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夏傻了。
晨九月傻了。
毛曉曼也傻了。
幾乎在晨陽話音落地的剎那,整個休息室的人都傻了。
什麼?
你來?
你丫行嗎你就來?
毛曉曼還想說什麼,但晨陽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確切的說,他沒有給所有人反駁的機會,只見他隨手抄起一件寶石藍的長馬褂穿在了身上,在衆人的目光中邁着輕鬆的步伐走向前臺。
見到有人站在後臺準備出場,臺上的大明頓時鬆了口氣。
他們哥倆已經現掛了不少梗,臺下的觀衆早已經開始不耐煩了,甚至已經出現了趕人的聲音,現在終於來人了!
哥倆互相對視一眼,草草收了個尾就走下臺。
“草,這麼長時間纔來,真當自己是角兒。”
“別說了,人家好歹是名師之後。”
“趙榮擺譜也就算了,現在連個小徒弟也要擺譜,真特麼噁心。”
趙榮不來的消息在後臺已經傳開了,但這哥倆當時着急上臺,也就知道是趙榮的徒弟替師父上臺,剛把麥摘了,大明和搭檔就開始抱怨。
大幕重新拉好。
晨陽走上去。
一個照面,三個人誰也沒說話。
然而,只是這一個照面,大明和搭檔頓時懵逼了。
大明結結巴巴的指着走上臺的晨陽,“這……這是……晨老闆的……”
“靠,不會是他要上臺吧。”
“臥槽!趕緊去告訴晨老闆!出大事兒了!”
晨陽沒有看到,當他站在桌子後面的時候,大明和搭檔像是見鬼般的衝向後臺。
……
紅!
眼前是一片紅色。
隔着幕布,晨陽有種臺上臺下兩個世界的感覺。
然而,臺下觀衆的議論聲清晰的告訴他,這是場戰鬥,一場只有十分鐘的戰鬥!
幕布拉開。
臺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但很快,臺下就開始發出觀衆的質疑聲。
“臥槽,這誰呀?”
“就是啊,趙榮老師呢?”
“這到底是誰呀?趕緊下去。”
“滾下去。”
貴賓席。
爺爺奶奶、老爸老媽、大哥大嫂、二姑二姑夫二哥幾個人也看到了,頓時,大家都吃了一驚。
“陽陽怎麼上去了?”
“就是啊,他上去幹什麼?他又不懂相聲。”
老媽急了,衝着晨陽揮手,“陽陽你快下來,這是你大姑小劇場的三週年,不要開玩笑。”
老爸也急了,“兒子,幹什麼呢,快下來!”
出乎意料,舞臺上的晨陽並沒有因此怯場,相反,他拿起醒目,啪的重重拍了下桌子,開口道,“守法朝朝憂悶,強梁夜夜歡歌。”
“損人利己騎馬騾,正直公平捱餓。”
“修橋補路瞎眼,殺人放火兒多。”
“我到西天問我佛,佛曰:我也沒轍!”
啪!
最後一句,晨陽不僅提高音量,而且還再次重重的拿起醒目拍了下桌子。
全場啞然。
剛纔還在叫囂着讓晨陽滾蛋的觀衆們安靜了。
急着讓晨陽下來的老爸老媽安靜了。
臺前幕後都安靜了!
短暫的幾秒後,觀衆席中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剛纔還昏昏欲睡的人羣也被晨陽這首定場詩給驚醒了,所有的表演好想回到了原點,絲毫沒有已經過去兩三個小時的樣子。
氣氛一下子活躍了,甚至比開場的時候更有氣氛。
去而復返的大明從後臺看到這樣的狀況眼珠子都快掉下來,握了個大草啊,哥們兒在相聲界拼搏這麼多年,至今還有人往臺下轟,你小子這第一天上場就被這麼觀衆這麼熱烈的歡迎。
這特麼不科學啊!!
內心哀嚎的不止大明一個人,還有譚鵬飛,還有曹進,還有毛曉曼,還有所有被大明找來救場的相聲演員們。
震驚最小的要數溫夏。
和別人相比,她知道晨陽的在文學方面的實力,但饒是如此,她還是被嚇到了,因爲她沒有想過,晨陽竟然把詩運用到了相聲中。
如果晨陽是相聲圈裡的人,那他就會發現,在過去的兩個多小時的表演中,定場詩這種在前世被廣泛運用在相聲界的形式並沒有在這個世界發展起來。
可惜他不是內行,所以,他並不知道這首詩前世被郭老師反覆用在相聲段子裡的詩給大家帶來的震驚。
掌聲漸微,晨陽纔開口,“剛纔那首詩是和咱們說,咱們吶每天的生活上都要注意,注意什麼呢,行路要安全。”
“自己應當注意嗷,交通法規都學過,在生活上呢,咱們時時放火夜夜防賊,早上嘿我們這邊居民區,或者人羣裡頭,沒事,不行!應當要注意要注意壞人!”
