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兩個龐然大物傲然對峙着,與如墨黑雲上宛如上古神靈般,不可一世。
不知何時,天屍老祖原本模糊的影子竟然變得清晰起來,穿着一身血與火鑄成的長袍,負手凌空而立,氣勢無比鋒利,如臨大敵,在這黑夜中甚爲顯眼。
在嶽宇面前守護着的則是蠱神的虛影,他已經變換爲了中年男人的模樣,身着淡舊的黑衣,臉色一如嶽宇所見的慵懶,似乎與普通的凡人一樣。
但就是這樣的蠱神,天屍老祖那無面無相的面孔卻是出現了一種古怪的表情,有忌憚,也有狂熱,也許,還有微微的恐懼?
“先生何人?怕不是此界中人吧。”
天屍老祖動了,但卻不是進攻,反而是收斂了身形,彬彬有禮,任誰都看不出這話會出自一個千古老魔之口。
蠱神卻是依舊微笑,似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嶽宇,隨後扭過頭,輕輕道:“孤的確不是此界中人,至於孤之真名,汝還不配知道。”
聽到這裡,屍陰上人眼中露出一種憤怒之情,自己的師尊縱橫天下,即便是那一位此界堪稱無敵的存在也絕不敢這樣折辱自己的師尊,這個中年怪人竟然這樣說,他想說些什麼,但是隨即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動也不能動,連嘴巴都無法張開,而自己的師尊卻是整個人都猛的一震,出奇的失神了起來。
忽的,天屍老祖狂熱的衝着蠱神喊道,“真的,真的是從外界來的,哈哈哈,千年了,總算有人來接引我們了!”
聽着天屍老祖的話,蠱神眉頭微微一皺,他從天屍老祖的話裡聽出了心願了結的狂喜,似乎等待了無數年的願望終於實現了,口中輕咳了兩聲,說道:“恐怕你搞錯了,我並不是來接引你們的。”
“什麼?!不可能!”天屍老祖眼生露出濃濃煞光,灰暗無邊的陰霾煞氣,充斥天地。不知何時,天地間隱隱有晶瑩的雪花到處飄灑,伴隨着悲嘯的寒風,這初秋轉瞬就好似入了深冬。
與雪花一同到來的,還有天屍老祖
瘋狂的咆哮,如他之身,也好像受到了什麼不能承受的刺激,整個人瘋狂了,“絕不可能,你是外界來的,怎麼可能不是來接引我們的,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你騙我們!”
話裡有着徹骨的冰寒與瘋狂,若說這雪花與寒風帶來的是身軀的寒意,那天屍老祖的咆哮與注視帶來的則是冰封人心的心寒。
就好像,你期待了千萬年的東西,有了希望,有立刻被人剝奪了,再無眷戀與希望,唯有悲憤怨怒到極點的絕望和淒涼。
可,到底是什麼,能讓這位縱橫一界的魔君這樣悲憤?
嶽宇不知道,他只知道天屍老祖現在恐怕是要真的瘋狂了,因爲天上的雪花便成了血花,飄蕩在夜裡,出奇的詭異,出奇的美麗。
但無人可否認,這血花裡的毀滅氣息,就像是佛家的曼殊沙華,盛開與黃泉之境,最是美麗,帶來的卻是死神的陰影。
蠱神卻好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看着這足以毀滅一個城市的曼殊沙華,輕嘆了一口氣,伸出一隻手指,看向漫天遍野的死亡之花。
忽的,這曼殊沙華,頓時停在了半空之中,這一縣的人也得以保存,嶽宇跳個不停的心也終於放下了。
“離去吧,今日我不殺你”
蠱神化作的中年文士手裡捻起一朵血紅的話,衝着不遠處的天屍老祖輕輕說道。
“哈哈哈”
聽到蠱神的話,天屍老祖大笑起來,雖然是笑着,但卻是比哭還要嚇人,口中大叫着:“外界的人來了,卻不是爲了接引而來,哈哈哈,絕望的滋潤,真好,這是多少年沒有在次嚐到的了,心痛的感覺,真舒服,真好,原來我的念,還沒有絕啊,哈哈,這麼痛快的日子,怎麼能不殺人,怎麼能不屠城?”
語無倫次的天屍老祖似乎已經陷入了癲狂,在他眼神泛起幽綠的光,鬼氣森森的幽綠,陰森森的對着蠱神說道:“我承認你的本體是一個遠超我等的存在,如果出現在我面前,我會立刻就跑,但是現在的你,連分神
都不是,只不過是一絲法力的凝結而已,就憑這,也想殺了我的化身?”
聽到天屍老祖挑釁的話語,蠱神化成的中年文士冷冷哼了一聲,但卻沒有反駁,是的,他只是一絲法力所化,不然的話,即便眼前的小傢伙有着和自己類似的遭遇,他也絕不會廢話。
“妖孽,你要知道蒼天有眼,今日你所爲,來日必遭天誅!”
客棧老闆看着渾身積蓄起濃濃黑氣的天屍老祖,不顧身上的重傷,一字一句的衝着天屍老祖喝道,沒有一絲畏懼,只有堅決到最後的決心。
“蒼天有眼?嘿嘿......哈哈......哈哈哈......”天屍老祖聞言,卻是狂笑起來,笑到天雷都留了出來,“若是蒼天有眼,又豈會讓我等出世?既然我等在此,這蒼天的狗眼早就瞎了!你說是吧,賊老天,今天我就屠城給你看,看看你有沒有發下天誅,哈哈哈!”
狂吼着的天屍老祖陡然消失,在他剛剛呆了地方卻是突然升起一座黑蓮,九九八十一瓣如墨的蓮花,呈現出玉質的剔透瑩潤光澤。絲絲黑光圍繞着蓮身來回流轉,給人一種森冷陰寒之感,而在蓮花的花心,卻有一朵幽幽暗暗的蓮花狀的碧綠焰火。仔細一看,那焰火裡宛如有無數鬼魂在掙扎,在慘叫。
黑蓮升起,猛然幽光大熾,一下子把整個縣城都照的幽綠而詭異,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罩籠罩在縣城之上。原本黑暗的街道,原本的紅磚綠瓦,鍍上了一層綠色,但不是生機盎然的翠綠,而是鬼氣森森的幽綠。
碧綠煙火,突然脫離了黑蓮,隨着陣陣陰風飄散,化成幽光點點,開始落向被綠光籠罩的縣城,而原本空中的曼殊沙華也化成滴滴紅泌嵌入煙火之上。如流瑩亂舞。
這是天屍老祖的化身,以滅世碧血魔焰爲寄託,分神於上,取佛家掌中佛國之能,以數萬人死魂成就的黑蓮魔域。
點點綠光,隨即化成了無數鬼物手舉着紅色的魔兵如同潮水衝向蠱神,衝向嶽宇,衝向這搖搖欲墜的縣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