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漫漫,來日方長
眼鏡男徐鏡泄了氣,衝麻稈和黑子說道:“算了哥們兒,人家不管是級別還是手段都比我們高多了,認輸吧……”
孫安皺了皺鼻子,沒理幾個人,一臉嚴肅地揮揮手,對周圍的人羣說道:“散了,都散了,別看熱鬧了。”一轉身卻又換了一副嘴臉,笑嘻嘻地對曹殊黧說道,“殊黧,對處理結果還滿意不?”
曹殊黧不滿地“哼”了一聲:“幸好夏想沒受傷,否則我饒不了你。好了,快走吧,別在我面前礙眼了。對了,我的同學夏想,以後他有什麼事情,你就按照對待我的標準照顧他,別讓他吃虧就行。”
孫安酸溜溜地說:“同學?別裝了,躲躲藏藏地不說實話,就直接說男朋友不就得了,我已經被你拒絕無數次了,早就習慣了被打擊。不過話又說回來,殊黧,我們青梅竹馬,你真的一點也不考慮我一下?”
曹殊黧一揚手,擡腳就要踢:“你還想找打是不?忘了以前怎麼收拾你了?長大了就敢還手就敢不聽話了?”
孫安舉起雙手投降:“得了,你是老大,從小到大你就一直當我的老大,欺負我沒完,我怎麼就這麼沒出息偏偏就聽你的話?唉,孽緣,我上輩子欠你的還不行嗎?我走了老大,以後隨叫隨到,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絕對好使。”
孫安又衝夏想點點頭:“行呀兄弟,有兩下子,讓殊黧這麼聽話,我認識她快十幾年了,都沒見過她這麼溫柔。對了,你身手不錯,有時間咱們過過手。”
孫安嬉笑怒罵的脾氣很對夏想胃口,他和孫安客氣幾句,又交換了電話。本來楚子高還要留孫安等人吃飯,不過孫安顯然對楚子高沒有興趣,看都沒看他一眼,擺擺手就走了。楚子高不甘心也沒有辦法,剛纔他也聽得清清楚楚,知道年輕警察有一個副廳級爸爸。
副廳級,不管是什麼官,最起碼級別不低,相當於副市長了,要能結識上該有多好,楚子高不無遺憾地想。不過他隨即想到,夏想的女朋友能將副廳級幹部的兒子呼來喝去,恐怕也有背景,按照正常的級別分析,她爸爸至少也應該是廳級幹部纔對。
廳級不一定就比副廳級職權大,關鍵還是所處的位置和手中的權力,不過楚子高亂猜一氣,還真讓他猜對了。
吃飯的時候,楚子高親自作陪,又說了一大堆表示歉意的話,見對副廳級幹部的兒子孫安毫不客氣的曹殊黧,小意溫存地坐在夏想旁邊,乖巧聽話得像一個小媳婦。楚子高對夏想除了佩服之外,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敬畏之感,似乎覺得一點兒也看不透他。他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沒有根基,沒有背景,就算他馬上就成爲了縣委書記身邊的紅人,但是一個縣委書記在燕市這個省會城市根本不值一提,太多的廳級和省級高官都數不過來,誰會將一個縣委書記放在眼中,更不用提他身邊的人。
但正是這個不起眼的年輕人,就讓市政府秘書長高海打來電話向他暗示,其中有對他的提攜之意。他身邊的女朋友,讓一個副廳級幹部的兒子跑來跑去,一點也沒放在心上,卻對夏想又表現出相當的耐心和溫柔。而夏想坦然受之,沒有一點受寵若驚的樣子,到底是他也有深厚的背景還是人傻膽大?
楚子高再看夏想時的眼光,除了熱情之外,還有一絲討好的意味。
飯一吃完,楚子高就十分爽快地先付了兩萬元的定金,只等效果圖出來後,再付剩下的一萬元。
給曹殊黧的一萬元,她推辭不要,夏想卻不同意,勸她說道:“這是你的勞動成果,應該得到的,憑什麼不要?你可以用這些錢買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以理直氣壯地對曹伯伯說你自己也能賺錢了,完全是憑真本事。”
曹殊黧推脫不過,只好收下。兩個人商定明天繼續討論效果圖的細節問題,爭取三天之內出圖。曹殊黧邊走邊和夏想說她的一些設計思路,雖然在夏想看來有些幼稚有些保守,但不乏也有閃亮點迸現。夏想就一一點出她的不足之處,總能讓她微一沉思就露出一臉驚喜,看向夏想的目光就又多了幾分內容。
將曹殊黧送到建委宿舍的門口,夏想揮手告別時,曹殊黧忽然一臉侷促地站到路燈的陰影下,問道:“你怎麼不問問孫安是誰?”
夏想不是不想問,而是不想貿然問起,聽曹殊黧一說,嘿嘿一笑:“對了,孫安是誰?”
“你……”曹殊黧躲在暗處,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不過聽起來她的聲音有些異常,“今天真的要謝謝你,夏想,我不過是想讓孫安過來收拾這幾個壞蛋一頓,好讓他們收斂收斂,沒想到他們太壞了,二話不說就動手了。要不是你有點本領,肯定會被他們打傷。其實你用不着替我出面,我有辦法撐到孫安他們過來……”
夏想笑了笑:“傻丫頭,你和我在一起,有人欺負你,我不站出來,那還是男人嗎?別說他們就三個人,就算是十個人,我也得硬着頭皮衝上去,犧牲我一個,幸福你一人,對不對?”
“討厭!”曹殊黧“撲哧”笑了,她從黑影中站出來,眼中亮晶晶的,看了夏想一會兒,揚起右手和他再見,“明天十點過來也不遲,我今天累了,明天要睡睡懶覺。忘了告訴你,孫安從小和我一個大院長大,我一直欺負他,他特別怕我,也很聽我的話。我和他之間像純淨水一樣,他嘴上說對我有意思,其實我知道他也就是說說而已,根本就當我是妹妹,我也從來當他是小跟班。”
夏想撓撓頭,指着自己鼻子說:“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好像和我沒有關係!”
曹殊黧一時氣極:“你成心想氣我是不是?不理你了。”轉身像一隻蝴蝶一樣輕快地跑了。
夏想傻呵呵笑了一會兒,摸了摸口袋中的一萬元錢,心情就更加愉快了,飛快地騎着自行車趕回出租屋。今天的收穫不可謂不大,他現在清楚地知道,曹永國在局長位置上經營十幾年了,在燕市也是人脈深廣,有許多盤根錯節的影響。單是今天曹殊黧上演的一出好戲就讓他看清了一點,平民有圈子,高官也是有大小不等的圈子。他今天的所見,不過是龐大的關係網的一角而已。
只是想到他和曹殊黧之間似乎越來越有走近的可能,不免又讓人有些頭疼,也不知道他內心深處在拒絕着什麼。想了半天也想不通,夏想索性放下不想,走一步算一步。
前路漫漫,來日方長。
一直等夏想走遠,曹殊黧才從陰影中閃出身來,凝視夏想遠去的背影,心中莫名生出一種傷感,一種難捨的情懷。夏想,偏偏他剛出現就要離開,就要遠去壩縣,爲什麼會這樣?真的沒有選擇嗎?曹殊黧輕輕地踮着腳尖回到家裡,推開門的一瞬間她突然做出一個重大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