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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汶懷笑眯眯的看着灑脫離去的吳孝祖，回首望了一眼老夥計，頷首問道，“點樣？”
“鋒芒萬丈。”
何冠倡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不無感懷的搖搖頭，“有才華，但也有想法，非久居人下之輩。很難想象竟然是古惑仔出身……”
“從底層爬上來的人，又有幾個簡單？”
鄒汶懷開懷一笑，伸手點了點老夥計，“知識分子的慣性的有色眼鏡。如果真的能夠從最底層爬上來，又能夠站穩腳跟，一步一步走下來，根基之厚，任何人想算計，都真的要掂量掂量纔對……
記不記得我之前說這個吳孝祖很像邵六叔？”
何冠倡挑挑眉，“是不是有點誇張？”
鄒汶懷笑着搖搖頭，目光追尋上那個年輕的背影，腦海中瞬間就回憶起那雙亮眸。
野心！自信！狂傲！冷血！
他不會看錯。
甚至從吳孝祖身上他彷彿看到幾十年前一位船老闆的身影，想到這，苦笑的搖搖頭，怎麼可能？
……
麥加與吳孝祖兩人尋了一個角落的座位，坐下。
“阿祖，你同雷二少有矛盾？？”
麥加遞過一支包着茄衣的高斯巴雪茄，見到吳孝祖眼神望過來，連忙擺擺手，“不要誤會，我並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你也放心，他是他，我是我。我只是擔心你吃虧，才提醒你一句而已。
雷家這位二公子雖然是紈絝子弟一枚，但手段卻很無賴。一旦粘上就好似狗皮膏藥一樣難纏。
如果有麻煩，不妨同我講。
我和雷韞擎雷家大少爺的關係還算不錯，說不定能幫上你的忙……”
“冇關係，麥sir。不過是拌了幾句嘴罷了，用不到麥sir你出馬。”
吳孝祖婉拒了對方“好意”。
麥加目光閃爍，臉色不變的笑道，“那就好。不過你放心，只要阿祖你有困難就同我講，我們不但是合作者，還是朋友，不是嗎？
我麥加一項不虧待朋友與合作者……”
合作者，三個字咬的很重，生怕吳孝祖聽不懂。話中全然一副上位者“招攬”意味，聽的吳孝祖很不爽。
“那就先謝謝麥sir了，可惜。我這個人一向自由散漫慣了。”吳孝祖再次拒絕，話音一轉，“對了，《雙雄》剪輯完成了，不知金公主那邊檔期安排的如何？”
“放心，《雙雄》的檔期我和金公主那邊談了。大雷生負責院線方面，他表示只要這部電影票房可觀，一定會給足放映場次，並且放映時間都安排在黃金時段，熒幕安排也會增加。至於說放映週期……”麥加淡淡道。
電影上映，院線的排片對於影片的票房可以說起着決定性的作用。
在後世，院線都依舊還是強勢方，何況此時的港島？
《祖宗十九代》肯定是一部爛片，毋庸置疑。但老郭這個圈外人也確實被圈內這羣人欺負的挺慘。
老郭別看嘴硬，但實際上他也明白自己的是爛片，問題是：那麼多爛片都可以有排片，怎麼我拍一部爛片圈錢就沒有排片呢？
爛片和爛片之間都互相拆臺，可見排片對於一部電影的影響。
前一世，《我不是潘金蓮》上映的時候，小鋼炮爲何硬懟萬達？
還不是因爲萬達與華誼的關係，導致影片排片過低。
排片低，票房影響還是其次，最主要是華誼股價啊！
小王與大王的差距就是，大王能夠從無到有，讓華誼成爲內地響噹噹一塊招牌，他掌舵的時候，華誼的電影基本可以代表內地商業片半壁江山。
小王開始掌舵，影視部門連年虧錢，只好薅股民的羊毛了！
你真以爲華誼還單純指着賺票房的錢？
資本時代，票房如《戰狼2》所賺到的利潤，也遠遠沒有其出品方股票增值的多。
在後世，每一部大製作電影都已經充分展現了商品屬性，其效果不亞於蘋果公司每年九十月份推出新機，不亞於小米推出新產品，不亞於樂視推出新概念。
對於資本巨頭，電影真的就只是一款產品。
《雙雄》總投資超過1500萬，如果沒有足夠的排片，哪怕故事再精彩，也賣不出價錢。
歸根到底，港片市場現在還是院線巨頭的時代。
此刻的港島同後世內地特別像，熱錢充沛，根本不愁沒有人投資新戲，唯一發愁的就是電影上映。
當然，這部戲有新藝城的投資在裡邊，想來作爲大股東，金公主也不會捨棄利益不顧。
麥加目光深沉的看了眼吳孝祖，補充道：“《雙雄》定於7.15上映。”
“好。”吳孝祖笑笑，“《雙雄》定檔7月，那麼不知道麥sir我那部《恐懼斗室》……”
