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2月26日。
柳城，南中大街。
周杰腦死亡的消息並沒有太多人知曉，因爲在很多人看來這根本就不值得被關注，這個名字之所以會被人知道，不過十一因爲當初那起兇殺案。
現在那個人，又或者說那個殺人未遂的兇手死了，這是報應，這是活該。
周杰並不是當場死亡，而南中大街的兇殺案也早就已經結案，自然就不會再有變化。就算是那天晚上，周杰當場被包十一打死，也不會什麼變化，因爲受害者是包十一，包十一不過是在殊死反抗的時候將周杰打死，要知道包十一也是在生死邊緣好不容易纔搶救回來。
受害者和兇手的界限一直都非常清楚。
至少對於包十一，對於林歌，還有周韻來說，他們心裡都非常清楚誰是兇手。
……
周媽媽抱着笑笑，看着已經出院的包十一，臉上帶着笑容，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要知道之前包十一出事，她真的快嚇死了，這樣的事永遠都只是在新聞上知道，發生在別人身上，但是當真正發生在自己親人身上的時候，那種彷徨和無奈的絕望真的再也不想再次經歷。
“十一，你這好久都沒有抱笑笑，要不要抱一下笑笑？”
包十一笑着點了點頭，剛準備說什麼，一旁的周韻就插話說道：“醫生說，包十一的身上的傷還要注意復發，那傷口太深，需要好好養。”
“我知道，今天我還讓你爸給買了豬血燉湯，到時候給十一好好補一補。”
聽見周媽媽的話，包十一忍不住笑了，然後笑着從周媽媽手裡接過笑笑，看着在自己懷裡咧嘴笑個不停的笑笑，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甜甜的小臉，怎麼看都覺得可愛，白白胖胖的小臉就是系統所說的小天使，小仙女，小甜心，小寶貝……
這就是他想要活下來的原因。
這就是他會殺死周杰的原因。
即便是有再大的罪過，他都願意去揹負，只因爲他女兒笑笑臉上的笑容。
“笑笑，笑笑，還記得爸爸嗎？”
“笑笑，喊爸爸，爸爸……”
看着自己的女兒笑笑就那樣揮舞着小胳膊，小腿，咿咿呀呀地發出些聲音，咯咯笑着，像是在迴應一般，就是這樣的笑容像是世上最珍貴的靈藥治癒了包十一身上所有的傷口。
周媽媽看着自己的女婿，又看了一眼女兒周韻和外孫女笑笑，覺得這樣纔好，之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再也沒有那些糟心的事，不會有那些喪心病狂的人了。
“笑笑很快就會喊你爸爸的，十一，你不要急。”
“我不急，笑笑這麼聰明，一定會很快就喊爸爸的，你說是不是啊，笑笑，笑笑……”
包十一望着自己的女兒，兩父女的目光就那樣相遇，在那清澈的目光流轉着笑意，如水一般的笑意，就那樣在這屋子裡面流淌開來，盪漾着，洗滌着，同樣也溫暖着一切的過往。
……
“周韻，你去看一下，那湯燉好了沒有？”
廚房裡面傳來周爸爸的聲音，說着周爸爸胖胖的身子圍着圍裙走了出來，手裡還拿着湯勺，像極了飯店的大廚。
周韻笑着回了一句，“好，我這就去看。”
“周韻，等十一身子好了，我就要回去上班了，現在請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假。”
因爲包十一受傷住院，周韻這邊要在醫院照顧包十一，周媽媽則要過來照顧笑笑。
周韻眉頭一挑，笑着問道：“媽，你這還不打算退休啊？”
“周爸爸聽見周韻的話，不禁說道：你媽她啊，她怕到時候閒得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媽她，那絕對是不能閒下來的，可別讓她退休，不然那我就……”
“你就怎麼了，你說啊？”
在這句話之後，周爸爸就沒有話了。
包十一坐在沙發上，看着朝他身上爬上來的笑笑，臉上滿是笑容，笑笑的小手就那樣放在包十一腹部的那傷口處，小小的肉肉的手就擱在那，緩緩往包十一身上爬。
一切都是這樣的美好，簡單卻又帶着濃濃的溫暖。
……
入夜，萬籟俱靜。
一切都靜悄悄的，很安靜，但也安靜得美好。
周韻看見包十一又坐在電腦面前，附身像是在手寫什麼東西，看了一眼已經睡着的女兒笑笑，問道：“十一，再寫什麼？怎麼一回來就忙着寫東西？”
“《白夜行》不是剛完成嗎？”
包十一笑着說道：“因爲很久沒有寫了。”
聽見包十一這句話，周韻覺得奇怪，明明包十一在醫院的時候也沒有閒着，也有開始寫東西，現在爲什麼會說很久都沒有寫了。
“那你早點寫完，別累着，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
包十一轉過頭望着周韻，笑着說道：“周韻，我發現你現在經常對我說的就是醫生說的話，等以後你當醫生了，我看那就真的都是醫生說了。”
包十一這樣的說着，臉上卻滿是笑容，那笑容燦爛明朗，沒有了臉上的鮮血，沒有了那些痛苦。
周韻白了包十一一眼，說道：“如果可以，我纔不願意和你說這些話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開始爲什麼想要學醫。”
當初周韻報考醫學院，還是在包十一一直沉睡不醒的時候，那個時候包十一還是一直沉睡的植物人。
“那你現在要不要想着轉系啊？可以考慮一下，棄醫從文？”
周韻很直接地回了一句，“我纔沒有那麼多悲劇可以寫。”
“我現在又不是在寫悲劇，我現在是在寫喜劇……”
包十一臉上依舊帶着笑容，像是在一刻，所有的悲傷和痛苦都消失不見，溫暖的治癒着，溫暖着生命。
死亡不在，生命繼續。
……
只見那桌上那厚厚的筆記本上最新一頁是一段話，清楚地寫着——
“生命是一場旅程，我們等了多少個輪迴，纔有機會去享受這一次旅程。”
“在這場生命旅程裡面，我最幸運的是你們的出現，溫暖這段旅程，你也要美麗地生活下去，享受這一場旅程。”
“我會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