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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拍就不拍了？？
陳凱哥、袁八爺、黃月泰、潘蘅生、顧常未、趙飛、羅禮莧、李中志、董偉、元彬、樑鎵輝、陳道茗幾人目目相覷，消化着這個消息。
屋子裡，所有人的目光這一刻全都定格在面前大馬金刀坐在首位的吳導演身上。見其臉色不愉，衆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最終還是港島影視動作哲學家董偉忍不住先開口：“吳導，真的……暫…暫停拍攝？”
這部戲投資多少？總投資數字不是秘密，3500萬+。
在此之前已經支出了千萬，包括演員酬勞、道具、衣食住行、車馬勞頓……
這時候暫停拍攝，損失的不是一星半點，這種損失他們看着都心疼。
最主要是吳孝祖完片指數一向很高，在圈內出了名的快槍手，未曾傳出過‘爛尾’項目。
難道第一次爛尾就被他們碰到了？？？
圈子裡，爛尾的事情數不勝數。而且隨着熱錢不斷涌入，只會越來越多。
這兩年，臺商的進入，讓許多人都得到了掌鏡的機會，也使得許多項目上馬，卻參差不齊。
1988年整個上半年入臺的港片超過60部，但臺資立項的電影在80多部。
前世，在1992年，港片入臺的這一數字達到了巔峰，超過200餘部。但也是這一年，因‘臺資港片’氾濫成災，立項泡沫愈演愈烈，灣灣經濟轉型，臺商投資屢次虧損。
1993年，學者投資的《東邪西毒》超期和長宏投資的《新蝴蝶流星劍》票房失利。最終成爲了臺資與港商矛盾爆發的直接導火索。
抵制港片事件如約而至！
先是4月22，灣灣臺北電影界集會，探討商討壓低港片售價。5月26日，八大片商聯手組成所謂的‘臺北市片商公會國片海外聯誼小組’，當時率先給‘港島電影從業員協會代表團’和‘港島製片協會’提出三個要求：
第一個是要求就是議定明星片酬。第二個改變全新的抽傭方式發行港片，1000萬內票房抽傭20％、票房過1000萬抽傭15％。
最後一個要求是‘至1993年4月24日止’把未履約的250餘部電影如期交貨，儘快完工！這近三百部電影是八大片商有名有姓的投資，其他片商又要多少？
當時高麗、新加坡、泰國的熱錢非常巨大！估計全算起來，保守估計在400多部。這個數字放在好萊塢都不可想象，甚至能夠拖垮整個北美市場！
顯然，這三項執行起來不是困不困難，而是根本不可能！
傻瓜纔會同意，不同意也就是這羣傻瓜。
明星片酬限制涉及方向太多，根本無從談起。抽傭方式改變損害更多人利益，未履行影片更是如此。沒有人願意給他人做嫁衣。
第二次會談，幾家戲院老闆（陳榮美、黃白鳴、羅傑蹭）和及（項勝）出面，與臺商暫時達成‘臺商三個月內暫停採購港片’，然後就是一頓扯皮，最後灣灣徹底放開了西片、日片在臺拷貝數量限制，港片徹底坐蠟！
當時，開始的時候許多港片商連姿態都不準備擺，對方多次延期停止採購後，這才讓他們恢復一點態度，但依舊沒有誠意。
然後……最後才明白，沒有金主霸霸和市場消化，他們所謂的盛世頃刻倒塌，全特麼要失業！
華語電影就在這種分贓不均的利益糾紛下直接朝着好萊塢繳械投降。
1993年，世界影壇最神奇的年份，港片就用一種罪有應得又十分滑稽的方式離場了……後世很多人說港島老演員、大明星們低調、和藹、善良、親切，並不是他們低調，只是他們狂的時候你們沒看見。
