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樹洞內,氣氛格外靜謐,而遠在數千裡之遙,銀月森林的中央,那座獸族聖地守獸皇山的一座殿宇當中,氣氛卻明顯很不和諧!
“呵呵……諸位的意思是,我們獸皇山出人出力,不計損失,最終什麼也得不到,而各位作壁上觀,卻是能夠坐收漁利,尋找機緣?”
“你們的如意算盤,未免打的太響了些吧。”
獸皇山虎王,一身赤金色長袍包裹着偉岸身軀,高坐在大殿第二張座椅上,俯視下方站立的一行人,言語冰冷,且充滿了譏諷。
此刻在這獸皇山的議事大廳內,虎王和蛇王坐在大廳的兩張王座之上,而他們對面有着十餘人,正各自列座在客座之上。
這十餘人,一共有六撥,其中男女老少皆有,各自間隔着一片區域,他們似乎正在與兩位獸王商議着什麼。
聽到虎王的譏諷言語,人羣中一名頭戴髮髻,手拿一隻墨綠柺杖的白髮老者,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他用手中墨綠柺杖輕輕往地上敲了敲,綠柱柺杖頓時磕碰出‘蹬蹬……’的清脆聲響。
這聲音似乎有一種魔力,四面盪漾出去,立刻讓衆人的注意力,不自覺的集中了過來。
“虎王,此言差矣。”老者雖然面色蒼老,嗓音卻是與中年人無異,聲音很是洪亮。
“哦……原來是天道宗的候青禾候道長,不知道候道長你有什麼遠見卓識,本王倒是想聽聽。”
虎王一對精光粲然的眼眸,盯着眼前的白髮老者,冷笑着說道。
面對這位威勢不凡的虎王,老者從容一笑說道:“虎王,你說我們七大宗門坐收漁翁,讓你們獸皇山出力,我倒覺得,是我們七大宗門幫你們獸皇山做了一樁大買賣。”
老者繼續說道:“你銀月森林這一千年來,不斷的被迫縮減版圖,如今幾乎已經縮小了一倍有餘,如今我七大宗門齊聚,哦不對,應該是六大宗門,倒是忘了,神劍宗的人不屑於與我們合作。”
“助你獸皇山跨過銀月森林,我們爲的不過是一絲機緣,而你們卻是能夠長驅直入,獲得大片土地,作爲你們獸族的領地,此乃你們獲利?”
“而且,即便是你們獸皇山有人,對這件機緣感興趣,同樣可以與我們一同尋覓,若是你們當中有哪位獸族天才,奪得這場機緣造化,你們便是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爲呢?”
聞言,高坐於王座之上的虎王,頓時眼中精光閃動,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那白髮老翁則是神態自若,後者身旁還跟着一名同樣是扎着髮髻,穿着一身青衣道袍的少年,模樣俊俏,脣紅齒白。
後者此刻手中拿着一把桃木劍,有些怯懦打量着,坐在王座之上的威武虎王。
似是覺得此人實在是生的有些駭人,小道士悄悄挪動身子,靠的老者更近了些,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白髮老翁察覺到自己弟子的舉動,不由輕嘆一口氣,如此膽量,將來如何斬妖除魔,修行天道宗的神通術法?
看來還是不能因爲心痛弟子,就不讓這小子去歷練,否則將來自己這一脈,等師傅和自己作古後,定然沒有什麼希望了。
而年輕道士的怯弱舉動,可不止老道士一人發覺。
坐在兩人右側的一名宮裝美婦,身旁還坐着一個年紀輕輕,卻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少女不僅模樣嬌俏,身材更是頗爲傲人,資本很是雄厚。
少女看到那小道士的怯弱之舉,不禁是眼嘴偷笑,在宮裝婦人耳邊低語。
“師叔,你看,那個小道士也太膽小了,把自己的師傅靠得那麼緊,好像生怕被這兩個獸王給吃了似得,這種人也能進入天道宗,看來天道宗收弟子的門檻也太低了。”
少女顯然是個愛說話的,還想要給自己師叔說上幾句,然而,後者話才說道一半,卻是忽然發現,自己的嘴巴被一股力量牽引,竟是閉合在一起,到了嘴邊的話,就這麼戛然而止了。
“芯兒,休得胡言!”
此刻少女耳心壺之中,傳來一聲,略帶責備語氣的柔軟嗓音。
少女瞪大了烏溜溜的漂亮眼睛,一臉委屈的看着身旁的婦人,少女以心聲訴苦道。
“師叔,你……你怎麼又施法把人家的嘴巴給堵上了,這一路,你都堵人家七八回了!”
宮裝婦人瞥眼看向身旁的少女,她頗爲無奈的說道。
“你這丫頭,知不知道什麼是‘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不會說話就少說些話,真不知道師姐這些年,是如何管教你的。”
宮裝婦人這一路行來,對於這位話癆師侄女,真可謂是操碎了心,這丫頭的那張嘴,簡直就是一個惹禍的根苗。
饒是她這位縹緲幻府公認的,心性極佳,沉穩大度的長老,也是有些難以承受。
這丫頭一路行來,先是嘲笑人家天照門長老的服飾太紅,像是女人穿的衣服,又說天機府的女弟子一句話都不說,多半是個啞巴。
後來看到戰神宮的長老,帶着一名黑臉弟子走過來,這丫頭直接就捧腹大笑起來,惹得戰神宮的長老一臉好奇,就問道:“小丫頭,你在笑什麼?”
少女上氣不接下氣的,大笑了一陣,這才緩過勁兒,一臉認真的指着老者身旁的黑臉少年,忍俊不禁的說道。
“前輩,你徒弟的連是被人用鍋底拍過吧,又黑又醜!”
