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進行手術的,是之前出來吼陶家人的年輕人的母親,她之前一直頭痛難受,等檢查出來是腦疝的時候,已經必須動手術了。
原本她的家人是打算送她到首都的大醫院動手術的,卻沒想到正好碰上了褚言回國,就提交了申請,然後被褚言安排在了今天。
手術持續的時間很長,等褚言做完的時候,整個人都快僵硬了,因爲是坐着進行的手術,腰上還脹鼓鼓的疼。
幸好,手術非常成功。
讓護士將病人送去病房,褚言摘下臉上的口罩,然後找到了病人的兒子,仔仔細細地叮囑起來,甚至當場寫了兩個食譜。
他的母親死於腦瘤,對於同樣遭遇的人,他總會多照顧一些。
“褚醫生,謝謝。”那個年輕人非常連連道謝,滿臉感激,看着褚言的時候有些欲言又止。
褚言對此並不奇怪。他動手術一共花了四個小時,在這段時間裡,之前發生的那一切就已經徹底地傳開了,他當年的事情也被挖了出來。五年前褚言並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的性向,不過現在,他倒是已經完全不在乎了,更何況,眼前的這人並沒有惡意:“不用謝,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褚醫生,上午那些人太過分了,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年輕人似乎想說什麼什麼,又有些遲疑,這個時候,魏天成卻又一次衝了過來。
“褚言,我已經和陶秋一刀兩斷了,從今往後再也不會理他,你原諒我,再給我一個機會行不行?我這次一定好好珍惜你。”魏天成的兩隻眼睛緊緊地盯着褚言。
他下午的時候去找了陶秋,這次,他是真的再不會理會陶秋了,同時也想最後努力一次。
“我們已經分手五年了,你現在說這些是不是太晚了?”褚言挑了挑眉毛,臉上有些不屑。
“褚言,我一直在找你,從沒想過和你分手!”魏天成看着褚言比五年前更加好看的臉,毫不猶豫地說道。
他可憐陶秋,享受陶秋對自己的崇拜依賴,但還真沒想過要和褚言分手,褚言長得漂亮,對他一往情深,這又哪裡是滿臉病容的陶秋比得上的?
魏天成身上的衣服有撕扯的痕跡,臉上還有着抓傷,褚言卻並不心疼,只是有些不耐煩:“魏先生,你看過我的資料嗎?我現在已婚。”
魏天成臉色大變,臉上滿是指控:“褚言,你不是說你永遠不會找女人結婚嗎?你竟然騙婚!”
“魏天成,小言確實不會和女人結婚,他和我結婚了。”顧行衍拉住了褚言的手,也亮出了兩人手上的戒指。
魏天成滿臉的不可置信,他之前就發現褚言和男人之間的關係有些不對勁,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已經結婚了。
五年前,褚言攢了一筆錢,曾經跟他說要和他一起去荷蘭登記結婚,兩個人一輩子在一起,他也同意了,可偏偏陶秋就在他們要出國的時候“發病”,以至於他們最終只能退了機票,而不久之後,就發生了那樁讓他們分開了五年的事情……
他和褚言最終沒能結婚,而現在,褚言跟別人結婚了?
“褚言,你是在騙我,你是在騙我是不是?”魏天成喊道,要是褚言真的跟別人結婚了,以褚言對家庭的重視,肯定不會再回到他身邊了吧?
不,褚言怎麼可以和別人結婚?他明明說會愛自己一輩子!魏天成一時間只覺得自己被背叛了。
“我爲什麼要騙你?”褚言反問,看着魏天成就好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褚言怎麼可以這麼絕情?魏天成張了張嘴,朝着褚言就撲了過去,卻被褚言身邊的保鏢推倒在地。
“你幹什麼!狐狸精,你都走了,爲什麼還要回來?”就在魏天成被推倒的時候,外面突然跑進來一個滿身雍容的女人,看着褚言,她的眼裡滿是恨意:“你這個噁心的娘娘腔!你就不能放過我們嗎?你怎麼就不去死?”
“不是我不願意放過你們,是你們不願意放過我。”褚言道,這個女人他認識,正是他曾經想要當親生母親孝敬的魏天成的母親。
他知道當年的事情這個女人也有插手,卻不知道原來這個女人這麼厭惡自己。
“女士,你給我放尊重一點!”顧行衍冷着臉道,他其實並不願意插手這些,打算讓褚言自己解決以前的恩怨,不過但凡是個男人,都受不了有人咒自己的愛人去死。
魏母看了顧行衍一眼,根本就沒把這個跟在褚言身後的人放在心上:“褚言,你別以爲你回來了,我就會讓你進我們魏家的門!”
“你以爲我稀罕?”褚言反問,一把拉住了顧行衍:“我男人比魏天成好上千萬倍,你兒子這樣腦子不清楚的,你還是自己收好吧,也別放出來噁心人了!”他中午就想開了,打算這件事就此了結,但要是有人找上門來,他卻也不願意吃虧。
魏天成聽到褚言的話,臉上滿是絕望和憤怒,而他的母親又哪裡能容許別人看不起自己的兒子?“你不就是個醫生嗎?能看上你的難道還會是什麼好貨色不成?這個只會跟在你屁|股後面轉的男人,是你花錢買的吧?”
