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河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出個門的功夫,家裡就被賊人盯上了。
那可是開店以來的第一桶金啊!足足五十兩,就這麼被人給偷走了!
“對了!韓先生!他不是在這裡守着嗎?”
鄭河突然想起,自己臨走時,韓蒙說在這裡等着,可是人呢?難不成……
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同時也腦補了一場賊人入室偷盜,被韓蒙發現後二人廝打,最後韓蒙體力不支被對方殺了的場景。
“報官!”
鄭河打了個激靈,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向着外面跑去。
可是剛到門口,迎面撞上一個人。
“我擦!鄭老哥你慌慌張張做什麼?”
韓蒙被撞了一個趔趄,揉着胸口埋怨道。
“韓……韓先生!你沒死!”
鄭河又驚又喜,一把抓住韓蒙。
“韓先生,你去哪了?咱們的錢被人偷走了!五十兩啊!嗚嗚……”
說着說着,鄭河竟然哭了起來。
韓蒙一臉嫌棄的甩開鄭河道:“什麼偷走了?錢是被我拿走的!”
“被你拿走了?拿走做什麼?”
鄭河一臉懵逼,可是家裡被翻得一團糟,明顯是進了盜賊啊!
韓蒙道:“拿錢當然是用啊,我去了趟宜春院,還別說,這裡的消費不算貴,點了三個姑娘一桌酒菜只花了四十兩!”
“咔嚓!”
聽到韓蒙去喝花酒,一晚上花了四十兩,鄭河如遭雷擊。
“韓先生,你怎麼能去喝花酒呢?我不是不讓你去,咱們的生意剛起步,賺了點不容易,你要是想去等以後發了財,我天天請你,可是你……哎……”
鄭河長嘆一聲,沮喪的坐在了地上,好似霜打的茄子。
“韓老哥,你當真以爲我是去吃喝玩樂?”
韓蒙翻了個白眼,拎着一壺酒邁步走進屋內,將亂糟糟的衣服歸攏一旁,躺在搖椅上悠哉的搖着摺扇。
韓蒙並不是去享樂,而是爲了打探消息。
妓院是人流密集之地,達官貴人,富家子弟閒來無事都會去那裡找點樂子。
這些人閒談之間,難免無意間透露一些信息,所以妓院也是收集情報的地方。
韓蒙花了及十兩銀子,掠視手段就輕易的探聽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聽完韓蒙的解釋,鄭河臉色終於緩和了不少。
“剩下的銀子呢?我幫你存起來,咱們以後還要進貨呢!”
鄭河伸出手要錢。
韓蒙雙手一攤:“花了!”
“全都花了?”鄭河瞬間瞪大眼睛,滿臉的肉疼。
韓蒙一臉嫌棄道:“去宜春院當然要穿的體面一些,可是我翻遍你家都沒找到一件像樣的衣服,所以我花了五兩銀子給自己置辦了一身行頭,還別說,徐州城的裁縫手藝真不賴!”
韓蒙摸了摸身上的衣服,雖然不如前世的布料手感好,可畢竟是貨真價實的蠶絲。
鄭河的臉頓時扭曲在一起,心想我有橘麻麥皮不知當講不當講!
韓蒙見鄭河難過的樣子,安慰道:“錢就是用來花的,大不了這些都算在我的賬上,回頭一併補給你!”
鄭河擺了擺手,他並不是吝嗇,只是從小窮怕了,一夜之間韓蒙花了五十兩,一時間他接受不了。
“不說這個了,這次和隆泰談判還算順利,李達開說三日之後給我們回覆,雖然沒有當場拍板,我覺得八九不離十!”
韓蒙沉吟片刻道:“那我們就等他三日,這幾日店裡你照看好,記住一定要按照我說的方式售賣冰飲,千萬不能多賣!”
說完韓蒙又補充一句道:“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就去王府找我!先這樣吧,我回去了!”
辭別鄭河,韓蒙回到王府。
看門的小廝見是韓蒙,立刻滿臉堆笑迎了上去。
韓蒙入王府沒有一個月,就從一名外門家丁晉級成內門家丁,已經成了王府家丁界的神話。
有傳言,韓蒙前途不可限量,一旦趙大管家退居幕後,上位的極有可能是韓蒙。
家丁們未雨綢繆,見到韓蒙都要禮讓三分。
“韓大哥,您這是去哪了?這一身行頭可真是精神!”