一句話,讓那黑臉少年臉上的友善笑容,瞬間僵硬,黑臉變得黝黑如墨。
而那位戰神宮長老更是氣的吹鬍子瞪眼,如果不是面對的是兩個女流之輩,恐怕當場就要動手了。
後者乾脆連話都不說,帶着自己的弟子,轉身就走,任憑宮裝婦人賠笑道歉,人家也是腳步不停。
最終,宮裝婦人無奈之下,只能是以神通,將這最喜歡當着別人面,說大實話的少女,封堵住了嘴巴,否則這丫頭一路上,絕對能把其他五大宗門得罪個遍。
不得不說,只要是不說話,這丫頭的模樣乖巧動人,看上去倒是順眼多了。
“師叔,我的好師叔,你快給我解開禁制吧,我發誓不說話了。”少女繼續以心壺傳聲,求情告饒。
然而,聽了這句話不下百次的宮裝婦人,怎麼可能再相信少女的話,後者直接關閉了與少女心壺之間的聯繫,不再聆聽少女的心聲。
一時間,少女嘴不能言,連心聲也被堵住,頓時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她不敢瞪眼去看自己的師叔,只能瞪眼看向後方,那天機府,跟隨着一名鶴髮童顏老者而來的少女。
這少女從與衆人同行之際,就一句話都沒有說過,而且手中一直捧着,一本泛黃的古冊翻看,甚至與自己身旁的師長,都沒有過任何交流。
然而,這卻並不影響後者,那種薰染在書卷氣息之下的文靜和秀美。
此女的容貌絲毫不遜於,這位名叫芯兒的女子,反而因爲那種獨有的書卷氣,看上去更加富有一種出塵氣質。
芯兒瞪眼看來,少女渾然不覺,反而好像翻看到了一頁精彩之處,竟是眼眸微微一亮,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笑意。
霎那間,淺笑嫣然,令人如沐春風!
這一幕看的芯兒也不禁是微微一呆,有了一種自慚形穢之感,後者,拍了拍趕緊伸手自己的腦袋,心中暗道。
“哼,看書也能笑的這麼開心,肯定是跟而太師叔一樣,看的是那種好不羞人的骯髒書,真是個不正經的女人,哪像本姑娘這麼天真純潔。”
一想到這裡,少女心中,頓時又快活了起來,她得意洋洋的昂起腦袋,目光又看向,那穿着一身黑色寬厚長袍的戰神宮少年。
又瞥眼打量了一下星河劍宗,那劍眉星目,俊朗無比,正襟危坐的冷峻青年,再偷瞄了眼,一襲紅袍,面帶戾氣的天照門小男孩。
後者不屑的一撇嘴,一一指出他們的缺陷,最終在心中得出了一個,自認權威的結論!
“本姑娘纔是七大宗門,年輕一輩的第一人,雖然沒有看到神劍宗,那個不可一世的少宗主,但是肯定不如自己!”
“嘿嘿……”
就在此時,一聲令人脖頸子直冒寒氣的陰冷笑聲傳來,嚇得神遊萬里的少女一個激靈。
她連忙轉頭看去,只見那坐在虎王身邊,一直沒有說話,面容枯槁的老嫗,突然冷笑出聲。
“候道長這話說的,可真是條條是道,處處爲我們獸皇山考慮呀。”
老嫗的語意,雖然好似在贊同老者,可是口氣,明顯帶有譏諷之意。
不待其他人出言,老嫗已然再次開口:“且不論我獸皇山,這一次出動族羣南下,是否會打破大陸的平衡,受到大陸所有勢力的聲討指責。”
“就單說我們一路造成的殺孽,以及破壞的氣運,就足夠我獸族承受了百年千年之久,而你們七大宗門,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夠得償所願。”
“這其中的利益得失,你竟然能夠說一句‘一舉兩得’,當真是可笑至極,此等言語,用來矇蔽三兩歲的孩童,只怕都勉強吧?”
武者一旦踏足地雲之境,就要度過天劫,而天劫形成的威力,皆有定數,若是斬妖屠魔,匡扶正道,一身浩然正氣,雷劫威力自然不會過於恐怖。
而若一身殺孽太重,違揹人倫,天劫自然會有所感應,降下的雷霆之威,往往恐怖之極,非人力能渡之。
這便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因果循環的結果,不過氣運一說,對於低階雲武者來說,還是玄而又玄的‘大道傳聞’。
可是對於在場這些,已經涉及天地大道,經受過雷劫的高階雲武者來說,卻是十分清楚,這絕不是危言聳聽,而是真實存在的。
先前候青禾所言,雖然並沒有什麼謬誤,但對於這天地氣運因果之事,卻是避而不談,明顯是抓小放大,有意爲之。
聞言,那被稱爲候道長的白髮老翁,倒也沒有露出什麼尷尬之色,只是乾笑一聲,訕訕點頭。
而其他五大宗門,此次前來商議之人,都是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心照不宣,獸皇山的確不好糊弄。
那身着一襲黑色勁裝,身材壯碩如牛的戰神宮壯碩漢子,卻是有些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
這漢子雖然身上氣勢不顯,但後者裸露在外的臉龐和一對手掌,卻泛起點點瑩潤金光,神異內斂,一看就是修爲高深之輩。
後者忍不住冷笑開口:“蛇王,你們獸族什麼時候,需要在意這天地劫數了,你們都是習慣了茹毛飲血的獸類。”
“即便殺孽造的再多,恐怕也影響不了你們渡劫吧,你可不要小題大做,想要以此坐地起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