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十年未動武了。”陸小鳳拉着嶽宇的衣袖,試圖做着最後的挽留。他是一個聰明人,看人一向很準,事實上,他也已經明白這一戰已成定局。他勸不了葉孤城,也勸不了嶽宇,但即便是這樣,他也要做點什麼,因爲他們是朋友。
嶽宇的眼睛很紅,好像滲着血,他看着因爲抓着自己的衣裳太用力而導致手微微顫抖的陸小鳳,心裡莫名多了一股暖意。
可,依舊要戰。
“你可知,自我妻兒離我而去,我這十年,不貪美色,不嗜享受,沒日沒夜只與劍相伴。十年後,我的劍已經不是十年前的劍了。”
“我已經極於劍。劍即吾命。倘若今日遇葉孤城而不戰。我的劍會喪失光輝,我的生命也會沉淪。”
“今日一戰,雖死無憾。”
嶽宇的眼睛依舊很紅,身體看起來依舊很虛弱,如同朽木,但他的身體似乎有什麼東西新生一般,整個人看起來都是生機勃勃。
嶽宇也沒有說謊,原本的蛇王的確十年未曾動武,但他卻練了十年劍。十年,他只練一劍,那就是刺。十年前,他已經是劍術高手,十年只練一劍的他,可以保證就是一隻蒼蠅從自己眼前飛過,自己的劍也能刺中那蒼蠅的腿。
十年一劍。
枯木重生。
葉孤城看向嶽宇的眼神,已經不像開始那麼寂寞冷淡,似乎多了一絲欣賞,也似乎多了一絲遺憾。
空地已經餘出,上面只有嶽宇和葉孤城兩個人。陸小鳳,金九齡等人等向後退了很遠,因爲他們知道這是兩位劍客的爭鬥,他們沒有資格和這兩人排在一起。
劍出鞘。
兩人的動作極爲相似。
劍相指,無多言。
葉孤城揚劍,劍光,閃爍,迅疾。
嶽宇也是揚劍,同樣的快。
不,是更快。
即使是葉孤城,也沒有十年練一刺。
與葉孤城拼劍,嶽宇竟然是攻的一方。
幾十步遠,刻意離陸小
鳳不遠也不近的薛冰臉色大變,在她看來,嶽宇這個瘋子是在找死。沒有人,能在和葉孤城比劍時,做先攻擊的一方。
陸小鳳,金九齡的臉色卻呈現一股駭然,他們死死的盯着嶽宇的劍,眼睛隨着嶽宇的劍的遊走,而花滿樓則是皺着眉頭,好像在聽着什麼。
“你若用承影,天下無人能接着你一劍。”
葉孤城的劍揮動着,與嶽宇的劍碰擊了幾下。他的聲音淡然響起,隨即便身子輕退,顯然是不想再與嶽宇交手。
嶽宇的眼睛已經逐漸恢復了清明,剛剛的劍,是蛇王的劍。
只有蛇王的劍,纔有這麼快,這麼狠,這麼毒。被蛇王情緒的影響的他,也用出了蛇王的劍。蛇王的劍,在他手裡,更強。
“可惜,你的劍卻已經入了魔道。”
此時葉孤城靜靜的抱着劍,望着明月,他的眼中寂寞色更濃,遺憾之意也更深。
嶽宇收回手中的劍,看着葉孤城,笑了。“我只知道,這劍能殺人就好。”
葉孤城本是一個驕傲的人,他剛剛的話,是感概,也是提醒。在他看來,如今的嶽宇已經不算是一個真正的劍客,如果他真的能懂了劍,也許自己就不會在那麼孤獨。嶽宇不接受,他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
“還沒用出天外飛仙,怎麼就結束了?”
薛冰看着收手的葉孤城與嶽宇,卻是下意識的說出了這句話。然後,她發現陸小鳳和金九齡卻是若有所悟,只不過,兩人的眼神卻是不同。陸小鳳的眼神是欣喜,爲自己的朋友能不死而欣喜,而金九齡卻好像有很多複雜的情緒,有興奮,有嘲諷,也有瘋狂.....
葉孤城與嶽宇收手,自然是有原因的。以葉孤城的劍道造詣自然可以一眼看出,嶽宇的劍,是殺戮之劍,是瘋狂之劍,是入魔之劍,劍劍出,所爲的只有對手的性命。
這劍,是極恨極仇之劍。
劍出,你若不死,便是我死。
葉孤城與嶽宇本來就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自然不會冒着
生命危險去攻擊對方。兩人若不收手,天外飛仙之下,嶽宇會死。而葉孤城也會重傷。當然,也有可能嶽宇會死,葉孤城也陪他一起死。
兩人自然不會就這樣拼死的。
畢竟,他們一個人,心願未了,劍道雖然只差一步,卻沒有登至巔峰,另一個人,卻是大仇未報,連一絲情緒都沾染了仇恨的氣息。
酒桌重新上了席,陸小鳳一杯一杯的喝着美酒,今晚他很開心,所以他想喝很多很多的酒。
“蛇王的劍,果然很快。”金九齡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若有所指的說道。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自然聯想到了那很快的針。
“我說過了,他不是繡花大盜。”薛冰又開口了。
“那可未必,也許是故佈疑陣,也許是串通聯合。”金九齡手裡把玩這自己的扇子,輕笑一聲。
“你......”薛冰臉色漲紅,顯然是氣到了極點。酒桌上的陸小鳳,也不再飲酒,他冷冷的看着金九齡。他不允許別人如此惡意的猜測自己的朋友,哪怕猜測的人本身也是他的朋友。
“不是他。”
一旁只飲水的葉孤城卻開口了。金九齡的目光有些遊離,他不敢看葉孤城,也不敢反駁什麼。
“他的劍,很快。”
“但只殺人,不會留人。”
聽到這裡,桌子上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陸小鳳,知道自己朋友的劍不會對着自己,但也是在吸着冷氣,不爲別的,這句話在別人嘴裡說出來,倒不算什麼,但在葉孤城嘴裡,卻是恐怖無比。桌上的人,雖然知道嶽宇的劍很厲害,很恐怖,但他們似乎還是低估了這劍。
金九齡低着頭,不知道在想着什麼。突然,他擡起了頭,笑的很開心,看起來很像是發自內心的笑,他略有歉意又極有風度的衝着嶽宇一拱手,說道:“蛇王兄,剛剛多有得罪了,你也知道做我們這一行的,都愛疑神疑鬼,這次又是這麼大的案子,也容不得我不小心。剛剛也冒犯薛姑娘了,還望兩位海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