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老東西,任你如何詭辯,只怕你今日,就要死在這裡!”盧永昌目露兇光,瞪着老樑頭!
老樑頭灑然一笑:“想要老頭子命的人,多的去了,你已經排到,不知道第幾千位了,要想殺我,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哼……本統領征戰沙場,殺的人,比你見過的人還要多,老匹夫,竟敢口出狂言!”
“哈哈……吹牛皮誰不會,老頭子還說,我睡過的女人,比你見過的還多呢!”老樑頭牛哄哄的嗤笑道。
“哼……好好,老匹夫我讓你嘴硬,我今天就讓你們,全都死在這裡!”
盧永昌怒極反笑,他驟然張開雙臂,從他那寬大袖袍之內,竟是突然飛出一道土黃色流光,光弧劃過虛空,一個翻轉,懸浮於他的手掌三寸之上!
那竟是一塊土黃色的大印,印章腳下呈四方形狀,頂部有一隻頭生獨角、腳踏飛焰,栩栩如生的小獸。
整塊印章,看上去不過巴掌大小,通體有土黃色光暈縈繞,表面有絲絲縷縷的霧氣升騰,給人一種古樸厚重之感!
“山水印!”
一看到這塊印章,老樑頭便認出了此物!
“哼……”盧永昌冷哼一聲,“老傢伙有些眼力,這塊山水印,乃是本統領當年征戰沙場的本命法寶,印下鎮殺過無數英豪猛將。”
“今日你們三人,若是能夠在本統領大印之下逃生,本統領便饒你們不死!”
說着,盧永昌竟是突然將手中大印,往天上一拋!
大印如生雙翅,驟然騰飛而起,一躍懸浮於虛空數十丈高度,下方盧永昌雙手快速打出道道流光,激射進入大印體表!
“嗡……!”
旋即,就見到那塊方形大印,倏然震顫,表面土黃色光澤變得越發熾烈,最後竟是將整片天空,幾乎映成了白晝!
“山……河!”
盧永昌口中發出一聲沉喝,那刺目光芒內,一陣精光涌動,衆人頭頂虛空,雲力瞬間從四面八方快速匯聚而來,如海納百川!
“轟……!”
當天空中響起一聲悶雷般的轟鳴,衆人再度擡頭望去,赫然看到!
天空中,竟然有一尊大嶽,懸浮於虛空之中,大嶽之上,有松柏怪石嶙峋而立,懸泉瀑布傾瀉流淌,山間雲霧裊繞,薄霧濛濛,竟是氣象萬千!
好一座巍峨的山河大印,此刻當真是凝聚出了一座,雄偉大山!
“老東西,你可敢吃我一印!”
盧永昌此刻,竟是一躍飛上了那座大印頂端,身處大山之巔,他就如天神俯瞰人間,威勢駭人至極!
老樑頭望着天上的大山,與山巔上的人影,竟是不慌不忙地,從腰間取下了酒葫蘆,‘咕嘟咕嘟’的灌了一大口,老樑頭一臉豔羨道。
“嘖嘖……這真是一件好寶貝呀,竟然可以自行凝聚天地靈氣,吸納雲力,先皇當年可真大方,竟然把這種寶貝打賞給了你。”
“呵呵……”盧永昌冷笑道:“老東西,你也不必羨慕,讓你葬身在這山河大印之下,也算是你的福分造化了!”
老樑頭笑眯眯的點點頭,抖了抖手中的酒葫蘆,他笑道。
“也好也好,好些年沒有認真出手了,這一次倒是可以,認真的出‘一劍’了!”
說完,老樑頭用手敲了敲自己的酒葫蘆,張嘴對着酒葫蘆大喊道。
“喂,老夥計,睡醒了沒有,有人找我們幹架了!”
老樑頭喊完了,酒葫蘆內卻半晌沒有動靜,老樑頭有些急了,他就要伸頭去看,結果腦袋剛剛靠近葫蘆口!
“嗖……!”
一道銀芒破空,從酒葫蘆裡就沖天而起,差點沒把老樑頭的門牙給戳碎!
“我滴個娘也!”
銀芒在虛空中一個呼嘯,瞬間劃破夜空,在黑暗的天空中,劃出一道巨大銀色圓弧,又倏然落回到老樑頭的手中!
只見那竟是一柄,細如鋼針麥芒,通體散發出淡淡銀色光澤的長劍,分不出哪裡是劍柄,哪裡是劍身,彷彿這一柄長劍,到處都透着鋒銳之氣!
