼的機會嗎?”陸知鬱冷笑,“沒有的我的命令,我看誰敢讓你死,你必須得長命百歲的活着,親眼看着我怎麼將他折磨死。”
“陸知鬱,你……”她還想說什麼,卻被人用破布堵上了嘴,只能嗚咽嗚咽的哀叫着,她試圖掙扎,給兩隻手卻被兩個人一左一右的緊緊鉗制着,任憑她使出十足的力氣也動不了半分。
那一刻,她絕望了。
在來西郊的路上,陸知鬱就吩咐秦朗叫了維雅醫院的救護車過來,他剛抱着滿身是血的林清溪出現倉庫門口時,早在一旁等候的醫生們立刻嘩啦啦的圍了上來,隨後一行人焦急的朝醫院趕過去。半路時,林清溪有過一次短暫的清醒,她抓着陸知鬱的手一直輕聲喃喃着,“孩子……阿鬱……孩子……我們的孩子……”
她的意思,陸知鬱明白,她是要他保住他們的孩子。
強忍着心裡的難過,他故作輕鬆的對她微微笑着,拍着她的手背安慰她,“放心,我一定會讓醫生保住孩子,我們的孩子。”
接到電話後,周啓安帶着醫院的大部分精英醫生們一直侯在門口,明明是一年中最炎熱的八月,他的後背卻起了層層的冷汗。
一定是流年不利,他如是想,住院部頂樓的VIP病房裡還躺着一個剛剛做了手術的孟程遠,這會兒還有一個受傷昏迷的林清溪正從城郊趕來,單單是一個孟程遠就足夠讓他緊張的吃不下睡不着了,現在再加上一個林清溪,看來這段日子他別想睡個安穩覺了。
載着林清溪的救護車一出現在視線裡時,周啓安就莫名的緊張了起來,隱隱之中他甚至有種不好的預感,來不及多想,他就帶着醫生護士迎了上去,救護車還未停穩,車廂的門就從裡面打開了,他連忙指揮着衆人上前去幫忙,將林清溪擡了下來後,隨後親自護送她進了早已準備好急診室。
作爲這次的主治醫生,麥醫生對林清溪一點兒也不陌生,前不久陸知鬱送她來產檢時,她還笑着和他打了聲招呼。這才隔了多久啊,往日裡那樣一個明豔豔的人,此時卻躺在病牀上昏迷不醒。麥醫生的女兒和她差不
多的年紀,瞧她滿身血污的樣子有些心疼,連忙喚來護士替她清理臉上的血痕,再順便檢查一下有多少道創傷性傷口。
麥醫生一邊有條不紊的主持着急診室裡所有人開始工作,一邊手裡不停的檢查着的林清溪的傷勢,目光在觸及她鼓鼓的小腹時,心裡暗自感慨了句,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孫醫生是南城有名的婦產科聖手,是臨時被周啓安請過來的,她一路匆匆的趕了過來,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後就衝到了急診室裡,“病人現在情況怎麼樣?”
一旁正在替林清溪檢查的齊醫生回答說,“孕期二十四周,失血過多造成深度昏迷,小腹處有瘀傷,應該是外力所致。”齊醫生是剛從醫學院畢業不久的大學生,剛剛她在替林清溪檢查時,不禁被她小腹上的一片瘀傷驚呆了,那樣的力度,恐怕行兇的那人是想直接要了她腹中孩子的性命啊。
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做出這樣這樣殘忍的事情啊,那可是一條鮮活的小生命啊。
孫醫生聽後皺着眉問,“現在胎心多少?”
齊醫生顫顫的回答,“暫時……聽不到。”
孫醫生頓感不妙,“馬上替她做詳細的檢查。”
護士推着林清溪從急診室出來時,正在一旁等候的陸知鬱連忙迎了上來,“醫生,她怎麼樣了?”
孫醫生一邊走一邊回答,“她腹中的胎兒可能有危險,我們現在需要給她一個詳細的檢查瞭解胎兒的情況。”
“如果,我是說如果……”這大概是陸知鬱這一生中第一次這樣的惶恐不安,他努力的壓抑着心中的某種難過情緒,頓了頓後才輕聲的說完這句話,“如果孩子有危險的話,會怎樣?”
