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秋和魏天成的爭執,褚言第二天就知道了。
他本來以爲以陶秋現在的身體狀況,照片的事情,陶父陶母還有魏天成之類都會瞞着他,卻沒想到照片剛出現,就連陶秋的父母都還不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魏天成竟然就已經將照片給陶秋看了,還和陶秋吵了一架。
魏天成總是表現出一副非常擔心陶秋身體的樣子,可是看他現在的做法……他恐怕也不是真的擔心陶秋的身體吧?
褚言將自己在h市的行程重新整理了一遍,然後就去了廚房,打算燉個湯。
他現在的生活非常規律,週一至週五每天做一臺手術,週末休息,從不熬夜或者過度工作,而空餘的時間,除了學習鍛鍊就是陪伴家人。
他這麼做,是爲了享受生活,也是爲了自己的健康——只有擁有一副好身體,他才能擁有完美的事業和愛情。
“真香。”顧行衍站在褚言身邊,看了看那鍋湯,又去看褚言。
“再香也不是給你喝的。”褚言往湯裡放了一些切片曬乾的山藥,這湯是他按照顧老爺子的身體狀況燉的,一點不油膩,卻補氣養血。
“你再給我燉一個,”顧行衍道,“明天我還要捨命陪君子。”
“什麼捨命陪君子?明明是你自己堅持要跟着的。”褚言道,明天是週一,到時候他就要去第二醫院進行交流了,下午還安排了一臺手術。
以前這樣的事情,顧行衍都不會跟去,這次卻特地安排出了空閒時間……這個人,做的事情總是非常合乎他的心意。
“是嗎?”顧行衍淡淡地問道。
“好了好了,我給你也燉了,就在那邊的電燉盅裡。”褚言指了指旁邊,那燉盅裡燉的湯沒放什麼藥材,更適合他和顧行衍吃。
燉兩盅湯對褚言來說花不了多少工夫,顧老爺子卻很高興,顧行衍更是不着痕跡地說了些諸如“這湯雖然好吃,但我天天吃都快膩了”之類的話作爲炫耀,讓顧老爺子很是不滿。
褚言看着這一幕,重新回到h省之後壓在心底的沉鬱,突然就消散了不少。
第二天褚言剛起牀,顧行衍就拿出了兩人之前在國外定製的西裝,一黑一白兩套西服款式完全一樣,甚至就連上面的扣子都一模一樣。
“我是去動手術,不適合穿這個。”褚言看到那兩身價格昂貴的衣服,就有些無語。
“情侶裝。”顧行衍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頭髮梳的一絲不苟,整個人瀰漫着一股精英範兒。
褚言一愣,又忍不住輕笑起來,原來他和顧行衍那些同個款式只是尺碼顏色不一樣的衣服,在顧行衍眼裡全都是情侶裝?他之前還以爲顧行衍是爲了省事,纔給兩人買一樣的衣服。
笑了一會兒,褚言到底還是換上了那身白色西服,而這量身定製的衣服,無疑將他襯托的愈發俊俏。
顧行衍眼裡的溫度瞬間就高了不少,見狀,褚言火上澆油地給他拋了個媚眼。
“我先記着,等會兒收拾你。”顧行衍深吸了一口氣。
“我等着。”褚言又拋了一個媚眼。
五年過去,第二醫院也有了一些變化,以前這家醫院有一個養着錦鯉的池塘,現在卻已經填了改成停車場。
褚言從車上下來的時候,第二醫院的院領導已經等在那裡了,一眼望去,還能看到正對着醫院門口的門診大樓上那個“歡迎喬伊斯先生來我院交流指導”的巨大橫幅。
之前機場那一幕,應該已經讓這些醫生知道他的身份了,褚言可以感覺到有不少人在打量着自己,不過這些人也就只敢偷偷打量而已,表面上卻滿是熱情。
現在他是世界知名的腦外科醫生,很多有錢有勢的人都被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欺凌的小醫生了。
“喬伊斯先生,歡迎歡迎!”
褚言掛着笑,朝着眼前的這些人點頭微笑,然後一起朝着醫院的會議室走去。現在一切都很平靜,但他相信和快應該就平靜不了了。
果不其然,就在他們即將走進會議室的時候,後面傳來了呼喊聲和許多人一起的奔跑聲:“喬伊斯先生,喬伊斯先生,請留步!”
“有事?”褚言轉過身體,挑了挑眉毛。
跑來的幾個人裡面,有陶秋的父母,有魏天成,還有陶秋的一個表妹,看到他的模樣,這幾個人全都一愣,而魏天成的眼裡隨即出現了狂喜:“褚言!褚言我終於找到你了!”一邊說,他一邊還朝着褚言跑了過來。
褚言身邊的保鏢盡忠職守地攔住了他,就像之前在機場對付那些第一醫院的院領導一樣,將魏天成拉到了旁邊。
這些保鏢,還是褚言四年多前在m國救了一個腦袋裡被打進了一顆子彈的黑道大佬之後,對方免費送給他的,不用他付工資,卻異常聽話。
“你們幹什麼?快放開我!褚言!褚言!”魏天成憤怒地叫了起來
“褚言?”陶秋的父母卻是滿臉震驚與害怕。
褚言掃視了一圈,就發現周圍有很多人等着看好戲,他微微一笑,並不理會魏天成,反而當先進了會議室,然後又看向了那些跟來的醫生:“時間就要到了。”
“喬伊斯先生……”二院的院長遲疑地看了看被保鏢攔住的魏天成。
“不相干的人,保鏢會攔着。”褚言道,話音剛落,就感覺到一直跟着他的顧行衍的手不着痕跡地在他的掌心撓了兩下,好像是在得意。
他突然有些控制自己冷漠的表情,忍不住就露出了一個笑容,同時飛快地進了會議室。
“褚言!”魏天成喊了一聲,但是在兩個高大的保鏢緊緊地擋住了他的情況下,他根本就進不了會議室,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會議室的大門關上。
想到關門前褚言的那個笑容,魏天成的心跳得越來越快,他緊緊地盯着那扇門,根本捨不得移開視線,只是想到褚言的那句“不相干”,他的心又忍不住有些痛。
褚言,還是怪他的吧?不過他一定會求的他的原諒!
