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周圍是鬧哄哄的祝賀聲,不停有人過來給文葉敬酒,她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了,只感覺頭暈、耳鳴、腿軟,儘管好友秦竹努力攙扶着她,但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放眼過去,杯盤交錯,每個人臉上都掛着笑容,興奮地說着、喝着,似乎要把儲存在體內的快樂全都揮灑出去。
朦朧中,看見自己老孃走了過來,對着勸酒的人說:“阿葉身子纔好,已經喝的差不多了,你們就放了她吧,走,我陪你們喝。阿竹,你扶阿葉先回房,呵呵……去吧。”
“好咧,順便把閒雜人都趕出新房是吧,文大娘?”秦竹開心道。
“你這鬼精靈,去去去……”老孃揮了揮手。
迷糊中被秦竹扶着進了院子西邊的房間,然後被毫不客氣地扔到了牀上,舒服地翻了個身,只感覺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弱,然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李清緊張地坐在牀上,手上的巾帕已經被挍的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從早上到現在,身子沒有得到一絲的放鬆,雖然一天都未進食,但絲毫不感覺餓。他知道喜房裡只有他和妻弟兩個人,所有的賓客都在院子裡喝酒,但他還是得坐端正等妻主回房,不能讓妻弟笑話。
“姐夫,你累了嗎?要不要喝點水?”文玉挨着李清坐在牀沿,細聲細氣地問着。
“不……不用了,我……我等妻主掀了蓋頭……再喝。”
“那好吧,我去門口看看姐過來了嗎。”
“嗯……”稍微放鬆了一點,聽這妻弟說話的語氣,應該是個好相處的人。
“呀,竹姐姐扶阿姐回來了。哎呀,怎麼喝的這麼醉,來,我扶這邊,小心門檻。”妻弟在門口叫了起來。一聽到妻弟的話,剛放下的心又瞬間提起來了。
“竹姐姐,你怎麼不幫忙擋擋酒啊,看把我姐喝的?”文玉埋怨道。
“沒辦法啊,大家都不讓我擋,誰叫我不是新人啊!!”只聽見一個高亢的女聲。
“來,把她扔牀上就可以了,今晚真是累死我了。”
“大喜的日子能說‘死’字嗎,討打?”
“哎,別……別,我錯了還不行嗎?走了,出去了。”
“可是姐喝醉了?”
“你操心啥啊,這不是娶夫郎了嗎,走了,走了。文姐夫,葉子就麻煩你了,我們出去了。”
“嗯……”李清緊張的只能發出蚊子般細小的聲音。
“竹姐姐,還沒鬧洞房呢?”
“你姐醉成這樣怎麼鬧啊,走吧……”
“哦,那姐夫,我走了,你們洞房吧。”只聽見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了,把喧鬧全都阻擋在了外面,只留一室的寂靜。
李清小心地掀起蓋頭的一角,看了看房間,沒人,於是把蓋頭全掀了,摺好放在椅上。回頭,看見他的妻主已經罪的不醒人事了,紅紅的臉可以看出被灌了不少酒,一隻手無意識地扯着衣領,眉頭微皺,嘴裡嘟嚷着“熱”。李清趕忙幫她把領子解開,想了想,又幫她把喜服給脫了下來,只留白色的中衣在身上,蓋上被子。等忙完這些,這纔有空好好打量自己的妻主:面目清秀,臉上的線條柔和,因喝了酒而脹紅的臉反顯一絲媚態,鼻樑挺直,紅紅的嘴脣微張,只兩道英氣的劍眉略顯女子氣概。被自己大膽的舉動羞紅了臉,但內心還是歡喜的。雖說自己是因爲妻主上山砍柴從崖上摔下一直昏迷而嫁過來沖喜的,但親事說好不久,就聽說妻主醒過來了,現在看來已是大好了,加上人又長的好看,哪有不歡喜的道理。心裡一開懷,就覺得肚子餓了,走到桌邊,看着滿滿一桌的吃食,每樣都嚐了一點,直到有七八分飽,才停下。回到喜牀邊,動作輕巧地脫去外衣,掀起被子,小心地躺在妻主身邊,羞澀地笑了笑,心滿意足地睡了。
