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浸在這種對俠客的理解與擁有的激動中,忽然覺得腦袋沉沉,朦朦朧朧間,我來到了研究中心後面的一個公園。
公園中央有個廣場,有兩三個足球場那麼大。四周花草簇擁,中間有些人蚊在玩耍。
這時,旁邊一面白色的飾牆上突然噴出許多白色的氣體來。氣體很快凝結成一行文字。起初那文字我看不懂,後來仔細看時,才發現是世界語(Esperanto)。
世界語是地球前波蘭的眼科醫生柴門霍夫博士(拉扎魯•路德維克•柴門霍夫)於1887年創制的一種語言,至今已124年。這語言簡單易學,旨在消除國際交往的語言障礙,被譽爲“國際普通話”。
據信霍夫博士曾夢遊或神遊異域,受到點拔,發明了世界語。
霍夫博士希望全世界的人都學講世界語作爲母語的補充,這樣世界人民就可以增加溝通,減少隔核,增進相互瞭解,消除仇恨和戰爭,促成和諧,實現平等、博愛,使得整個人類就象個大家庭。
他的願望是美好的,可是他忘了,即使是同一個家庭的成員也有鬥爭,利益越集中的地方鬥得就越厲害。由此類推,即使是同一個國家講同一種語言的人,也仍是矛盾多多,隔閡重重 。人之好爭鬥,人性使然,或者說是沒有得到很好進化的人性使然。
所以,世界的各國的人都說好,但就是沒多少人去學它,漸漸地也就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不過當時流行了一陣的,以致於引起異域某種不安。
據說異域的人還象上帝不願讓人類講同一種話那樣,也採用了一些措施以引起了人們心理上的某種變化,使之產生了某種抵制,使得人類自己不願意去學,或學了也沒有多少人用心去講去聽。妙計!妙計啊!
不過,我們蚊類沒那麼多花花腸子,主動去接觸受世界語並受它的啓發,也發明了一種世界語,非常易學易懂,早已流行。
現在不但在蚊類流行,甚至在動物類流行!這就是爲什麼我們動物類時常可以溝通一下下啦。
這裡的世界語可不是我們動物的世界語,還是波蘭那個語言學家的世界語。據說經過新地球人類的改造,更完美更易學了。
白牆上那氣體凝結的文字,是這樣寫着:廣場文化課堂 世界語愛好者集會 上午11:00—12:00。
這時廣場上的噴泉時鐘顯示的時間是10:30。廣場裡玩耍的人開始自覺地匆忙離開了。
人們一離開廣場,正中突然豎起一個巨柱。然後,柱子象氣體一樣往四周擴散開去。不多時,氣體逐漸凝固,定晴一看,居然是一個大型的建築!
門楣上幾個金色大字:“廣場文化會議中心”。
我恍如夢中,搖搖頭掐掐肚,卻是真的!
魔術? 夢幻?
沒等我多想,已來了許多人。他們或是揹着個包包飛行而來;或踩着個冒汽的塊塊滑行而來,動作迅速嫺熟,意氣風發,悠然自得!
人們在寬敞的大門魚貫而入。
我看得癡了,有些發暈,也就乾脆迷糊一陣吧。我在一片樹葉上躺下,眨眼間便進入夢鄉。
剛入夢就見一個老者向我走來,把我吵醒,(?)
老者說要請我給廣場文化作個講座。他說他是一個大學校長。
我說我不合適,還是另找他人吧。他不同意,說非我莫屬,並誠懇地說此專場是蚊人協調研究會成立儀式的配套活動之一, 是俠義專題,你爲著名大俠, 且來自蚊類, 知名的蚊俠, 您來講最好。
拗他不過我,我只好答應了。我隨着他進入了剛纔看到的那個由汽變成的大會堂,見那裡已經擠滿了人和蚊, 其中大多是某間名牌大學的大學生。
校長往一個象塊豆腐般潔白的講臺上一站,臺下立即安靜下來。
校長介紹說:“同學們,朋友們,今天我們榮幸地請來了著名的蚊俠給我們講座,大家歡迎!”
安靜的會場驟然襲起一陣掌聲的風暴,經久不息。
校長擺擺手, 風暴嘎然而止。“ 現在有請蚊俠先生給大家講講俠義與道義方面的講座。 大家歡迎!”
又是一陣掌聲的風暴,在會堂中驟起並旋轉。
我站在講臺上,覺得有些暈,有些旋!
我經歷了許多風風雨雨,驚濤駭浪,就是沒有上過講臺!
這活要是讓我夫人,我的女俠,來做會非常合適,可我現在已在風口浪尖,女俠卻無處可尋!
情況緊急,俠客當亮劍!
