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沫然回到房間以後,頭痛卻再次復發,這一次許是白日裡面受了風,所以格外的疼痛,衣服都沒脫,就那樣將自己包裹在了被子裡面,身子蜷縮成蝦米的形狀,頭紮在被子裡面,額頭都想要去觸碰自己的胸腹部,像是軟殼的水蛭,蜷縮在一起!
迷迷糊糊的睡去了,卻是再次做夢,夢到了小時候的情景,那哭聲,笑聲,都是那麼的真切,而那個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模糊人影,第一次有了較爲清晰的輪廓,是的!那是一張不屬於東方人的面孔,因爲那眸子——碧色的眼眸!
猛然間睜開眼,陽光射入眼簾,急忙用手去遮擋,可是當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夢境中的碧色眼眸竟然讓她想到了威廉。是啊!威廉,她的身邊一直有這個人的存在,爲何只是這個時候纔想到了他,許沫然脣角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是啊!原來自己還真是冷漠,對於離洛以外的愛情都是不在意的啊!
是的,一瞬間兩個眼睛的重合,讓許沫然迫切的想要知道些什麼!她這個人一向是敏感,所以對於這個困擾了自己多年的‘記憶碎片’定然不會放棄一絲一毫的線索!
起身,卻是眩暈感傳來,再一次的跌回到了牀上,良久,纔有些緩過勁兒,下了牀,當洗漱的時候,看到鏡中的自己的時候,嚇了一跳,鏡子裡面的人尖尖的下巴,蒼白的臉色,尤其是嘴脣,竟然乾裂的都破皮了!
垂眸,想起那雙藍色的眼睛,那溫柔的笑容,那暖熱的體溫,許沫然用涼水猛烈的拍打着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對着鏡子裡面的‘自己’說着,“離洛還沒有消息,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希望是個好東西啊!不是嗎?”堅持!堅持!攥着小拳頭,比劃着,鏡子裡面的那個‘小人’也在對着許沫然比劃着小拳頭,以此來表示加油,許沫然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卻是熱淚盈眶……
給威廉打了電話約了時間,許沫然便是隨意的穿了一件外套出門,‘女爲悅己者容’,她也沒有刻意的打扮了。
最後決定去他辦公室找他,有些事情許沫然是想要問清楚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畢竟那個夢境,那殘破不堪的記憶困擾了她許久許久!
打了車,卻在半途中莫名的神情恍惚,心跳也是加速,呼吸困難,喘不開氣,四肢百骸都是異常的壓抑,這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痛苦,後來的後來,許沫然才知道,原來這叫做‘心有靈犀’!
實在無法忍受了,手扶摸着脖子,最終叫停了司機,匆忙打開車門,逃也似的離開那個封閉的空間,直到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她才感覺到好受一些,蹲坐在馬路邊上,看着茫茫的夜色,一瞬間竟然不知道何去何從。
以前沒有離洛的時候,她本來以爲自己習慣了孤獨,可是如今,她才真正的體會到孤獨的可怕。
頭在這個時候又痛了起來,最近頭痛的頻率越來越高了,時間間隔也越來越短!不!可以說得上是都沒有規律了。
揉了揉頭,起身,身形有些搖擺,腳步有些踉蹌,看了一眼手機上面的時間,遲到了!咬咬牙起身,強打起精神,向着與威廉約定好的方向走去。
卻就在過馬路的時候,不知道是頭部傳來的傷痛還是心裡面突然迸發的悲傷感覺,竟然讓許沫然的視線在那一剎那恍惚,以至於行至馬路中間,便對着一輛小汽車的行來卻是毫無反應,緊接着,“呲!”刺耳的輪胎摩擦柏油馬路的聲音傳來,那麼的急促,那麼的突兀,那麼的響徹夜空……
這麼一瞬間,許沫然的眼皮一黑,整個人便是毫無知覺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痛處?不知道一切?更多的或許是逃避,頭痛,一切一切壓抑了許久的負面的情感致使她在那一刻全然淹沒在黑暗的裡面。
以至於許沫然沒有看到,那突然衝過來的人影,那個將她緊緊攬在懷裡面的人影,那個因爲擔心她而出門接着她的威廉,將懷中的女子緊緊地攬在懷裡面,索性那輛車沒有碰到許沫然,可是爲何那緊閉着的眼睛絲毫沒有睜開的跡象呢?那眉間的褶皺看着是那麼的痛苦呢?
威廉心頭一緊,將懷中的女子抱得更加的緊了,臉色慌亂,每次遇到關於許沫然的事情,總是讓他失去了本來該有的淡然與冷靜,百發百中!口中喃喃,“別嚇我,怎麼了?”
直到圍觀着的羣衆撥打了110,救護車來了,威廉一併被送到了醫院。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許沫然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滿屋子的人——丹姐以及leo的成員都來了,她由於瞬間的茫然,大腦還在空白着,努力的回想着什麼?
坐在許沫然牀邊的黎丹,離着許沫然最近,也是將她的反應全然的看了一個真切,交握在一起的手指有些顫抖,擡頭看了一眼夜惟,然後吸了口氣,手鬆開,擡起,儘量的讓自己平靜,然後手掌張合了幾下,最終還是輕輕的覆蓋上了許沫然的小手。
開口卻是和許沫然講起了之前的車禍事情,話說那個晚上,威廉由於許沫然遲遲未來,而開了車出去想要接着她,不料卻在那段路途中看到了當時的情況,於是不假思索的調轉了方向盤,用自己的車子去頂撞那輛車,將那輛車撞偏離了原本的行車軌道,以至於許沫然無事!
見許沫然眼神依舊茫然,並沒有所動的跡象,黎丹嘆了口氣,垂眸,把接下來的話語嚥了下去,其實她還想說,當時他們幾個人接到消息趕到了醫院的時候,在醫院的走廊上面,看着威廉。
那個在雜誌上面,在商業界也是有名氣的男子,卻是那般的頹然,沒有一點精神氣兒,連那雙眼睛都是低垂着,有誰會想到,那個一向在商場遊刃有餘,呼風喚雨的男子會有這般的頹廢的一面。
雖然威廉自己的胳膊上面有些血跡,可是他卻絲毫不去顧忌,醫生來要救治他,那個男子那麼的固執,用沉默抵抗一切,不搖頭不點頭,只是雙眼緊緊地盯着那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