“上汽車,摸摸兜,外衣都別擱錢,有錢擱在裡面兜,這賊看上你了,買東西,一掏掏一大把錢其實買幾塊錢東西。”
“圍一大堆人,小偷的腦袋不寫字,”晨陽指指自己的頭,“‘小偷’,咱一看這是小偷,他不寫咱看不出來,一掏錢他看見了,你走了他跟上了。”
“不定哪是一碰你,稍微一碰你挨着你,得,你錢沒了,這手快極了,小偷偷東西什麼樣的拿,誰門口擱東西你門口晾着鞋,衣服他捎走了。”
晨陽羅裡吧嗦的說着,絲毫沒有一個新手的慌張,反倒像是個老手般沉着自若。
臺下的觀衆有點兒懵。
怎麼?
這是來嘮家常了?
然而,在懵逼的同時,大家卻都保持着高昂的興趣,特別是聽晨陽特意把學過,念成學(xiao二聲)過,說的每一句話都有點兒大舌頭,原本乏味的開場竟然帶着別樣的喜感。
晨陽繼續道,“你說那衣裳時常的丟啊,誰看着這不是院子,院裡行不?其實也不行,就說我街坊這老大娘,雖說老大娘歲數不大三十多歲吧三十多歲。”
老大娘?
三十多歲?
溫夏和晨九月噗的笑了。
臺下不少觀衆都被晨陽逗樂了。
這還能好好玩耍嗎?人家三十多歲你就叫人老大娘?不怕被打啊!
“大嫂子吧,咱們稱之大嫂子,晾幾件衣服門口又怕丟,”晨陽提高音量,裝作爲難得到,“也不能老是看着還得做飯呢,還得上屋裡做飯幹別的活,讓孩子看着吧。”
“孩子又太小,5歲。”晨陽比劃了下,“這麼點小孩你說傻吧又不傻,機靈又不太機靈,也沒上過學小孩還不夠學齡呢!”
今天來的人大多都是當了父母的人,有的已經當了爺爺奶奶,聽晨陽說孩子的事兒了,大家都挺起了腰板兒,更何況有剛纔的包袱,大家都對接下來的故事充滿期待。
晨陽雙腿微屈,裝作大娘的聲音,“小虎啊,在門口玩會看着啊,咱晾着衣裳呢,看小偷別偷了去,看誰拿它你喊我啊,哎,別動啊,你哪也別去啊,就站門口站着啊。有事你招呼我啊,招呼我。”
“這老孃們屋裡幹活去了。”
噗。
這次,臺上臺下的男同胞們都笑了。
老孃們兒?
你小子也真敢說,不怕晚上回家你媽揍你?
“小孩就站着,小孩嗎,”晨陽的聲音繼續回覆敘述模式,“反正就看着這幾件衣裳,門口站着也不動攤,老實,四歲五歲來着不夠淘氣的時候,七八歲討人嫌他不老實,五六歲他老實。”
晨陽學着孩子半蹲着,“這樣站着,你說傻又不傻,這樣站着看着,小偷過來了,”他學着小偷的說話,“奧,這好地方!幾歲了?”
“小孩一瞧,五歲。”
“叫嗎?”
“小虎。”
“小虎,你認識我嗎?”
“不認識。”
“不認識,咱兩在一起玩,行不?我叫逗你玩,姓逗,逗你玩。記住了嗎?”
“小虎,答應,哎。”
“叫我啊叫我,我姓逗,叫逗你玩,叫我啊。”
“逗你玩。”
“哎對。”
“小虎?”
“哎。”
“叫我。”
“逗你玩。”
“哎,對對!小虎?”
“哎。”
“叫我!”
“逗你玩。”
“好!太好了”
一段對話,被晨陽演活了,觀衆們都會心的笑了,晨陽這時又回覆敘述的語調,“叫了幾句,把褂子帶下來了。”
“媽媽,他拿咱褂子啦!”晨陽學小虎。
“屋裡幹活,誰啊?”
“逗你玩。”
“好好看着。”
“又把這褲子拽下來了,”晨陽繼續學小虎的聲音,“媽媽他拿咱褲子。”
“誰啊?”
“逗你玩!”
“這孩子一會我揍你,好好看着,別喊!”
“賊一瞧把褥單子拿出來了,媽媽他拿咱被袱面子。”
.“誰啊?”
“逗你玩。”
“這孩子你老不老實我揍你。”
觀衆已經笑的合不攏嘴,貴賓席中,笑點最高的老爸也捂住了嘴,笑點最低的老媽則笑的花枝亂顫,而在後臺,大姑和溫夏也笑的彎下了腰。
臺上,晨陽繼續道,“呆會出來一瞧,沒衣服了。”學婦女的聲音,“還在這站着,咱的衣服呢?”
“拿走了!”
“誰拿走了?”
“逗你玩。”
“還逗你玩呢!”
相聲說完了。
觀衆席中,大家已經笑成了一片,掌聲再次爆發,這一次,不止是臺上,連後臺也爆發出熱烈的掌聲,現在,譚鵬飛和曹進以及剛纔被晨陽點頭示意微笑傷害的相聲演員們徹底服了。
怪不得剛纔他們說相聲時這小子在臺下無精打采的。
感情人家是行家啊!
這麼一小段兒相聲用什麼了嗎?
就是一個小偷,一個婦女,然後重複的對話,但就這麼簡單的重複,愣是讓所有人都笑的合不攏嘴,這小子,牛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