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說,這婚禮要搞得熱烈些,乾脆爲你們這些蚊娃娃們搞個集體婚禮吧
師傅在愛的滋潤下煥發了活力,也大大地激發了我們對純真愛情的羨慕與嚮往。
接下來,他用了一週的時間把平生所學及所創傳授給了我和女俠,在確認我們已基本掌握了這些功夫後,催促我們離開道觀。
他說,要想成就一番事業,不能只是呆在家裡或貓在一個地方,要出去闖世界,多長見識,多學本領。在遊歷中學習,在遊歷中提高。雖然出外闖蕩會有風險,但風險和機遇是並存的。如果我們不想默默無聞,不甘於平凡,就走出去吧。
那麼我們該去哪裡呢? 管它呢,走出去再說。我想。
師父沒規定我們做什麼事情,而是讓我們去做我們想做的事情。他告訴我們,作爲地球上的生靈,首先必須掌握一定的本事,然後憑真本事去闖天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有一點,”師傅擰緊雙眉,一臉嚴肅地說,“不可以做壞事。要是你們做了壞事,我定不饒你你們!記住了!”
可是什麼是好事,什麼壞事,我經常弄不明白,師父是否可以告知一二呢?
也是,世界上許多事都是被認爲地定性爲好或壞,很難辨別。有時對這幫人有利卻對那幫人有害,反過來也是這樣,非常令人爲難。師父也不禁沉吟起來。
少頃,師父毅然決然地說:“這樣吧,我給你們這樣的定性:每一個生靈都有其生存的理由與權利,憐憫它們愛護它們與對它們不利的行爲作鬥爭,就是好事,否則,隨意殺死它們,或幫助別人去殺死它們,做出不利於它們生存的事情就是壞事。這裡所說的生靈當然包括人類。我也不知道這樣定對不對,但這是師父對你們的最終要求,你們能否做到,就隨天意吧。”
很快就要到出發的日期了。我還有一件心事未了。師父看出我心事重重,便問我。
我起初有點害羞,不敢對師父說。師父說,你不說就算了,男孩子壓壓心事也是好事。說完轉身要走。
我急了。想想要是錯過了這個機會也許就永遠沒了這個機會,我蚊子一生的大業或許就完全不同了。我對師父說:“師父,請留步!”
我悄悄地告訴師傅,在出發前,我首先希望做的事是和女俠在師傅的主持下完婚。師傅非常高興。在徵得女俠同意後,師傅便爲我們操辦婚禮。
師傅說,這婚禮要搞得熱烈些,乾脆爲你們這些蚊娃娃們搞個集體婚禮吧。
我的幾十個師弟妹們跟着師傅修道多年,也早過了晚婚年齡。按一般蚊子的壽命,早就死過好幾十回了。不過作爲修煉成精的蚊類,壽命早可與人類齊壽。他們現在也就象人的十七八歲,正當妙齡呢!
參加的人只有兩個,師傅和師母。道觀裡雖然還有幾個道士,但他們不懂蚊語,只好在院前院後配合。蚊類有幾十對,都是早已情投意合配對好的。
日暮,晚霞將隱,風微水靜。吉時已至,儀式開始!
師傅端座法椅之上,拂塵一抖,鼓聲揚起。三聲後,餘音繚繞,樹葉輕晃,沙沙,沙沙,如音樂漫起,不同樹葉奏出不同音符;水面輕漾,漣漪輕舒慢攏;波光幽幽,蕩蚊心肺。
師傅嘴脣顫動,美妙的祝福聲如甘如飴,令蚊着迷!此時師傅手拈柳枝,沾水一揮,無數水珠如霧,在微微霞光映照下幻成彩星點點,美妙極了!我們都沐浴在師父灑下的雨露中。
我縱身一騰,飛到空中,劃出幾道弧線,在星霧中寫出一個“喜”字。
衆男蚊跟隨飛聚而來。我們跳起了歡快的舞蹈,在自已律動中陶醉。
女俠如一道利閃飛來,拉住我的手,與我一起歡舞。其他女蚊男蚊也相繼加入,我們舞成一團,舞成一個大大的蚊形。
這個蚊形在天籟中輕輕顫動,在星光雨露中熠熠生輝。慢慢地,我們如醉如癡,如入雲騰霧……
女俠拉着我飛出蚊形,飛向遠方;
各對蚊侶也依樣按次序逐一飛去。
於是幽靜的霞光映襯下的湖邊天際,飛舞着一對對幸福的蚊子......
我們就這樣告別了師傅師母和觀裡的道友們。
雖然依依不捨,但我們沒有過多的告別。
在我們蚊類和其它動物界裡,我們通常選擇不太多牽掛和柔情,以此來減輕太多的生離死別所帶來的痛苦。
我們的婚禮也很簡單,不需要人類的排場,我們更注重內心的感受而不是臉面的光彩。
我們只需,也只喜歡,溶入我們眷戀的大自然。
美妙的大自然能自然而然地消融我們內心的傷感,帶給我們無限的喜悅。
你哭什麼哭?不許哭了,你可是武功高超的男蚊,一個即將縱橫天下的蚊俠!
但人始終離不開傷感,要離別了,我分明看到師傅師母那悲傷的表情!
特別是師母那如泉的淚水,已經幻成了天上的銀河,流淌在我們的腦海。
師傅則表現出很隨意很無所謂的樣子,但我們分明看到了他眼裡泛着幾滴晶瑩的淚珠。
我也忽然有點不捨了,在與人這麼密切地相處一段時間後,我也變得有點多愁善感起來,我不由的放慢了飛行的翼速。
女俠見我這樣,湊了過來,準備安慰我幾句,誰知還沒說話,她自己倒是淚水漣漣。她乾脆拉着我跑到附近的一顆柳樹上,依葉痛哭。
我的眼圈一熱,也流下了淚水。我有點恐懼,在我的記憶裡,在我的心靈深處,男蚊是不能哭的。可是我哭了,而且還哭過得挺厲害,這將意味着什麼?我感到了害怕。
女俠見我哭起來,忽然像剎車般止住了哭。朗聲說道:咦,你哭什麼哭?不許哭了,你可是武功高超的男蚊,一個即將縱橫天下的蚊俠!
咳,什麼縱橫天下,我沒那麼偉大,也不想那麼偉大,我只是想闖蕩天下,看看這個世界有多奇妙。我抹掉眼淚,不好意思起來,便大聲地說話,藉以掩飾哭鼻子被發現的尷尬。
“算啦,不去想它啦! 我們走吧。”女俠決斷地說。我非常佩服她這一點,乾脆利落,說不想啦,就連對象都不點,用個代詞“它”代替一把,隨即了事。
總之,我們飛離師傅師母,飛離了道觀,飛向了湖天相接的天邊。
在湖天交融的地方,在晚霞盪滌着波光的地方,在不知是水還是光的地方,在微風輕撫柳綠的地方,我和女俠在湖面緊緊相擁,完成了靈與肉的交融。
我們棲在茫茫湖中的一株水草上,顯得渺小而又偉大。
在我們看來,湖已是一望無際,那大海呢?那將是怎樣的宏偉壯闊啊!
想到什麼我們就去做什麼。我和女俠決定,天明瞭就去看大海!
水波盪漾,水草輕搖,我和女俠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山羊博士:蚊俠客講到這,和女俠對望了一眼,滿是幸福的表情。他們靠在一起,忽然眼皮耷拉下去,果真進入了夢鄉。我擱了筆,伸了伸累壞了的腰身,想站起來,不想也受到瞌睡的誘惑,靠在我身後的乾草靠背上睡着了。
(此處請整張紙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