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仙座下,不記名弟子者衆,想要在衆多修士中脫穎而出,得入金仙之眼,其難度可想而知。
很多拜入名山大川的修士,不過是空有一個金仙師尊的名頭,說出去好聽些罷了。
翎羽收斂心神,衝鵬舉眨眼道,“難得遇到火離仙王這般人物,我們也去同他打聲招呼吧。”
兩人說話間,一份份早已備好的仙果佳餚,伴隨着美酒一起被流水般端上了桌,衆仙王邊享用美味、邊閒聊,爲許春娘這處新落成的無念居增添了幾分熱鬧和人氣。
酒過三巡,火離第一個提出了告辭。
“妙法仙子,我府中事多,就先走一步了。”
許春娘知道火離仙王事務繁忙,便沒有多留,只與他交換了魂息,約定好日後有空再聚。
與火離一同離開隱仙谷後,瑩樂適才開口,“師兄,爲何你要來參加這妙法仙子的仙府宴呢?”
這個問題,早在幾個月前,師兄讓她去打聽妙法仙子舉辦仙府宴的時間時,她就想問了。
爲何師兄會放着其他仙山中真傳弟子的仙府宴不去,獨獨跑來這隱仙谷?
她承認妙法仙子於法則一道上有些天賦,但她心裡清楚,光憑這些,根本打動不了師兄。
那日在湖心亭中,妙法仙子究竟同師兄說了什麼?
火離平靜道,“我近日靜極思動,便想着出山走動一番,正好這妙法是個可交之人,便來湊個熱鬧。”
只是這樣嗎?
瑩樂不太相信,卻沒有再多問,“那接下來,師兄是打算回山,還是去其他地方呢?”
“去一趟金尾丘吧。”
火離想了想,“我與金尾娘娘身爲同族,去拜訪一下她門下的真傳弟子,互相切磋交流一下,或能有所裨益。”
火離和瑩樂離去後不久,鵬舉和翎羽也提出了告辭。
離去之際,翎羽好心提點道。
“聽說妙法仙子前幾日剛出關,修行到了我們這等境界,若是閉關苦修難有寸進,或可與我們夫婦二人一般遊歷四方,廣結仙友,亦能增長許多見識和閱歷。”
“多謝翎羽仙子提醒,我記下了。”
翎羽微微一笑,“我等身爲無門無派的散修,多個仙友就多條路,妙法仙子現在可能還不覺得,日後會明白的。”
目送兩人離去後,場中仙客便只剩下赤虛子和靈韻,以及留雨留風這對師姐弟。
靈韻衝許春娘眨了眨眼,傳音道,“我和赤虛子不用你陪,你去陪陪宏光洞中遠道而來的仙客吧。”
許春娘略一思索,衝靈韻點了點頭,走向留雨留風二人。
留雨目光在許春孃的上方停頓片刻,笑着感慨道,“賢者隱於仙野,以前我聽說這句話時,還有些不信,如今見到妙法仙子,卻是信了。”
“我不過是個尋常修士,如何能被稱爲賢者?”
許春娘失笑,陪着兩人喝了幾杯仙酒。
留風說起了在萬仙會上遇到的趣事,她聽得入神,一時間賓主盡歡。
宴會接近尾聲的時候,留雨和留風二人終於提出了告辭。
留風多提了一句,“金霞山舉辦的萬仙會,每隔千年就會舉辦一次,萬仙會期間,我們曾向金霞山負責此事的修士舉薦過妙法仙子,說不定下次萬仙會,仙子可以與我和師姐一同前往呢。” 許春娘有些驚訝,沒想到僅僅是一面之緣,兩人居然願意向萬仙會舉薦她。
雖然下一次萬仙會,她不一定會參加,但是這份心意,她領了。
“多謝,日後若是得了空閒,我再去宏光洞拜會二位。”
“那我就在宏光洞中掃榻相迎,等候仙子的到來。”
留雨笑着拜別了許春娘後,與留風一同離去了。
送走兩人,許春娘轉身,朝着靈韻和赤虛子歉然一笑,“今日事多,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嗐,咋們是仙鄰,本就與旁的修士不同,你說這話就見外了。”
赤虛子拍了拍身旁的空位,“過來坐,喝酒!”
靈韻笑着搖頭,赤虛子本就貪杯,今日鐵定會喝個不醉不休。
“了凡仙友和夢心仙子在閉關,今日多半是來不了了,你莫要介意。”
“我知道。”
許春娘自然不會在意這點小事,若她正在閉關,又到了閉關的關鍵時刻,也不會爲了參加仙宴而出關。
“其實了凡仙友和夢心仙子人挺好的,但是他們剛來四重天還沒多久,所以纔會一直閉關。”
靈韻委宛地道,“其實修行到了你我這等地步,很多人終其一生,都再難寸進分毫,閉關苦修毫無意義。”
“是啊,如果修行之路已經走到了盡頭,閉關再久也是無濟於事。”
赤虛子點頭附和道,“其實無法增進修爲,還有許多其他方法可以提升實力,只是大部分人不願意接受自己修行之路走到了盡頭這個事實,不甘心罷了。”
許春娘心有慼慼,若是有朝一日,她苦修千年百年,修爲卻沒有絲毫進益的話,她同樣會心有不甘。
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靈韻仙子平靜道。
“世上修士不知凡幾,能成就人仙之身的,本就是鳳毛麟角,能夠成就仙王之身的,更是不多,我們能走到今日這一步,已不知走到了多少人的前頭。”
“沒有人願意被困在原地不得寸進,但是很多時候,要學會接受現實。”
赤虛子悵然一嘆,放下手中酒罈,自嘲道。
“其實我和靈韻剛來四重天的時候,也曾如了凡仙友和夢心仙子一般,苦修不綴,可惜現實狠狠給了我們二人一巴掌。
在空耗了萬年歲月後,我們已經漸漸看得開了,不是所有人,都有機緣證就金仙道果的。”
靈韻仙子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了凡仙友來這四重天不過數千年,他還沒有死心,你和夢心仙子更是剛晉入仙王境不足百年,在沒有撞到南牆之前,也不會死心的。
我同你說這麼多,不是刻意打擊你的道心,只是單純的陳述事實而已。”
許春娘默然許久,而後鄭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們同我說的話,我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