當雪崩發生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吳孝祖可不知道，自己這個暫停事件會給港片帶來多麼惡劣的影響。當然，吳老闆肯定不會破壞掉自己人設嘅。
看着衆人期待眼神，吳導演深邃的目光中顯而易見的流露出一抹掙扎和痛苦。
目光眺望向大漠方向，落日餘暉讓大地呈現出金黃色，戈壁上稀疏的植被如此的掙扎的活着。
長氣一嘆。
“三地合拍天下計，兩岸影人協力心。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下巴微顫，長吁一嘆，目似追憶，又何嘗不是自責？
幾個人瞬間對諸葛孝祖肅然起敬，露出思索表情，探究疑惑。
“吳導，是不是有什麼資金不便？如果有需求，我可以聯繫一下吳廠長幫着解決一部分~這部戲——”陳凱哥主動開口。
“諸位——”
吳孝祖環視衆人，提高聲音，情深意切又難掩衝動的大聲質問：“你們覺得拍的暢快嘛？武俠真的就是這些嘛？武俠電影真的只侷限於此嘛？這部戲真的是我們想要的效果嗎？”
“？？”幾人一臉問號。
反倒是陳凱哥突然好似明白了什麼，看向吳導演的眼神帶上了幾分欽佩。
“我又何嘗不心痛大家昨日的付出？這半個多月，我們風裡來土裡去，不辭辛勞，不忘初心。不管是內地影人——”
顧常未挺了挺單薄的胸脯。
“還是港島影人，我們都團結一致的想要拍攝出優秀的作品。”
吳孝祖環視衆人，見衆人都認真聆聽，接着道：“但是——
正因爲有着兩岸三地最優秀的電影人，所以我纔對這部戲有了更深層的想法以及對自責！
我這兩晚看了拍攝的影響，很美，黃沙漫天，塵土蔽日。好一副大漠孤煙的江湖豪情。可是，我也從中看到了太多的不足，我扣心自問，這部戲還能不能拍攝的更好？”
“可這部戲，沒人能比你拍得更好了呀？”陳道茗在旁邊出聲。
“如果我再拍一遍呢？”
吳孝祖目光堅定，緩緩道：“總有人歡呼說，這已經夠好了！但我心裡有個聲音，還可以更好！
這聲音，來自不斷前行、追求更好的我們。是的，更好和好不一樣，更好沒有止境。
這是《龍門客棧》的故事，這是每個人的故事！
我們能更好嗎？
答案是肯定的。
我堅信這部戲會更優秀，因爲我相信我自己，我更相信你們大家的實力。
武俠片會有不同的解讀方式，這種方式，不應該是模仿李瀚翔，也不應該是仿造胡金詮。
他應該是新式而又傳統，豪邁而又細膩，蒼茫遼闊而又栩栩如生。《龍門客棧》註定是一部不同於以往任何武俠電影的作品。
所以我纔會決定暫停拍攝，重新來規劃整個拍攝。爲了電影，也爲了武俠，更爲了藝術和觀衆。”
衆人肅然，內地電影人激動的身子都顫抖，港島電影人也是面生敬意。
“你們也別擔心，這部片暫停拍攝，並不會直接砍掉。再苦再難也要堅強，只爲那些期待的眼神，心若在夢就在，天地之間還有真愛……看成敗人生豪邁，只不過是從頭再來——
冒天下之大不韙，掀翻我們的束縛，敢教日月換新天？
我敢，你們敢嘛？”
“吳導！我挺你！”陳凱哥激動低吼。
“我也挺你！”顧常未這個001號狗腿直接大吼出聲。
“吳導！我挺你！”
“我們挺你！”
袁八爺看了眼樑小扣，見其眼觀鼻鼻觀心，也只好舉着小拳拳支持！
“謝謝！謝謝！”
吳孝祖欣慰的點點頭，“實際上拍電影就是在尋找志同道合的同路人。我對這部電影有着全新的解讀，所以，我希望大家給我一點時間……”
“沒問題！我回去和吳天明廠子說明情況，同時也去帝都那邊彙報這件事。藝術創作本身就不該被這種事情限制住！吳導……你是真正的人民藝術家！”陳凱哥直接了當支持。
