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新近發生的事,走的晚的諸宗修士一時半會兒是離不開了。北荒跳出一兩個魔頭不奇怪,可像三連塢堡這樣肆無忌憚的,不論正邪好歹一網打盡的,還真是少見。
“源頭還是在豐都城裡。範圍已經攏得差不多了,就是真修圈裡面。這裡總共也沒幾個人。現在沒摸底的還有……”
“單純的記錄有什麼意義?那樣一個大魔頭,爲一個三流洞府,乖乖地簽字畫押,嘿,至少我想不到!”
“這不是以防萬一?而且是正規的要做的事情怎能不做?”
到這裡來的各宗修士,都是各自宗門內比較拔尖兒的人物,長期相處以來,有的是惺惺相惜,有的則是越發地不對盤兒。
離塵宗的圖日飛,和四明宗的黃昭,就是如此。兩個都是年輕人,又都有點兒孩子氣,一旦有什麼不順眼的感覺,想再扳回印象,可真叫一個“難”。
“先把該做的做完!”
“回頭讓你們挨個查空着的洞府!”
泰衡和張衍幾乎是同時開口,前者是黃昭的師兄,後者則是圖日飛的師兄,卻都是承認了對方的理由,兩人都是一笑,一下子把氣氛緩解。
陽印道人笑嘻嘻地在前面領頭,他是最好熱鬧,又最怕麻煩的,後面的氣氛正是他最喜歡一類,心情倒是大好。
“來來來,孩兒們,去敲這洞府的門,剛剛誰要查來着?”
幾個年輕人被這稱呼悶得不輕,但陽印大大咧咧的性子,也着實不好應付,幾人對視一眼,圖日飛撓撓頭,走上前去。
洞府前有一塊石碑,刻着“九煙”二字,又掛着一個牌子,上面寫着“閉關修行,謝絕訪客”字樣。這種洞府在真修圈絕不少見,圖日飛也給練出來了,當下便要燃起特製的信香,促人醒轉。
“等一下!”
後面突然有人叫嚷,接着便有人影風一般刮過來,落在洞府前面,大家倒都是認得的。
圖日飛一怔:“管師兄?怎麼了?”
來人正是管徵。
出了那個大魔頭之後,住在天篆分社等消息的管徵和蘇雨,也不免應召加入清查隊伍,他們師姐弟修爲精湛,是負責遊動接應的,卻不想在這時候跳出來。
管徵也是湊巧路過,聞言便解釋:“這裡面的九煙道兄我認得,是一位調香師,修煉的是化形十煞功,和魔門無關的。”
圖日飛是典型的少年人心性,順口回了一句:“只是查查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話說得順口,管徵卻是帶着私心過來,臉上不由一紅。
他其實是不想讓這些人打擾了九煙修行,給自家的嬰舌香平添變數。想當日,他和蘇雨見到顧執轉交過來的嬰舌香時,都爲那純粹到無以復加的質地而震驚。他們二人都不怎麼精通香料之道,但憑感官,總覺得那嬰舌香與前些年羅剎教提供的相比,也毫不遜色,在賣相上,甚至猶有過之。
如此優秀的調香師,毫無疑問正是半山島需要的,他又怎能不維護?
這樣的心思,自不能爲外人道,他又不是個善於隱瞞事情的,表情就有點兒僵。還好,急則生智,他很快就想到了第二個理由:
“這位九煙道兄,是圓光閣裡那位的座上賓……”
圖日飛還沒怎地,後面黃昭卻是失聲叫道:“那位!湛、湛……”
出於某種緣由,年輕人是湛水澄的忠實崇拜者,只是不等他表現出這種熱情,洞府門已在隆隆聲中打開了,顯出後面高大的身影。
“九煙道兄。”
在管徵的叫嚷聲裡,外面衆修士不免有些發愣。由於有防護禁制的緣故,誰也沒注意到九煙竟是在這個時候出關,而前面有管徵力挺,他們倒也不適合擺出嚴苛的態度來。
“這位就是九煙道友吧。”
眼看事情不對味兒,這裡反應最快的是泰衡,他個頭稍矮,身材粗壯,這是個四明宗裡難見的體型,但一身修爲,卻是不俗,腦子則更是靈活:“恭喜道友出關。道友近日來一直用功,想來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一些事……”
他三兩句將情況介紹一遍,又露出笑容:“現在全城都在清查那魔頭,經廣微真人等前輩確認,魔頭很可能出現在真修圈中,所以我們過來做一些排查,正好走到道兄府前,不知道兄可否回答幾個問題?”
多虧泰衡這麼一長串話,餘慈出門就見到一大堆熟人,正有些恍惚,被這麼一干預,總算有時間做一些調適,他的視線從幾人臉上掃過,語調放慢,緩緩道:“請講。”
接下來就都是例行公事了,
雖然泰衡等人所講的事情,讓餘慈明白自己引來了多大的麻煩,但披着一層烏蒙蟬蛻,且又是一貫的沉默寡言,有一說一,有二說二,關鍵時刻扔幾個謊言出去,倒也沒有人懷疑什麼。
其實就是懷疑,也不會有人表現到臉上,按照各宗商議的結果,爲保安全,若是發現了嫌疑人,能不當面揭開的就不當面揭開,要等主要戰力到來之後,再說翻臉的事。
而且,陽印這批人,並非是最後拍板的人,在餘慈從洞府中出來後,他的形象已經通過水鏡之術,傳到幾個大佬這邊:
“是九煙啊。”廣微真人扭頭,看了旁邊懶洋洋的黑貓一眼,“記得他是修煉正宗玄門心法?”
“嗯唔,好像是。”
“什麼叫‘好像是’!”
廣微搖頭一笑,便準備將畫面切過,另一側,辛乙老道咳了一聲:“稍等。”
畫面止住,廣微有些奇怪,而湛水澄則是擡起了頭。
辛乙看水鏡呈現出的清晰畫面,眉頭慢慢皺起來,不過語氣倒還和順:“我考考你們的眼力,只看水鏡,你們測一測,他還有多少壽元!”
昨天剛到外地,在調適,所以昨晚上那一更飛了。不過今天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會還有一更,大夥兒見諒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