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種人,那神經病!”
顧誠不由自主地用汪半壁式的語氣輕聲吐槽了一句。
幸好,吐槽之前他下意識地捂住了話筒,纔沒釀成“外交事件”
李再榮雖然是豪門公子哥兒,但是受的教育還是不含糊的,人家是扶桑慶應大學讀的mba、哈佛商學院讀的dba,精通華夷日英四國語言。儘管顧誠是用漢語吐槽,對方也能聽得懂。
李再榮跟顧誠扯皮了幾句,見顧誠態度堅決、語氣坦蕩,心中也有些猶豫。心說莫非是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妹妹又亂攀咬了?這種事情家醜不可外揚,既然沒有弄清楚,還是先別指責地好。
因爲李再榮本人在漢城,也不可能爲了這點事兒飛來紐約,只好略微放低姿態,在電話裡“邀請”顧誠回國之前,抽空去紐約史丹頓拜訪一下他父親,當面把事情說清楚。
顧誠本來不準備理會,但想了想還是把嫌疑洗脫一下比較好,就事急從權答應了。
“你跟我去紐約轉一下吧,李允欣昨晚試圖用電線上吊自殺。”掛斷電話,顧誠簡明扼要地和李瑩解釋了一下剛纔的談話內容。
他和李再榮說的是夷語,李瑩當然聽不懂。
李瑩當場就震驚了:“自殺?就因爲向你示愛失敗?”
顧誠斟酌着說:“我覺得這只是最後一根稻草而已,跟我沒什麼關係,根子還是他們李家想要財閥聯姻。真是啥都沒幹,白惹了一身騷。”
李瑩聽了也鬆了口氣:“那就好,收拾一下我陪你去吧。到紐約也就200多公里,高速兩小時都不用。”
顧誠想了想,補充交代了一句:“一會兒如果有需要,在私下場合裡你就假裝是我的秘密女友,或者地下情人好了——放心,我不會在人多的時候讓你難堪的,最多就是隻有李允欣在場。我這也是爲她好,好讓她斷了這個念頭。”
“好吧,我都聽你的。”御姐蹙着眉毛,心中也是暗暗不爽。昨晚是她和顧誠的初夜,竟然就有這麼掃興的事情,估計顧誠連和她多溫柔繾綣幾天的性致都沒了。
一切還是大局爲重吧。
倆人收拾得體,開着顧誠的邁巴赫防彈車直奔紐約。
史丹頓區是一個獨立的島,有很多渡假的富人在那裡置業別墅莊園,但是商業並不很繁華。開車去史丹頓島也非常方便,不用經過紐約市區,而是從相對地廣人稀不堵車的新澤西繞一下,直接就到了。
下午兩點多,顧誠和李瑩趕到李公館,表明了來意,說是李再榮邀請他們來拜訪的,李公館的侍者立刻就引着他們直接上了三樓。
在三樓的大廳裡,顧誠見到了一個面色陰沉、六十來歲的老者,旁邊侍立着五六個女僕和保鏢,還有西裝革履的私人助理。這張臉在東夷的電視上經常可以看見,正是三星會長李建熙。
會長就是董事長,社長就是總經理。李建熙近年身體有恙,是神經衰弱的毛病。已經抓大放小,把具體的生意交給留在國內的兒子打理,他只管最重要的大事,然後在米國東海岸弄了好多別墅公館,渡假養老。
也正是因爲李家在這邊別墅多,所以平時他不和讀研的女兒住一處。今天一早李允欣被救醒之後,管家鬆了口氣,纔敢把昨夜三小姐自殺未遂的事情向他彙報。
因爲李允欣拿顧誠當擋箭牌,攀咬他。李建熙疏不間親之下,先入爲主以爲是顧誠這廝年輕未發跡的時候討好親近他女兒、如今牛逼了又想始亂終棄,多玩些女人。
所以一看到顧誠進來,剛大量了沒幾眼,李建熙就滿臉怒火。
“長得倒是挺帥,可惜是個禽獸。”
顧誠不卑不亢地打了個招呼:“李伯父好,聽說有點兒誤會,我親自來澄清一下。另外,聽說令媛出了點意外,我作爲她的朋友,順路來探望問候一下。”
李建熙見顧誠毫無認錯的態度,頓時就拍了桌子:
“你還有臉來!兩年前你小子還沒發跡的時候,到底怎麼討好奉承我家允欣的!現在自以爲也有百億美元,翅膀硬了,就敢不把咱三星李氏放在眼裡了?好,我倒要看看你的那個什麼人人網,還是yy怎麼在東夷推廣——要是東夷國內的手機,有一臺敢預裝你那個破爛,這事兒就算我輸!
還有你那個跟班跑腿的叫什麼來着的?雷俊是吧?他的yy電子要弄的kindle項目,要是能從東夷的公司里弄走一塊墨水屏,這事兒也算我輸!”
“李會長,我覺得你應該先把事情搞清楚,比嗓門大的話,我也會。”顧誠不卑不亢地說,其實聲音並不大,但是很有穿透力,給人一種“用內功發聲”的錯覺。
其實嘛,只是因爲他當過幾年歌手,受過這方面的專業訓練而已。
顧誠趁着李建熙錯愕的當口,連珠炮一樣的說:“我和令媛清白的很,而且我也從來沒有勾引過令媛。她之所以自殺,是不希望被你拿去當聯姻工具——這事兒該反省的是你們自己。至於攀咬我,無非是她想破壞這門聯姻的小心思罷了。我相信,如果她敢自污其名,向sk崔家的人捏造她和我有染的醜聞,sk崔家爲了面子自然會放棄這樁聯姻。”
李建熙聽得目瞪狗帶。
握草?!我大宇宙國三星李氏最美貌最受寵的三小姐,不該是所有地球人都爭着搶着要追求的麼?