孫醫生停下了腳步,準神看着他認真的回答,“如果孩子有危險的話,對不起,我別無選擇,作爲醫生,我必須要盡最大的努力去保障病人的安危。”
陸知鬱心裡突然涌起一陣不好的預感,他們和這個孩子……終究無緣。想到此,他痛苦的閉上了眼,滿腦子裡都想着如果清溪知道這件事後,會怎樣?她那麼緊張這個孩子,如果知道孩子最後沒有保住,而殺了她孩子的兇手竟然是她的親妹妹,她應該會痛苦一生吧?
孩子,他們的第一個孩子,還未來得及看他們一眼,就要急着和他們告別了嗎?
孫醫生見他如此難過,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小夥子,別太擔心,現在檢查結果還沒有出來,說不定你們的孩子沒事呢,凡事都要往好的方面想,別太悲觀了。”
是他太悲觀了嗎?
陸知鬱苦笑,“希望如此,有勞醫生了。”
麥醫生在給林清溪做詳細檢查時才驚訝的發現,她全身上下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刀傷,共有十多處,傷口又深又長,最短的左後肩處的傷口也有近四釐米長,而最長的右小腿上的傷口竟有十一釐米,有些傷口已經感染了細菌,他連忙喚來幾位外科醫師給她清理縫合。
而孫
醫生這邊的檢查結果卻非常的不理想,簡直可以用糟糕透頂來形容,胎兒的腦部因爲受到外力重擊,後腦處凹了一大塊進去,而更爲嚴重的是,她在檢查過程中一直沒有監測到胎兒的心跳,換言之,胎兒恐怕已經死在了腹中了。
孫醫生一邊翻着檢查結果,一邊頭也不擡的說,“麥醫生,麻煩你告訴周院長立刻準備一間手術室,我要爲病人做手術。”
麥醫生聽到後手下的動作微微頓了頓,“孩子,真的沒救了?”
孫醫生嘆了一口氣,“因外力重擊,已經胎死腹中了,我現在必須立刻將胎兒拿出來,不然病人的生命會有危險的。”
看來,真是無力迴天了。麥醫生暗暗的嘆了口氣,喚來一個護士吩咐她出去找周啓安,隨後又低下頭認真的縫合林清溪的傷口,想了想後又吩咐其他人,“你們儘量縫合的漂亮整齊一點,就算要留疤,也別留的太難看了。”
在他心裡,此時的林清溪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不僅要面臨失去孩子的痛苦,還要面臨毀容的痛苦。
林清溪被推進手術室後,麥醫生親自拿着手術確認單出來找陸知鬱,“陸先生,林小姐腹中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稍後孫醫生會爲她做剖宮手術將胎兒拿出來。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哎,你和林小姐還年輕,以後還會有機會的。”
陸知鬱握着黑色簽字筆,顫抖着手在那張通知單的空白處簽上自己的名字,末了拉着麥醫生的手誠懇的說,“幫我治好她……請您一定要幫我治好她。”
秦朗跟在陸知鬱身邊多年,還是第一次看他如此的……低聲下氣。
那一瞬間,秦朗的心口堵得厲害,有什麼東西在眼眶裡直打轉,趁着周圍人不注意時,他偷偷的抹了一把眼眶,隨後吸了吸鼻子沙啞着嗓子安慰道,“陸少,孫醫生是城裡最知名的婦產科醫生,她……經驗豐富、醫術高超,一定會治好清溪小姐。您……別太擔心了。”
陸雅望趕到醫院時,看到自家大哥正站在手術室門口,如同木頭人般動也不動的,她走過去輕輕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哥,吉人自有天相,嫂子不會有事的。”
陸知鬱緩緩的回頭看着她,嘴張了半天才艱難的吐出幾個字,“雅望啊,我和清溪的孩子……孩子沒了。”
此時的他,不再是那個傲踞一方的陸家家主,只是一個痛失了孩子的父親,他深邃的眼底是細細碎碎的沾染了溼意的光,刺的陸雅望眼睛一花,驀地一下眼淚就順着眼角滑了下來。她知道那個孩子對他們而言有多重要,就算他平時表現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可是她知道他心底有多喜歡這個小生命。
他們臥室隔壁的嬰兒房裡,有他親自動手做的小木馬,他書房的書架上放着整整一排的各類育嬰書籍,他甚至還打算爲這個孩子設立教育基金而向律師諮詢,他默默的用這一切來表達對這個孩子的喜歡和期待。
可是現在,這份喜歡和期待被生生的打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