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座郡守府一齊在府門前貼出告示,告示上,除了那些‘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等冠冕堂皇之詞,其中一段,面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
“此次南征,吾皇命一字並肩王項凌天爲帥,率十萬西涼郡南下,三月之內,勢滅彈丸之賊寇!”
“轟……!”
一看到這段消息,三座郡城內,共計數十萬百姓,如同在同一刻炸開了鍋,議論聲、驚呼聲、歡呼聲,如戰鼓齊鳴,聲聲震天!
“什麼!此次南征是並肩王親征!”
“天哪,竟然是並肩王!”
“是我們風雲國的戰神來了!”
“老天,戰神來了,我們南海三郡有救了!皇恩浩蕩,上天垂憐呀……!”
“我們有救了,我們有救了,哈哈……!”
“……”
一時間,已經經歷過無數次生離死別,血淚交加的三郡百姓們,頭一次,頭一回開懷大笑,而笑中卻又帶着淚,那是即將重獲新生的笑,那是激動感慨的淚!
不用城中的官吏如何勞心勞力,信誓旦旦的保證,‘並肩王項凌天’這六個字,已經足以讓民心安定,而且是堅定不移,衆志成城,萬民篤信之!
眼看着這些城中聚衆遊行的百姓們,歡天喜地的趕回家去,奔走相告這個激動人心的消息。
那些散佈在人羣中,一些打扮與這些城內百姓一般無二的,男男女女們,立刻暗中對視交流。
南澤郡城內郡守府門前,便有一位青年文人,越過人羣,喝足衆人,他帶頭高聲質疑!
“諸位鄉親父老,我看朝廷這一次出征,定然無法成功攪滅賊寇,你們可別被朝廷糊弄了。”
歡喜異常的城中百姓,一聽這話,頓時都愣住了,原本要離開的百姓們,也是停住了腳步,轉頭看向青年。
“年輕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朝廷都派王爺出征了,哪裡還會有攪滅不了的賊寇?”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發問,其他的百姓們,也是一臉疑惑的望着此人。
見到衆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青年眼中微不可查的,露出一絲得逞笑意,他目光掃視衆人,臉上露出自信的神情,朗聲道。
“諸位鄉親,我且問你們,若是並肩王真的有傳說中的那麼厲害,百戰百勝,是什麼戰神,爲什麼數十年前,我們三郡苦不堪言,深陷水火的時候,他不來?”
“偏偏在這怨聲載道,百姓們流離失所,賊寇肆無忌憚的時候,他才姍姍來遲,到底是爲了攪滅賊寇,還是做做樣子,安撫人心,難道你們看不出來?”
青年此言一出,全場皆是有些愕然,百姓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說不出話來。
見狀,青年嘴角一勾,神色越加得意,他當即有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他並肩王就算真的百戰百勝,用兵如神,可是,那是在風雲國西北和西南,每一場戰鬥,都是在陸地上打的。”
“然而這些賊寇,可全都是海上作戰的能手,他並肩王能夠在陸地上縱橫捭擱,百戰稱神,可若是讓他到了海上,西涼鐵騎的馬蹄,還能夠踐踏敵人?他並肩王的王旗?還能夠穩穩的插在船頭嗎?”
說到此處,青年做出一臉憂國憂民,痛心疾首的悲憤神情,他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我並不是爲了貶低,我們風雲國的戰神,只是就事論事,他一個從未打過海戰的元帥,即便名聲在外,即便用兵如神,上了茫茫一片的大海,他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看着衆人的目光中,已經出現了微妙的變化,青年心中暗道,時機已經成熟了,他突然振臂高呼!
“所以,我們不能把希望寄託在朝廷的軍隊上,他們的到來,只會勞民傷財,讓我們的賦稅更加繁重,說不定他們還會激怒那羣海上的賊寇,讓他們舉起屠刀,向我們宣泄怒火!”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們要抗爭到底,讓朝廷退兵,讓郡守府派人帶領大家,退出三郡,給我們一條活路!”
青年說道此處,聲音已經是慷慨激昂,口沫橫飛,他將自己的長袖挽起,握拳高舉向天。
爲了能夠讓大家看得更清楚,他乾脆幾步爬上了,郡守府門前一尊石獅頭頂,振臂高喊!
“抗爭到底,讓朝廷退兵,讓郡守開倉,出錢出力,給我們一條活路!”
青年神態激昂的大喊,等待着衆人跟着他一起振臂高呼。
然而,他一連高喊了七八次,底下密集的人羣,卻只有數人跟着他吶喊,而且全都是他的同伴,青年頓時有些詫異。
“這……”
青年正自疑惑之際,忽然從人羣中,走出一位拄着柺杖一頭白髮的老大爺,他顫顫巍巍走到了青年的身前,仰頭直直的望着他。
青年還以爲,這位大爺是被自己的演講所感染,是前來支持自己的粉絲,他頓時露出一副和善笑容,熱切道。
“大爺,你也是抗議的民衆吧,你放心,只要大家團結一致,一定能夠讓朝廷撤軍,讓太守開倉救濟百姓的。來,跟着我一起喊……”
男子剛剛張大了嘴巴,準備帶着這位大爺一起呼喊口號。
然而,下一刻,那位一言不發的老大爺,竟是忽然喉嚨裡發出一聲,古怪的呼喝之聲!
“我呸……!”
下一刻,毫無徵兆的,那位老大爺竟是一口粘稠的黃痰,從口裡飛了出來。
這一口痰說巧不巧,竟是恰好飛入了,那青年大張的口中,直接被他一個不小心給嚥了進去。
“啊嗚……!”