我靈機一動,說我沒有受過多少教育,對講課有些力不從心,希望我們的交流以提問互動的方式進行。
演講廳內燈火輝煌,其實也沒什麼燈,可是那白色的牆壁和頂棚自然就放出白色的光來,象有千百支燈在照耀。
成千學子的臉呈現翻倍的眼睛,翻倍的眼睛放射着再翻倍渴求!
一雙明亮的眼睛閃着暮智的光芒,向我提出如下尖銳問題,幾乎使我難以應對:“蚊俠先生,請問您爲什麼能稱爲俠?”
我對這個問題想了很久,足有十分之一秒。然後答道:“是啊,我爲什麼稱爲俠?這也是一直困擾着我的問題。首先,我聲明,蚊俠不是我自封的。是誰封的我也不清楚。我想我一直本着自己內心感受,有意無意地做了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恰好是人們所喜歡,卻又自身很難做到,所以人們給了我這個榮譽。”
“我有些明白了,您是說,您做俠義之事,從來是無意之舉,是下意識所爲嗎?”另一雙明亮的眼睛提出了新問題。
“這位同學問得好!俠義之事並不是刻意而爲。只要自身有正義之感,有是非判別力,有疾惡之心,有戰邪之勇,無得失之慮,有濟世扶弱之願,即可爲俠!”我自己都爲我的口才感到吃驚和滿意!
“據我所知,有些人是爲沽名釣譽,刻意塑造俠客形象,以達到自己成名目的,您覺得我說的對嗎?”
這問題有點刁,有些人當然不排除我!我略一沉吟,如是回答:“請舉例說明歷史上留名的俠客有哪一位或哪一些?”
該同學無言,會場掌聲雷動!
這時,一雙飄亮的丹鳳眼,透着迷人的英氣,逼向我:“我有俠義之心,卻無高強的本領,是否只能自認勿如,與俠客無緣?“
“俠客並不等於打打殺殺。它是一種對正義的堅持與維護,對受到不公對待的弱勢階層願意、且敢於挺身而出,修正不良言行;敢冒因此受到打擊報復,或蒙怨受屈,自損已利的風險。這就是俠客!“我滔滔不絕地說,顯然受到那美麗眼睛的鼓勵,”哪怕你手無縛之力,卻有維護正義之勇,仍不失爲俠客!”
“蚊俠先生,您是否認爲俠客是法治缺失時代的產物?” 一雙看起來上了年紀老師模樣的眼睛問道。
“誠然,非法治時代需要更多的俠客 ,但法治時代或貌似法治時代同樣需要俠義精神,需要更高強本事的俠客。這種俠客的本領不再是高強的好武功,而在於高強的智慧。總之,俠義精神是任何時代,不管法治與否,所需要的必要補充。 否則,任何統治體系一旦發生偏頗,就必然會象一股邪惡的潮流,一瀉千里,不可收拾。”
簡要地說,俠義是幫人也是得罪人的一種精神,是社會不可缺失的股力量。所以,俠客行爲是:面臨強敵時,明知能行當然上,明知不行更要上!所以俠客不好當,往往要受傷或死亡,在一個物慾橫流,銅臭遍地的社會,沒有人願意成爲俠客,也就更顯得俠客的珍貴!“
演講廳上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我知道這掌聲不是給我的,而是給他們自己的。因爲他們知道,俠義精神在覈戰之前還是核戰之後,在人類當中基本缺失。國國和人人都從自身利益爲出發點,以維護自身利益爲根本點。從上而下看,國、單位和個體皆如此;從下往上看,個體、單位和國也一樣!
其實根本是個體俠義精神的缺失,才逐漸導致社會正義的缺失;而社會正義的缺失,反過來加劇個體 正義的缺失,最終導致社會秩序的失衡。
而國與國之間,正如人與人的關係;國與世界的關係,正如人與社會的關係。
這聽起來很複雜,仔細回味一下即可完全清晰。
我仍在口惹懸河,猛然發覺演講廳裡已經人去廳空。一個教授正在收拾資料,滿臉紅光渾身興奮。這時一個靚麗故娘走上前來,熱切地說:“恭喜您文大教授,您講得實在是太精彩了!
我正要搭話,忽然意識到她對着的是那老頭,教授,姓文,文教授! 文大教授。
那老頭擡起頭滿臉的皺紋,那皺紋居然笑開了花,伸出手去握住了那雙纖細皎好的手。
“嗨!老公你真棒!”耳邊突然傳來女俠一聲喊叫,我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清醒過來, 發現自己站在講臺上,四周已人去堂空。
這時,會堂的牆又開始汽化並迅速聚攏。我和女俠一躍而出。回頭看時,那汽已聚成一根巨柱並緩緩往地下消失。
廣場重又出現。
老者,哦,對了,是校長,站在我們面前,一邊伸出手和我們握手,一邊說些讚揚和感謝的話,然後轉身離去。
我打量了一下自己和女俠。發現我是蚊老頭,女俠是美女。
“哈哈!蚊大教授!”
“ 哈哈! 靚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