“顧少?”魏天成的父親剛剛趕到,看着顧行衍卻是滿臉震驚。
顧行衍雖然大半的時間都在國外,但他還是見過的。他那時候還想着下次再見面一定要好好巴結,卻沒想到再見面的時候,自己的妻子竟然指着顧行衍的鼻子在罵。
顧行衍睨了魏天成母子兩個一眼:“魏老闆,你的兒子還真有本事。”話音剛落,他又看向了褚言,眼裡滿是柔情,臉上還多了一絲討好:“小言,你做了那麼久的手術累了吧?爺爺已經在等我們吃飯了,回去之後我就幫你揉揉。”
顧行衍這表情動作和往常大不相同,分明就是在給自己長臉,不僅如此,他還把顧老爺子知道自己的事情說了……褚言看了一眼有些惶恐的魏父,乾脆也就配合地瞪了顧行衍一眼,又冷哼了一聲:“你下手沒輕沒重的,揉什麼揉?”
“我已經在模型身上練過很久了,這次一定伺候好你,”顧行衍有些低聲下氣的,“小言,要不是你不讓我在別人身上練,我也不會這樣……”
“怎麼?你還想在別人身上練?”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對你一心一意,絕不會多看別人一眼。”顧行衍滿臉急切地辯解,好像唯恐褚言生氣。
“這纔像話。”褚言趾高氣昂地帶着顧行衍走了出去,離開三個呆滯的魏家人之後,他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顧少,演的很像啊。”之前魏天成的父親那被雷劈的表情,真的非常有趣。
“恩。”顧行衍臉上討好的表情已經完全消失,也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一盒牛奶給褚言:“喝了。”
褚言喝起了牛奶,臉上的笑容愈發真摯,就在此時,後面卻有人追了來:“褚醫生,顧少,請等一下。”
喊話的正是之前和褚言談論病情的那個年輕人,他追上來之後,也不隱瞞,開門見山地說道:“褚醫生,您要不要教訓一下那些人?我剛纔就想跟你說這事,沒想到被那些人打擾了。”
褚言這時候也想起了之前這個年輕人沒說完的話:“有人教訓他們我當然樂意,不過千萬不能違法,總不能爲了教訓幾個渣賠了別人進去。”魏天成的父母以前沒少揹着魏天成針對他,因爲魏天成那時候對他很好,他也就忍了,現在又爲什麼還要忍?
“那當然,違法的事情我可不會幹,就是我舅舅原本和那個魏家有點生意往來,現在麼……這樣的人品,我舅舅肯定不和他做生意了。”那個年輕人嘻嘻一笑,一開始他並沒有打算幫褚言,但看到褚言對他母親的病這麼上心,就起了心思了,等看到剛纔那一幕,更是下定了決心。
褚言和這個被稱爲顧少的男人身上的衣服手錶都不是凡品,明顯比姓魏的上檔次,巴結了絕對沒壞處。
“是嗎?那下午的手術,我不收錢了。”褚言微微一笑,除非是他主動接的,比如孤兒院那個腦畸形的孩子的手術,不然讓他動刀子,價錢可不低。
“褚醫生放心,我一定給你辦好!”那個年輕人拍了怕自己的胸膛,決定讓自己的舅舅去換個供貨商,反正魏家的東西其實也沒比別人便宜多少,他們不過是因爲習慣了,才一直在魏家進貨。
那個年輕人很快就走了,褚言這纔看向了顧行衍:“這層關係你早就知道?”
“知道。”顧行衍淡淡的。
“顧行衍,你會一輩子對我好嗎?”褚言突然問道。
“當然,我們結婚了。”顧行衍並沒有猶豫。
“我們一定會幸福。”褚言主動吻住了顧行衍。
顧行衍加深了這個吻,同時搖下了車窗——不遠處,追上來的魏天成正兩眼通紅地看着這裡。
過了好一會兒,顧行衍才放開褚言,目光變得有些深遠:“你說你很樂意有人教訓那些人?”
“啊?”褚言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從來不做違法的事情。”顧行衍道。
兩天後,顧老爺子在顧家大宅舉辦了一個宴會,向人介紹他的繼承人顧行衍的愛人,褚言。
這場宴會辦的很熱鬧,雖然很多人都覺得顧老爺子這麼大張旗鼓地介紹孫子的同性戀人簡直就是瘋了,但是想到顧家的權勢,他們卻都以能來爲榮。
h省有頭有臉的人,基本上都得到了這個宴會的請帖,除了魏家和陶家,來參加的宴會的人看到這情況,聯想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兩家人都不會教兒子,以後怕是註定要敗落了……
有些跟魏家或者陶家相熟的人忍不住就有些可惜,但看到褚言,卻又立刻就笑容滿面,不說褚言身後的顧行衍,就說褚言自己……
誰敢保證自己一輩子沒點嚴重的毛病?而褚言,他除了是一個神經外科醫生以外,可還跟全世界的很多頂尖醫生交好!
想想陶秋,就該知道不管得罪誰,都不能得罪醫生。這麼想着,這些人的笑容更熱情了。
褚言看着圍在自己身邊人,緊緊地握住了顧行衍的手,其實他已經放下了,不過顧行衍想要出氣,他也不會反對。
他總不能爲了自己的仇人,去委屈自己的愛人。
現在,顧行衍纔是他要相伴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