文葉是被外面的吵鬧聲給喚醒的,只感覺頭痛欲裂,知道是因爲醉酒的關係,剛要舉起右手揉一下,卻發現手被東西壓住了,轉過一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躺在她身邊,平穩的呼吸看的出還在熟睡當中,這纔想起昨天自己已經娶夫了。不過這少年也太小了點吧,轉而又想起自己這具身體也才十八歲,也就釋然了。半年時間,她已適應了這個女尊男卑的世界了,前程往事已不再留戀了,上天眷戀讓她再活一世,她一定要活的充實。遠離了鉤心鬥角的爭鬥,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珍惜眼前的所有:疼愛她的父母,乖巧的弟弟,還有眼前這個新嫁過來的她的夫郎。小心地把手抽出來,輕手輕腳地爬下牀穿好衣服,出了新房。
“姐,你起啦,姐夫還沒起嗎?”剛出房門就看到弟弟文玉正在院子裡曬衣服,看她出來問道。
“嗯,他還沒醒,讓他在多睡一下吧。”文葉微笑道。
“姐真會疼夫郎,嘻嘻……”文玉打趣着。
“等你大了姐也幫你找一個疼你的人。”
“不和你說了,就會笑話我。”文玉臉紅的嘟嚷道。
“爹孃呢?”
“爹在廚房做早飯呢,娘正在給後院的菜澆水。我給你打水洗臉吧?”
“我自己……”話還沒講完就聽見房門響了,回頭一看,李清穿着一身粗衣出來了。
“妻主,早。嗯,妻弟,早。”李清羞澀道。
看他那麼拘謹,笑道:“自家人沒這麼多禮節,玉兒比你小几歲,你和我們一樣直接叫他玉兒就可以了。你和玉兒說會話,我去打水過來洗臉。”說完直接去後院打水了。
打完水回來,就看兩個少年正歡快的講這話,不禁笑了。“來,洗臉了。玉兒,你去後院叫娘回來吃飯。”
“謝謝妻主。”
“你和我也不用客氣,我們是最親密的人,不需要這樣。有什麼事直接講就可以了。我去廚房看下,你快點洗吧。”
“嗯。”臉都紅了,真是個害羞的孩子。
“爹,飯弄好了嗎?”
“好了好了,你叫他們都會來吃飯。”爹邊忙邊說道。等一家人都落座了,娘對着李清笑道:“清兒,你既然嫁給了葉兒,就和她一樣叫我娘,叫葉兒她爹爲爹,一家人不要拘束。”
“是,娘,爹。”
“好,好。”爹高興地笑開了。
娘點了點頭,接着說:“我們家也沒什麼規矩,你只要照顧好葉兒就可以了,能早點給我們生個大胖丫頭就更好了,哈哈,她爹,你說呢?”
“我也是這樣想的。你看,一和清兒定親,葉兒就醒了,現在身子也大好了,你就是我們家的福星,生個胖丫頭絕對沒問題的。”爹高興地說道。
看李清羞的頭都快埋進碗裡了,我趕忙解圍道:“一切順其自然就好,先吃飯吧。”
吃完飯,看娘把幾天打獵所積累的獵物綁好,看樣子是要挑到鎮上賣了。也是,爲了她娶親,家裡已經花費了不少,再不賺點錢,家裡就快斷糧了。
“娘,今天我去鎮上賣吧?”
“你剛娶親,留在家裡陪夫郎就好。”
“沒事的,正好也有點事情要去鎮上。”
“這樣的話,那就由你去吧,我正好把前幾天未做完的櫃子做好。”娘也不推了。
挑着獵物走到門口,看李清正望着我,走過去摸摸他的頭:“你就在家幫爹和玉兒做事。”
“嗯,路上小心點。”
“知道了,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