韓蒙將手裡的一壺酒遞過去,笑道:“趙總管讓我出去辦點事,耽擱了就在外面吃了,剩下一壺酒你拿着吧!”
“這可真不好意思!”
小廝喜笑顏開的接過酒壺,將韓蒙送進府內。
“韓大哥小心臺階,韓大哥慢走!”
韓蒙回到住所,褪下外套,發現汗水已經溼透後背。
“該死的夏天!”
韓蒙咒罵一句,端着木盆出了屋,來到井邊打了一盆涼水。
一番洗漱後炎熱稍退,韓蒙赤着膀子躺在牀上。
萬籟俱寂,外面沒有一絲風,韓蒙身上很快又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熱的他難以入眠。
在前世,自己最困難的時候即便沒有空調,起碼也有風扇消熱。
可是來到這裡,出了一把摺扇,狗屁都沒有。
現在就熱成了狗,要是入伏還不成了熱狗?
韓蒙可不想受那罪,活人不能讓尿憋死。
既然睡不着,乾脆就不睡了!
點上油燈,韓蒙找來一張宣紙撲在桌上,提起毛筆想了片刻,然後開始寫寫畫畫。
靖王府中睡不着的不止韓蒙,靖王沈策也在秉燭夜讀。
沈策雖然在看書,但心思完全不在上面。
從開春第一場雨後,至今沒有下過一滴雨。
田裡的莊稼已經打蔫兒,曲江已經露了河牀,井裡的水已經見底,目前尚能維持飲用,灌溉農作物是不可能的。
今年乾旱來的異常兇猛,若是持續下去,恐怕今年的糧食要絕收了。
“父王!”
房門推開,沈靈韻歡快的跑到沈策身邊,親暱的環住了他的脖子。
“拜見靖王!”
蘇嬋端着托盤走上前,款款施禮。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沈策放下書籍,伸手捏了捏沈靈韻可愛的鼻尖。
“人家這不是心疼你嘛,特意來看看父王!”
說完沈靈韻端過蘇嬋托盤上的陶罐,獻寶似的捧到沈策面前。
“父王,這是我特意給您準備的去暑冰飲,您嚐嚐!”
“哦?韻兒有心了!”
沈策心中一暖,伸手打開陶罐,就見一面放着一個精緻的茶盞,茶盞中是一汪紅色的液體。
“呀!怎麼化了?”沈靈韻驚呼一聲,漂亮的小臉蛋頓時皺在一起。
沈策奇怪道:“這不就是一杯水嗎?”
“不不不!”沈靈韻搖頭道:“這是一杯冰飲,可是……可是它爲什麼這麼快就化了……嗚嗚……”
沈策哈哈一笑,輕撫沈靈韻的頭髮道:“化了也無所謂,韻兒有這份兒心父王就知足了!我來嚐嚐!”
沈策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頓時眼前一亮,隨後又喝了一大口。
“父王,味道怎麼樣?”沈靈韻惴惴不安的問道。
“好!很好!冰冰的,酸酸甜甜,真是消熱散暑的佳品!”
沈策並非安慰女兒,而是這杯冰飲確實好喝。
雖然放置久了,裡面的冰已經融化,但是溫度還在,冰飲成了冰鎮飲料。
“此等佳品,可是韻兒所做?”
沈靈韻俏臉一紅,嬌羞道:“不是,此冰飲名曰鄭老吉,乃是坊間一商鋪所售,因爲味道絕佳,又能消暑散熱,剛推出就火爆整個徐州城!”
沈靈韻神色突然變得幽怨道:“兒臣本想讓父王品嚐,不承想此物難以久存,不如明日父王隨我一同去鄭記商鋪品嚐一番?”
陳策哈哈一笑道:“爲父也想出去散散心,可是實在脫不開身,等下次吧!不忙了爲父一定跟韻兒去!”
“下次!下次!每次都說下次,父王你到底在忙什麼?”
沈靈韻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冊子,這是下面官員呈上來的奏摺。
“龍陽縣乾旱……雲中縣百姓斷水三日……作物缺水,損失過半……”
沈策神色漸漸變得嚴肅。
“各地旱情越發嚴重,很多地方的百姓已經喝不上水,這樣下去,必定會引發饑荒。”
沈靈韻和蘇嬋聽完,神色也黯然下來。
沈策看了眼蘇嬋,隨即笑問道:“嬋兒,王妃常誇你冰雪聰明,此事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