“沒錯！凱哥說的對！”顧常未道。
“我這幾天也覺得拍攝出現了點問題，看來我們都需要重新的捋一捋思路！”陳凱哥接着說。
“沒錯，我也覺得出問題了！”顧常未跟着道。
“……”
袁八爺看了眼陳凱哥又看了看顧常未，瞬間也覺得說的挺對！
“我想大家也都知道前兩天換角的事情……”
吳孝祖突如又把話題扯到角色上，臉色痛苦又堅定的沉聲道：“正如陳凱哥導演所言，電影拍攝可以有讓步和協調，但絕不應該有妥協和投降！
既然演員不想演，那麼我也不強留。
我已經和青霞談好了，把她開除出《龍門客棧》劇組！”
（ΩДΩ）！！！衆人震撼看着面前的吳孝祖。
這回樑小扣都不淡定了~他是知道林蜜桃與吳小蹭關係的，那絕對是顛龍倒鳳的革命友誼！
因爲《龍門客棧》，因爲‘金鑲玉’鬧掰了？？？！！！
“阿祖——”樑小扣忍不住出聲想要勸解好基友，這世上讓你白蹭還無怨無悔的除了自己也就是林蜜桃了！
“吳導？？”袁八爺、黃月泰、潘蘅生等人也都忍不住出口。
“！！”陳凱哥也驚愕，想要張嘴。他們在港島那段時間，林蜜桃對他們關照有加。
“放心，這不涉及到私人友情，我和青霞的關係並沒有出現問題。但是——”
吳孝祖咬着牙，手指用力的杵着心臟，“對我來說，電影無關生死，電影高於生死！”
全場鴉雀無聲。
陳道茗指甲扣進肉裡，目光追隨的看着吳導……不，吳先生。
心中重複這句話，越咀嚼，越有力量，就越撕扯心靈！
這句話是對一個演員最好的座右銘：電影無關生死，電影高於生死！
“我和青霞是朋友，但這不代表我會放縱她打亂我的拍攝計劃和我的這部作品。”
吳孝祖血紅着雙眼，青筋冒起，聲音冰冷，“我再重申一遍，劇組拍攝不允許工任何人和我討價還價！正常的訴求可以、建議也可以。
但一旦我做了決定，那麼就去用心執行！
你們有和我合作幾部戲的老朋友，也有志趣相投的新朋友，但我也想說，吳孝祖的劇組裡不缺少任何一個人！哪怕她是林清霞！”
顧常未突然臉嚇白了，他之前還開玩笑說吳導演“耳根子軟”。
這哪裡是耳根子軟？
這特麼分明就是冷血無情大暴君啊！簡直比硬特的鐵血大跳投還鐵血……等下，硬特是誰？不管了！但林清霞是誰他們可是知道！
林清霞呀！！！！
兩岸三地有哪個導演敢明目張膽在這裡說開除林清霞出劇組？？？
陳凱哥？你敢嗎？你不敢！
張一謀呢？你敢嗎？你不敢！
至於說那些港臺導演……不提也罷！
誰敢？
唯我吳·真領袖·藝術家·導演敢！
顧常未尖嘴猴腮的臉上滿是歇斯底里後的滿足潮紅，雙腿併攏，好似黨衛軍一般挺胸擡頭地看着吳領袖……咳咳。
樑小扣瞪大眼睛，一副黑人問號三連。
這一瞬間，他也感覺吳小蹭這簡直是牛B壞了！
其他人全都是內心冒出一個想法：大公無私鐵血真漢子！ｂ（￣▽￣）ｄ！
“吳導~我們都知道你和青霞是好朋友，不會因此影響關係……可一旦這件事曝光出去恐怕會對林小姐和你造成巨大的風暴啊~”葉瑋信乾乾巴巴好似念臺詞一樣說，說完都一臉的汗。
“有道理。”衆人點頭。
“那怎麼做？”吳孝祖皺眉。
“不如找個理由？”
“那就找個理由。就說林小姐拍攝期間受傷，無法參與後續拍攝……我想這會更好？”顧常未靈機一動，計上心來，“或許我們也可以暫時不公佈，如果實在滿不足在放出去……”
“那就這樣辦吧。”吳孝祖心累的擺擺手，好一副心灰意冷的姿態。心裡想了想，這些似乎都可以作爲以後宣傳的噱頭。
“電影暫停期間如何安排？什麼時候恢復？”黃月泰主動問。
“投資商那邊我會去解釋。
