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
老爸帶着費敬東回來了。
老媽和二姨還在廚房裡忙活着，抽油煙機嗡嗡的響，也不知道她們聊什麼。
曉曉表情木然的看動畫片兒，但看得出來，這小丫頭根本沒看在心上。
晨陽走過去摸摸小丫頭的頭，沒話找話道，“看什麼呢？給我講講。”
曉曉：“哼！”
晨陽笑了笑也不放在心上。
因爲二姨和二姨夫離婚，這小丫頭從小就比別的小孩兒叛逆的多。
從前這小丫頭還就聽二姨的話，現在二姨找了新男朋友，這小丫頭連二姨的話也不聽了。
當然，晨陽很理解這種行爲。
畢竟是孩子，一來不能理解在社會上生存有多麼困難，二來她對男女之事還處於懵懂的狀態，自然不能理解二姨在深夜裡的寂寞。
再加上，小孩子天生的佔有慾就比較強，二姨有了新男朋友，在他們成年人眼裡，這是件好事兒，但在孩子眼中，未必就不是某種程度的遺棄。
搬了個凳子坐過去，晨陽指着視頻裡的一個卡通人物道，“哇！這個人好厲害。”
這廝純屬博存在感。
曉曉翻了個白眼沒吱聲。
晨陽繼續道，“哇！你看他多厲害，一個吊打一羣，哇！太厲害了。”
曉曉不耐煩道，“我說你煩不煩。”
晨陽笑道，“和我說話了？哎，說說，你媽的新男朋友怎麼樣？”
曉曉：“哼！”
晨陽繼續熱臉貼上去，“別那麼小氣嘛，對你怎麼樣？有沒有給你買過東西？帶沒帶你去過遊樂園？”
曉曉：“哼！”
晨陽奸詐的笑了笑，故意道，“依我看啊，估計人家對你特別好，只不過有些孩子是非不分，又叫人名字，還又討厭人家。”
曉曉站起來大吼，“你煩不煩啊！你給我出去。”
“怎麼了陽陽？”老爸走過來，擔憂的看了看曉曉一眼，“你可不許欺負曉曉。”
晨陽嬉皮笑臉的站起來，“知道了，你出去吧，我們倆聊的正好呢。”
說完，他就把老爸轟出去了，順便把門關了。
曉曉指着晨陽命令，“你也給我出去。”
晨陽笑問，“憑什麼？這是我家，你是客人，要出去也是你出去。”
話雖然說得有點兒傷人，但晨陽卻絲毫沒有任何的虧欠感。
曉曉實在太難管教了，雖然她的身世很值得人同情，但如果只是一味的同情，什麼事都順着她，到了未來，這孩子遲早得因爲叛逆出事兒。
可能也是最近真的閒荒了，晨陽竟然覺得教育孩子也是件樂事兒。
曉曉尖叫，“你給我出去！”
“說個理由先。”晨陽賤兮兮的繼續逗曉曉。
他這間屋子是特意改良過的，隔音效果超一流，只要關上門，外面就是電視開到最大聲傳到他這兒也只有一級音量那麼低。
曉曉這點兒尖叫聲在其他屋子可能早驚動老爸老媽了，但在他這兒，根本不叫事兒。
曉曉氣鼓鼓的過來打晨陽。
小拳頭還沒落在晨陽身上，就被他抓住，畢竟是個孩子，晨陽也沒使勁兒，只是保持一個不能被掙脫的力度。
曉曉一邊掙扎一邊大叫，“放開我！放開我！你！放！開！我！”
“放開你讓你打我啊？你以爲我傻啊？”晨陽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繼續氣小丫頭。
這廝也是個渾人，曉曉脾氣倔，他比她還倔。
至於什麼孩子太小不懂事兒在他這兒也沒什麼可信度，不說別的，誰還能不記得小時候爹媽對自己的傷害？
所以說，有些事兒，小孩兒其實也懂，只不過是武力值沒上去不敢反抗罷了。
曉曉越掙扎越厲害，晨陽也是越抓越緊。