“阿祖，你也知道，檔期安排的事情，我做不了主……”麥加反手摸了摸大光頭，顧左而言右，嘆口氣，“很多事情，不是很好做。”
“噢？這件事這麼爲難？”吳孝祖收齊笑臉，面帶玩味直視麥加，話帶疑問，但卻十分篤定道，“看來我這部《恐懼斗室》檔期安排出了問題了！”
當初他與麥加溝通好，《恐懼斗室》同樣由新藝城來負責發行、安排上映，但此刻麥加字裡行間，張口不提《恐懼斗室》，這就值得推敲了。
麥加面露尷尬。
當初，拍攝《雙雄》，吳孝祖就提出了這個條件，可以說，吳孝祖之所以同意新藝城參與投資，本就是因爲對方的強大發行和院線能力。
看着麥加的臉色，吳孝祖恍然，怪不得剛剛對方突然問起自己和雷韞龍之間的矛盾。
“不好意思阿祖……這件事……我也無能爲力。”麥加裝模作樣的露出愧疚。
吳孝祖雖然心中惱怒，但面上依舊是露出無所謂的笑意，擺手道，“冇關係，原本這部電影就沒有新藝城的投資，檔期安排本就要落在合同書上才作數。”
吳孝祖信麥加個大頭鬼，前腳拒絕對方的招攬，後腳就搬出雷韞龍，真當他三歲小毛孩？
儘管這件事不是出自他的手筆，但麥加未嘗不是在順水推舟。
當初吳孝祖未經麥加同意，擅自用周閏發來軋戲套拍，要說麥加不生氣，吳孝祖自己都不相信。換做是他，他也會報復對方。
趁着雷韞龍來搗亂，麥加選擇袖手旁觀，倒也符合麥加的性格和利益。
錦上添花哪裡有雪中送炭更好？
可惜，吳孝祖頭生反骨，偏偏就桀驁不馴。
他可以當做凌霄花，藉助高枝來炫耀自己。
也可以拉虎皮扯大旗。
但，他絕對不允許自己成爲某些人的養料和附庸！
他與蔣志強的合作，他與項勝的合作，全都是在虛弱的階段藉助對方力量來發展自己，可麥加也好，新藝城也罷，分明就是想把自己融成新藝城的養料。
…
兩人前腳談論《雙雄》的時候，還談笑風生，因爲那時候他們利益一致。轉眼間，對方就過河拆橋。
儘管心中怒火中燒，但吳孝祖依舊保持着冷靜。
目光轉向一邊，正好看到不遠處雷韞龍陰冷冷的端着酒杯站在那，望着自己。見到吳孝祖望過去，雷韞龍露出一絲冷笑，直接衝着吳孝祖來了一個“割喉禮”，得意洋洋的朝着吳孝祖走過來。
“呵呵……”
吳孝祖端起酒杯，咪咪笑的遙敬一杯，嘴角夾帶着笑容，聲音卻冷冷入骨，“沒想到雷二少還真的睚眥必報，嗯，倒是個雷厲風行的主！”
吳孝祖一口乾掉杯中酒，重重放在桌面上，衝着麥加扯個笑容，“不湊巧，我也是。”
“阿祖……”麥加出言。
“算你走運，不然我連《雙雄》都趕盡殺絕！”雷韞龍走到吳孝祖身前，囂張跋扈的威脅。
“呵呵呵……真當金公主一家獨大？用檔期來逼我？好啊！那就一起原地爆炸好了！砰一聲，炸開花，相信大家都會很嗨皮！”吳孝祖身子前探，臉色平靜，目光直視。
“你拿什麼魚死網破？”突然，旁邊白白淨淨的黃白鳴不陰不陽的插嘴，面上露出淡淡的優越感。
黃白鳴的表情與後世趙微diss網友，堅決力挺‘灣獨’演員那種優越感很像。
吳孝祖瞥了眼黃白鳴，又瞥了眼雷韞龍，恍然的點點頭，目光玩味的打量黃白鳴，笑道：“黃老闆你這麼懂得食腦，善於做狗頭軍師，不如你猜猜看嘍？看我如何魚死網破，好唔好？”
“你——”
“我什麼？”
吳孝祖瞬間收斂笑容，眼若狼眸的盯着黃白鳴。
任何人想要阻擋他的利益，他都不缺咬上一口的狠辣。
有人講，吳孝祖也算是幾部戲成功的導演了，爲何還要親自上場搏命？
問題不是吳孝祖想要搏命！
這個圈子，對於真正的底層人，從來都不友好！吳孝祖是那個最底層最底層爬上來的古惑仔。任何人都想要招攬他！想要捏死他！想要他的命！
幾部電影大賣又如何？
在圈內人的眼裡，吳孝祖依舊比不上那些根正苗紅的新人導演。比如爾東生！比如關錦朋！
如果，他沒有搏命的膽量，那麼，會有更多的人前來咬下他身上的肉。
沒有好師父！
沒有好爸爸！
沒有好的人脈，吳孝祖就只能靠自己！
“哼，《雙雄》不如也擱淺一下好了。”
雷韞龍略帶張狂的冷哼。
雖然他知道這個決定金公主的其他人不會同意，但不代表他不可以威脅吳孝祖。
麥加臉黑。
吳孝祖理都沒理雷韞龍轉身離開。這位雷家二少真的天真的過分。一旦吳孝祖認真起來，真以爲這種事會威脅到他？
“二少……”
黃白鳴眼珠子轉了轉，附耳小聲道，“他可能會尋求其他公司發行。”
“我去打個……”雷韞龍剛想提一句“打個招呼”，但花崗脫口而出就講不下去了。
笑話！
德寶、嘉禾真的會聽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