青年反應過來之際,只覺得那股不可言說的滋味直衝腦門,青年怪叫一聲,腳下一滑,便從石獅身上滑落下來,頓時摔了個四仰八叉!
那青年重重落地,卻是顧不得疼痛,不斷用手扣着喉嚨,乾嘔着想要將那口濃痰吐出來,卻是毫不管用,他氣的咆哮出聲!
“你個老不死的東西,你活膩歪了是吧!”
那位一口濃痰,將青年射下來的彪悍老者聞言,非但不懼青年,反而一挺胸膛,指着青年的鼻子,顫聲激動的罵道!
“你個小兔崽子,誰讓你在這裡胡說八道,蠱惑人心的,你知道並肩王是誰嗎,他是我們風雲國的戰神!”
“你又知道,當年的北方‘蠻族入侵’,還有差點讓我們風雲國滅國的‘十國之戰’嗎,那時候只怕你這兔崽子還沒出生呢!”
老者用激動沙啞的嗓音說道:“當年如果不是王爺率領着西涼雪狼騎,奔赴數千裡,拼死戰退了北方的蠻族。”
“後來又以雷霆之勢,血屠百萬聯軍,殺得那十國聯軍潰不成軍,殺得他們軍心渙散,聞風喪膽,平定了十國之亂!我們風雲國,早就沒了!”
“如果不是有了王爺在,你這數典忘祖,大逆不道的畜生,恐怕父母都早就死在了,十國軍隊的馬蹄下。”
“哪裡還有你現在敢質疑王爺,質疑我們的戰神,我今天就要替你的爹孃,抽你小子的嘴巴子!”
老者說着,竟是憤怒的提起手中的柺杖,一棍子抽向了青年的面龐!
青年見這老者竟然真的要動手,他頓時眼中露出了兇光,猛然伸手就抓住老者的柺杖,後者獰笑着正要站起身來,去收拾這個不識相的老頭。
可是他還沒有站起身來,忽然就聽到耳邊有無數人,如山呼海嘯一般呼喊出聲!
“他孃的,連王爺都敢詆譭,大家打死他!”
“對,打他的爹孃都不認識!”
“……!”
一時間,無數人如潮水一般涌向了青年,後者根本來不及站起身,就被人用拳頭和腳,給深深砸回了地上,一時間慘叫哀嚎之聲不絕於耳。
人羣中那青年的同伴們,見到這些百姓們跟瘋了似的,瘋狂圍毆青年。
一時間,他們連去救青年的心思都沒了,一個個趕緊灰溜溜的撤退。
不得不說,崇拜的力量是強大的,在老一輩心中,特別是經歷過北方蠻族入侵之戰,還有當年,那危及整個風雲國的十國之亂的風雲國百姓。
對於項凌天的崇拜,已然達到了頂峰,他成爲了全國百姓心中的神,即便他做的是錯的,他們也會義無反顧的包容,更何況,如今他是親自來拯救他們的。
其實早在很多年前,三郡百姓們,就期盼着項凌天能夠帶兵前來解救他們,隨着時間流逝,這種期望不但沒有消減,反而越來越強烈。
日夜期盼,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而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青年,竟然在此時當衆詆譭,這位在百姓心中,具有無比崇高地位的戰神,自然是犯了衆怒,不被打死,估計已經是萬幸。
同樣的場面,還發生在了其他兩座郡城之內,城內皆是有人妄圖抹黑項凌天,煽動百姓造反。
但最終的結果,都是都如南澤郡郡守府們前,那名青年一般的下場,這些人都低估了,項凌天在風雲國百姓心中,不可動搖的地位。
是以,項凌天大軍纔剛剛駕到濱州城十里之外,郡城內的百姓們,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出城相迎,手中拿着各種村野特產,熱情的要送給這些兵士們。
然而,項凌天的軍紀何其嚴明,西涼軍十萬大軍,無一人接受百姓們的饋贈,一路馬不停蹄,趕赴濱州城。
一路上,大軍唯一停下過一次,那是因爲官道上,一輛與大軍行徑方向相同,由北向南的馬車,竟然與一名老農所駕的一輛,裝滿瓜果的牛車相撞。
一時間人仰馬翻,果蔬貨物灑了一地,自然也擋住了軍隊行軍的道路。
原本遇到這種事情,前方先行的兵士,立刻就會緊急處理,將道路清空,讓大軍前行,即便是兩者發生了矛盾,也可以容後處理。
然而,這一次的情況,卻是不同,那被撞翻的馬車主人,是一位體態肥胖,身穿華服,頭戴高帽的土財主。
此人頗爲蠻橫,兩車相撞後,他一定要這老農,賠償他一輛新的馬車。
然而,那名老農卻是比這土財主更渾,竟非要那土財主,把那些打碎的瓜果還給他,賠錢還不行,非得原封不動的還給他。
老農說,這些是他拿來,送給前來鎮壓賊寇的西涼軍軍士們的。
那土財主自然是不肯,老農便最直接坐在地上,哭喊着讓人評理!
大軍先頭部隊的幾個開路士兵,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狀況,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他們本想直接將那財主和老人擡走。
可是這老農駕着一車的瓜果,本是爲了迎接他們,而今又是哭天搶地的喊叫,若是蠻橫的擡走,未免會寒了百姓們的心,一時間,大軍只能停滯下來。
而大軍停滯,自然也驚動了元帥項凌天,後者聽聞偏將稟報此事,略一沉吟後,竟是直接下達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命令!
後者竟是直接下令道:“去將那土財主和老農,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