現在倒不是因爲他脾氣倔，而是如果他現在放手，曉曉很可能摔倒碰着。
不過，這事兒他心裡知道，但嘴上卻不停地反問，“道不道歉，道不道歉！道歉給你鬆開。”
曉曉掙扎了一兩分鐘，胳膊都被拽紅了，但這丫頭倔強，嘴裡不停地喊着“放開我”。
晨陽拽的手也麻了，強行調整了個姿勢，讓小丫頭背對着牀，觀察了下四周，絕對安全後，這才最後一遍問道，“你道不道歉？”
曉曉還在埋頭苦苦的掙扎，連晨陽的話都懶得搭理。
得！
沒戲。
晨陽也認命了，手一鬆，曉曉整個人因爲慣性朝後跌過去，也就是眨眼的功夫，曉曉整個人就四仰八叉的倒在了牀上。
晨陽退後一步，無賴道，“這可不怨我，是你自己摔的。”
曉曉坐在牀上氣鼓鼓的瞪着晨陽，小臉上紅撲撲的。
晨陽也任由她瞪着，賤兮兮道，“就你這脾氣，怪不得沒有小朋友和你玩兒。”
曉曉又要舉手打，晨陽指着她威脅，“還想來是不是？”
曉曉把手放下。
晨陽揉着虎口坐在牀邊，小心翼翼的問，“你是不是心裡覺得你媽找了個男朋友心裡特別難受？覺得你媽媽不要你了？”
小丫頭畢竟是個孩子，沒什麼心機，發泄夠了，也不想剛纔那樣見誰都像是吃了火藥似的橫眉冷對。
點了點頭，曉曉沒說話。
晨陽嘆了口氣，從電腦桌上取過紙巾擦掉小丫頭的眼淚，語重心長道，“你媽媽怎麼可能不要你呢？你想啊，如果你媽媽不要你，當初你爸爸走的時候，爲什麼你媽媽要把你帶在身邊是不是？”
曉曉不說話，低着頭哭的更厲害了。
晨陽坐在旁邊，一邊拍着她的背，一邊幫她擦眼淚，“曉曉，這個世界上其實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人總得生活是不是？生活就得要錢啊。”
曉曉抽抽搭搭的道，“要錢有什麼用啊。”
晨陽道，“當然有用了，你想，你在學校讀書是不是要錢？想要去遊樂園是不是要錢？很多地方都要錢的，你媽媽的工作那麼辛苦，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有個人願意和她分擔，那麼她是不是可以多陪陪你？”
曉曉不說話了。
晨陽繼續道，“而且等你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你媽媽總得也有個人來照顧吧，你總不能讓你媽媽一輩子都一個人吧。”
曉曉擡起頭問，“那你媽媽爲什麼要讓你爸爸照顧，我媽媽就不行？”
“我爸媽在一起是因爲他們關係很好啊。”
“我爸爸和媽媽關係也好。”
晨陽認真地反問，“是嗎？那你覺得你爸爸和你媽媽在一起的時候，你媽媽快樂嗎？”
因爲二姨夫出軌，在二姨婚姻生活的後半段可以用悲慘來形容。
晨陽記得，有幾次二姨來家裡住，臉上都帶着傷，可見，這其中發生了什麼。
曉曉被問的不說了。
晨陽也不去逼她回答這個問題，孩子雖然不是很懂大人的世界，但對於家庭中存在的裂痕卻是可以感知到的。
所以有些問題，不需要回答，心理清楚就好。
連大人都在某些時候用阿q精神來麻痹自己，更何況是個孩子。
不願意面對就不面對吧。
沉默了大概兩三分鐘，晨陽才輕聲問，“你覺得這個叔叔對你好嗎？”
曉曉點點頭。
晨陽欣慰的摸着小丫頭的頭，“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