相比於魏天成的高興,陶秋的父母的臉色卻很不好看,他們臉色鐵青地看了看那扇門,又臉色鐵青地看了看魏天成,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最後,還是陶秋的表妹開口了:“褚言就是喬伊斯先生?”
“褚言就是喬伊斯?”魏天成猛地清醒過來,目瞪口呆。
他前天晚上因爲陶秋的那些照片和陶秋吵了一架之後,本打算再不理會陶秋,但後來陶秋髮病,陶秋的父母又苦苦哀求,最後也就回去了。
等他知道陶秋會被人拍下那些照片,是因爲看到他和別人在一起,所以想要發泄,甚至故意折騰自己的身體之後,對陶秋的憤怒,反倒是變成了愧疚。
陶秋要不是喜歡上了他,也不至於控制不住病情……有了這樣的想法,魏天成對陶秋再也沒辦法生氣了,只是在第一醫院等着喬伊斯。
結果,他們等了大半天之後,第一醫院的院領導竟然告訴他們喬伊斯去的是二院!
到了現在,魏天成才明白過來爲什麼一院的那些院領導說起喬伊斯的時候表情會那麼怪,原來喬伊斯就是褚言!
“我還以爲喬伊斯先生是個中年大叔呢,沒想到原來這麼年輕!”
“年輕算什麼?最重要的是還非常帥!剛纔他笑的時候,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就是啊,太帥了,這樣的人當明星都沒問題,沒想到竟然是醫生!”
“跟他一比,我們醫院的醫生都是歪瓜裂棗。”
“對了,你們知道不知道,喬伊斯先生以前是一院的醫生,還是個同性戀……”
“這麼帥的男人竟然是同性戀?簡直沒天理。”
……
魏天成周圍的幾個護士議論起了褚言,魏天成聽到這些話,心裡一怒,朝着那幾人就喊道:“你們給我住嘴!”
“你有病啊!”那幾個護士瞪了魏天成一眼,不過到底有所顧慮,不敢再亂說什麼了。
魏天成在會議室的大門口來來回回地走着,心情異常複雜,他一直以爲在遇到了那樣的困境,還被吊銷了行醫執照之後,褚言的生活會非常艱辛,而他們再次相遇的時候,他就可以好好補償他,可他怎麼都想到,現在褚言竟然會是這樣的身份。
褚言不過是一個孤兒,當年除了他就無人可以依靠,這樣的褚言,到底是怎麼成爲喬伊斯的?
魏天成的腦海裡充斥着各種各樣的念頭,只想等褚言從房間裡出來好問個清楚,卻不想這一等,就等了整整三個小時,而在此期間,陶氏夫婦一直站在他身邊,目光復雜地看着他和緊閉的會議室的門。
褚言跟人講解了一些手術案例,同時也分析了一下下午要做手術的病人的情況,而等這一切做完,也就已經到了十一點半。
“我在附近的酒店訂了一個包廂,不知道喬伊斯先生願不願意賞臉?”二院的院長笑着看向了褚言。
“那就麻煩了。”褚言笑道,收拾了一下就往外走去。
助理打開了會議室的門,褚言剛出去,旁邊的魏天成就撲了上來:“褚言!”
“魏先生。”褚言之前刻意無視了對方,這次倒是打了個招呼。
“褚言,當年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這幾年我一直在找你……”魏天成臉上滿是哀求。
“我知道了。”褚言點了點頭,腳步卻根本不停,好像對他來說魏天成就是一個只需隨便打個招呼的人。
魏天成的眼裡滿是傷心,直接追了上去:“褚言,我請你吃頓飯,我們好好聊聊行不行?”
“抱歉,魏先生,我很忙。”褚言又道,如果是五年前,看到魏天成這個樣子,他一定比魏天成更傷心,但現在,他只覺得厭惡。
“褚言!”魏天成一副被負心漢拋棄了的痛苦模樣,非常引人注目,而這個時候,陶秋的父母顯然已經認識到靠他不可能完成正事了,主動攔住了褚言。
“諸醫生,你就是喬伊斯先生?”陶父看着褚言,動了動嘴脣。
“沒錯。”褚言點了點頭。
陶父的臉上閃過懊悔擔憂之類各種情緒,最後變成了哀求:“諸醫生,小秋腦子裡的腫瘤越來越大,已經到了不得不動手術的地步,諸醫生,你能不能幫小秋動手術?”
“不能。”褚言的臉上綻放出一個風情無限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