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只要女人做出來的飯菜在可接受範圍之內,就不會有傻老爺們說不好吃。
假如他在飯桌上開始找茬了,你又瞭解他的性格,最好琢磨一下自己有沒有幹什麼讓人不好說卻又不太舒服的事。
筱筱很明顯非常明白這一點,所以她選擇在大年三十做出了一桌子飯菜之後,瞪着倆大眼睛問:“好吃嘛?”
我認識筱筱的時候,她不會做飯,可這個女人從不會做飯到能往司法委給我送飯,再到大年三十做出滿滿一桌子美味佳餚,其中下了多少心思可想而知。
“好吃,賊好吃。”
我怎麼可能說不好吃?
當一個女人投入了全部心思期待着你的讚許,男人就算再被你們稱呼爲傻老爺們,又怎麼可能吝嗇稱讚?
筱筱興奮的捧着我那張鬍子拉碴的臉親了一口,蹦蹦跳跳着回到廚房繼續炒菜,甚至還唱了起來:“借我借我一雙慧眼吧,我要把這世界看得清清楚楚……”
我笑了。
端着酒杯在能讓人舒服的環境裡真心露出笑容。
家裡有個能讓你舒心的女人,這日子過起來就是這麼痛快,這要是碰上一個不讓你舒心的,晚上下了班估計都不想回家。
男人啊。
如果在某一段時間覺着自己委屈了,覺着開始討厭現在的自己了,也許不是你的錯,只是沒人心疼你而已。
我喝了一大口。
抄起筷子夾了一塊西紅柿炒雞蛋塞進嘴裡大口咀嚼,還真別挑,別看桌子上都是簡單飯菜,可對筱筱來說,這已經夠可以,況且,人家還有說法呢。
就比如這盤西紅柿炒雞蛋吧,端上來筱筱便來了一句:“這叫紅紅火火。”
你說啥?
你還能說啥!
清蒸魚,人家叫‘原滋原味’;炸串端上來的時候我都驚了,每一個炸串頂上都扣了片姜,你猜人家怎麼說?這叫‘一統江山(羶)’。
她明白什麼叫‘江山’?
不就是圖個吉利,圖你一樂兒麼。
女人這玩意兒只要一門心思想讓你高興,你怎麼都能高興起來,於是,今天我高興了,高興到菜上齊了都沒吃,拿手機放了鄧麗君的《甜蜜蜜》以後,和筱筱抱着膀子摟着腰,還跳了一段。
舞不舞的,沒那麼重要,跳好跳壞也都可以,主要是氣氛。
我這土老帽也不希罕蠟燭也不稀罕花,有點音樂找個娘們讓我抱着就行,要是這娘們是我得意的類型,那就更妥了,將下巴搭在對方肩上都不用怎麼挪步,晃悠就完了,絕對踩不着腳。
要的就是一份親密。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
老歌其實在這個時候纔是最有用的,它能讓一切都慢下來,包括時間。
“老許,吃完了再跳,涼了。”
在筱筱的催促下,我鬆開了手,真好,今天的一切都好。
尚溫的菜、舒心的酒、柔情的女人和被稱爲‘靡靡之音’的歌聲。
最好的是,她沒和我聊未來。
“老許。”筱筱拿過酒瓶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你知道麼,出國的時候我都覺着自己的人生毀了……”
她端起了酒杯,抿了一口後,將很漂亮的五官揪在了一起,繼續說道:“我以爲要在勐能這片泥濘裡爛下去了,可我沒想到碰見了你。”
“我知足。”
我把筷子放下故意逗她:“這我可不愛聽了啊,怎麼像是矬子裡拔大個,找一個差不多的就行了呢?”
筱筱擺着手說道:“是在最壞的時間和空間裡,老天爺給了我最好的選擇。”
其實還是一個意思,不過後邊的好聽點。
她接茬說道:“我也不要求在勐能嫁給彭于晏,再退一步說,一米八身高的腹肌小夥我也能捨棄,但總得有個知冷知熱的吧?”
“他得知道我什麼時候需要男人,什麼時候委屈了,什麼時候想作妖,什麼時候在矯情吧?”
筱筱把酒杯一放下:“結果你……”
“一樣也不佔啊。”我特別開心的將原本就笑着的嘴長大,還揚起了頭。
“你是進屋就脫褲子,完事就消失,忙得呀,抓你個影,我得去司法委才能看見人。”
“哎,這要是在國內,就算是結婚證上卡上戳,我也能跟你離了。”
緊接着,話風一轉:“可到了勐能,不是這麼回事了。”
“我得需要人護着吧?老往人老姚身邊湊算怎麼回事啊?”
“哪天再出點什麼誤會,我連勐能都待不了了。”
“剛開始,我只想和你對付對付,無非就是你要的時候我給你嘛,都成年人,誰還在乎這個?”
她又喝了一口酒,徹底喝光了杯中酒,也適應了酒勁兒:“可現在不一樣了。”
“哎,老許,你都不知道我現在這日子多舒服!”
“每天你一走,我整個人都是自由的,我願意賴牀就賴牀,願意玩手機就玩手機。覺着無聊了,就去街上逛逛……”
“你還記得佤族樓裡那些大爺大媽不?”
“他們對我可好了,哪回在街上碰見都打招呼,有一回我去買菜,新去小販不認識我,賣給我的蝦剛裝進袋子裡,佤族的一個大媽就抓着我的手回到了市場,直接將塑料袋砸在了他臉上,掐着腰在那兒罵‘你不要命了?誰你都敢騙!’,愣給人家逼着,又陪了我一堆活蹦亂跳的蝦……”
她的話沒說全,是小販看她不是經常買菜的主兒,賣了她一堆死蝦,讓佤族大媽給識破了。
“在這兒,沒人能欺負得了我,我也不用爲了生活發愁,日子不知道過得有多滋潤。”
筱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我只是安靜的聽着。
“實話實說,除了沒什麼意思,我覺着我的生活已經超過了90%的國內打工人。”
筱筱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於是我想起了你。”
“我?”我終於詫異的搭茬了。
“對,就是你。”
“你是勐能的傳奇,從729活着出來,到統治這裡,故事多的滿大街都在傳。”
“所以我就在沒意思的時候,去街上搜集你故事的碎片,想要把它慢慢拼裝起來,組成一個真實的你。”
筱筱低下了頭,臉卻紅了。
“可我沒想到,在這個過程中,我卻投入了進去。”
“我聽着別人講述你是怎麼從園區逃出來的,他們說你敢從十多層往下蹦!”
我翻了一個白眼,心道:“你們是一點都不盼着我好啊,十多層,鐵人也摔零碎了吧?”
“他們說你勇闖老喬的村寨,一手槍一手刀獲得了賞識……”
我艹!
“他們說你光着膀子殺回729,幹掉了阿大,整死了大老闆……”
蘭博!這指定是蘭博!
“又說你智鬥人販子、踏平夜秀、活埋白少爺……”
“我就跟看了一部電影一樣。”
“在這種環境裡,白天聽着你的故事,晚上躺在牀上看着真實的你……”
筱筱舉起了杯衝我伸了過來:“我知足。”
我……
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娘們聽完馬路邊的那些江湖傳說,給自己洗成戀愛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