儘管暫停拍攝，但並不代表我們的工作不在繼續。這些天一樣要進行磨合、訓練。
至於說暫停嘛……少則一個星期，多則半個月，我們繼續拍攝！”
講完，吳孝祖頭也不回的就擡步離開，只留下一個堅定而又落寞的背影。
“這是殉道者的堅持！”陳道茗突如開口。
“這是藝術家的命運！”陳凱哥點頭感嘆。
兩人對視一眼，只感知音難覓。
顧常未張了張嘴，“沒錯！”
之所以這麼處理林清霞退組，無非是利益最大化！
最主要，吳孝祖必須快刀斬亂麻趕緊處理。借題發揮，增加噱頭……至於說利用小阿姨炒作……哪裡有？？？
昨天，林蜜桃早孕妊娠劇吐反應嚴重，苦水都吐出來了，吳孝祖哪裡有心思拍攝啊？？
更不敢讓小阿姨拍攝武打片了……萬一給自己兒子或者閨女抻了，後悔莫及啊！！！！
投資打水漂就打水漂吧，反正韭菜多，沒準自己這樣一宣傳，反而更有噱頭。而且暫停拍攝個一週到十幾天也並不是不可以接受。
最初，他本想找理由說林清霞受傷，但衆目睽睽睜眼說瞎話他倒是敢，問題沒人信啊？
反而這種更好交代！
不是對公衆交代，是對內地的交代。
這部戲畢竟有着內地背景，吳孝祖胡亂撂挑子……總歸影響不好。但暴露出一點藝術家的怪癖那就可以自圓其說了……
看到沒，別特麼惹我，惹急了，我連林清霞都敢開除！
現在他滿腦子都是感覺去照顧林清霞的想法。
特麼兩世第一次當兒子……呸，第一次當爹……親爹！
吳孝祖真的特重視。
已經準備聯繫美國最好的婦產醫院、最好的護工、最好的環境，讓林小阿姨去那邊安胎……
這些工作順下來，最少也要一個星期。
同時，選角也是一個難題。
要找一個不輸給林小阿姨票房號召力的女星，太難了……
自家的王BB倒是頗有號召力，可不太適合呀。
刨除兒女情長，吳孝祖又恢復了利益薰心的狀態。
步行至林蜜桃處，正見她笑吟吟側臥着打量自己。
“看什麼？”
“人味。”
“你又不是沒嘗過~”
“討厭……”林小阿姨嬌嗔的伸手打了‘他’一下，歉意道：“損失很大吧？”
“喝水嗎？”
吳孝祖微微笑，根本沒在意這個問題，主動給對方倒了一杯水，“我昨晚聯繫了蔣少和阿耀，讓他們已經飛美國安排房子了。”
“一個人不想去~”林小阿姨慵懶的撒嬌，見其一臉糾結的表情，笑着道：“好啦，知道你關心我。不過我真的不太想去美國。現在我就是早孕反應大而已，問了醫生，正常反應——”
“我也問了醫生，前三個月不能操勞，也不能做體力活，更不能累到。這部戲我爭取三個月之內拍攝完成，然後飛去美國陪你。”吳孝祖笑着道。
“好啊~”林小阿姨快樂的一笑，衝着門外的胡音夢俏皮的眨了眨眼。
胡音夢杵在門口，聳了聳肩離開。
她和林蜜桃打賭，吳孝祖肯定是個事業爲重，野心勃勃的男人，卻沒想到她這一次又看走眼了。
對方骨子裡竟然是個如此傳統的男人。
她承認，她看男人的眼光……呃……想了想，林小阿姨也是走狗屎運了！
人常言：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對於美人，尤顯得殘忍。無論是慢慢漸染，還是颶風過境，似乎都頗爲無情……她經過林小阿姨的大把時光，從燦若雲錦，到儀態萬方。
那抹天妒神韻，甚至都讓她迷醉。
這一刻，她笑了。
爲對方笑。
她承認，她不如林小阿姨。
女人呀，記憶的梗上，誰不有兩三朵娉婷，披着情緒的花？
吳孝祖呢？他沒做哪奪娉婷，他親手幫這個女人掃走所有的情緒，此事，無聲勝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