那可是剛讀大學就已經被他分了20億美元物業地產的掌上明珠啊!而且長得又漂亮神似宋慧喬!
他之所以一開始誤會,完全是因爲對女兒太自信了。女兒說有誰追求她、勾引她,李建熙直接就信了。
因爲他覺得這太正常了。地球上凡是不姓李的、有資格追他女兒的人,誰不想追?怎麼可能有人不想追?
而且按照李建熙後來的調查,顧誠和李允欣熟識是兩三年前的事情了,當時顧誠只是一個最多幾億美元資產的小富豪,算不上一方巨頭。以當時的實力對比,顧誠巴結討好李允欣簡直太應該、太符合人之常情。
但是這次顧誠的表現,頓時修正了這種三觀:你三星李氏很了不起?區區兩千億美元的財閥很了不起!
不就是兩千億美元麼?哥能用五年時間從白手起家做到百億美元,再給哥三年五載,哥一個人就爆了你三星財閥的菊花、把你們從財富榜上往後拉一名!
李建熙人老精鬼老靈,看人專看眼神,想從顧誠的眼神中看出他有沒有說謊,有沒有心虛。
不過,顧誠在這方面顯然是久經考驗了——當初孫正意給他投錢的時候,孫正意也有這個毛病,喜歡看創業者的眼神,看對方究竟有沒有壞心眼兒。孫正意給馬風的阿狸巴巴投錢時看眼神,五分鐘就決定,最後投對了。給顧誠也看眼神,結果投錯了,被顧誠騙過了。
李建熙死死盯着觀察了顧誠幾分鐘,沒有看出任何心虛,於是他自己反而有點心虛了。
“你們都退下,顧誠,你跟我來!”李建熙一揮手,示意身邊的人不許跟着,然後自顧自轉身往裡走。
顧誠只好跟上,李瑩也緊緊跟在旁邊。
李建熙惡狠狠而又輕蔑地看了李瑩一眼,並沒有出言反對,渾似在看一個不要臉的女人。
三人進了李允欣養病的臥房,準備當面對質。
“李三小姐,別來無恙。我是真心拿你當朋友,你卻拿我當擋箭牌。現在我來了,當面把話說明白吧。”顧誠說話氣勢很沉穩,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以及居高臨下的悲憫。
李允欣一臉病怏怏的表情,錯愕地看着顧誠的突然出現,好幾秒種沒有反應過來。她並不知道家人把顧誠喊來對質了,所以完全沒有思想準備。
畢竟她只是想拿顧誠當擋箭牌,試圖不讓父親再逼着自己聯姻,她並沒有想過要陷害顧誠。
顧誠一看這個反應,就知道今天很有希望洗白。
一旁的李瑩已經知道前因後果,見狀很有眼色地接過話頭,用一個旁觀的普通朋友的語氣唱紅臉勸說:“三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歡被家族拿去聯姻——作爲一個女人,我理解你。我相信你攀咬我們顧總只是爲了給自己留條後路,但是這種事情,如果顧總不願意配合你演戲,是沒有用的。
他不想配合你,並不只是因爲他怕演戲演到後來,破壞了和你們李家的關係,更是因爲他不想傷害他身邊的女人——他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潔身自好,我就是他的女人之一。他只是不願意公開自己的感情狀態而已,所以,讓他配合你演戲是完全不可能的。”
李瑩的話,半是示威,半是快刀斬亂麻,再加上幾分故作自揭老底,一下子把情商比較單純的李允欣那捏住了。
一旁的李建熙看着一陣錯愕,終於明白女兒確實是爲了躲避聯姻,才走到這一步的。
那一刻,他忍不住老淚縱橫。
“你這孩子……三個女兒,我最疼的就是你!你居然做出這種事情來!太傷我的心了!”李建熙說着,劇烈地咳嗽起來,他本來就有點心血管病,頓時覺得頭暈目眩起來。
緩了好一陣子之後,李建熙像是突然蒼老了七八歲,長嘆一聲:“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愛和什麼樣的男人結交,只要不辱門風,我不管你!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說罷,李建熙怒氣衝衝地摔門便走。
走到門口時,纔像是想起什麼來,轉身回來瞥了顧誠一眼,冷傲地說:“小顧,咱李家和你算是誤會,以後生意上一切照舊。你救了我女兒,我們李家生意上不會虧待你的。”
顧誠微微苦笑,並不說什麼。他也沒指望三星李家怎麼優待他,只要公事公辦就好了。
顧誠和李瑩陪着李允欣說了幾句開導安慰的話,也就準備走了。
因爲只是自縊失敗,李允欣的傷情並沒有什麼大礙,她只是精神比較委頓。如今被父親“特赦”了不再逼她聯姻,她的心情也好了一些。見顧誠想走,便挽留他們用過晚飯再說,還起身送他們去客廳。
臨走的時候,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把拉住李瑩,不甘心地湊到她耳邊輕聲問:“你早就是他的女人了麼?”
李瑩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實話實說,也不管補刀不補刀了,權當是治病救人。
“不,我昨晚纔剛剛做他的女人。不過我知道他另外還有兩個女人。三小姐,你是大家閨秀,和我們不是一路人。如果你想找一個一輩子只愛你一個的男人,玩真愛,那就放下門戶之見,去找一個沒什麼本事和野心的男人,安寧平靜地過一生,不好麼。反正令尊已經豁免你了。”
“昨晚?你……你竟然……”李允欣覺得喉嚨裡一陣苦澀,久久說不出話來。
顧誠終究是告辭離開了李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