銀色長劍入手,老樑頭身上的氣勢,陡然一變,原本混濁惺忪的醉眼,竟是瞬間變得凌厲無比,佝僂的身軀也是在這一刻挺直!
一股沖天劍意,幾乎衝破了雲霄!
“黑龍,老頭子只出一劍,若你還能夠活着,老頭子亦饒你不死!”
望着老樑頭那渾身凝聚不散的恐怖劍意,盧永昌面色微變,但他腳踏山河大印,氣勢如虹,根本巋然不懼!
“好……老匹夫,看我山河大印,如何鎮壓於你的劍鋒!”
“山河大印,氣鎮山河!”
盧永昌驟然一聲暴喝,腳下那座靈氣盎然的大山轟鳴震動,宛如從九天之上墜落!
一瞬間,七彩靈氣霞光化作長虹,大山劃過之處,四面虛空扭曲搖晃,竟是出現了道道扭曲的黑色紋路,那是虛空破裂的痕跡!
此刻,身處大山下方的項雲,當真覺得如天塌地陷,末日降臨一般,在這威勢籠罩之下,身心都被一種無力和絕望感籠罩!
然而,他身旁那個一身酒氣的老頭子,望着這座壓頂而來的大山,非但沒有露出驚恐之色,反而是再次拿起酒葫蘆,猛的灌了一口酒!
“好……!”
老樑頭放下酒葫蘆,忽然大喝了一聲‘好’字!
隨即,老樑頭忽然舉起長劍,沒有任何花哨的劍法,亦沒有流光溢彩,天音嫋嫋,他就這麼對着虛空那座大山,一劍劃過!
這一劍,好似劃過時間長河,緩慢無比,卻又快到了極致,劍身幾乎隱沒於虛空中,‘視而不見’!
下一刻,項雲親眼看到,一條黑色線條,如水墨畫中的筆直一筆,就這麼凝於虛空,緩慢的向着虛空的山河大印,拉長推進!
大印速度何其恐怖,瞬間就撞在了黑色線條之上!
“嗤……!”
大山震顫,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嗤鳴,旋即那條黑色絲線,便隱沒於大山之中,消失不見!
“給我鎮!”
山河大印的上方,盧永昌面色猙獰,他腳踏閃電,狠狠鎮壓向三人!
眼看大山距離三人頭頂,不過數尺距離,那股龐大壓力,將項雲壓的幾乎擡不起頭來,身軀半跪在地上,呼吸艱難無比。
可就在此刻,那大山之巔,原本已經帶上得意之色的盧永昌,忽然面色劇變,他驟然低頭!
“什麼!”
盧永昌只見到,自己腳下的大山中央,竟然出現了一條黑色絲線,從山腳一直蔓延到了山巔。
不論是橫亙在山腰的巨石,還是傾瀉而下的巨大瀑布,亦或是虛空中飄散的雲霧,都出現了一條黑色絲線,將其分割開來!
盧永昌緩緩望向自己的腳下,他的眼中,頓時浮現驚駭欲絕之色,自己的腹部,竟然亦有一絲黑線從中分開!
“這……”
盧永昌的目光,緩緩向上移動,他絕望的發現,自己身上那條黑線,竟然已經延伸到了他的胸口脖頸!
“你……!”
盧永昌瞪圓了眼眸,他的目光,似乎能看穿這座大山,他死死的盯着下方的老樑頭,面帶不可置信之色!
而老樑頭在這如此危機關頭,卻是再次拿起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口酒,仰頭的同時,似乎他的目光,也能夠透過大山,看到盧永昌那張不敢置信的面容!
老樑頭手中的銀芒,倏然飛掠,一個旋轉落入酒葫蘆的葫蘆口,進入酒葫蘆的那一瞬間,一道紅光乍現,映紅了整片天穹!
當看到那紅光,照耀天際的一瞬間,盧永昌訥訥開口!
“原來是你……就是‘劍屠’,難怪,難怪……!”
話音未落,天空中,山水分離,還有一道屹立在大山之巔的身軀,亦是從中分開!
大山分開的瞬間,那原本已經壓到三人頭頂的大嶽山峰,瞬間光華一閃,重新幻化成了一塊,巴掌大小的山水大印。
只不過,此刻的大印,已經是一分爲二,光華暗淡無比!
老樑頭看也不看盧永昌從空中墜落的殘軀,只是對着虛空一伸手,將兩半山河印攝入手中,他那張老臉上盡是肉痛之色!
他拍了拍腰間的酒壺,氣呼呼的罵道!
“你個殺千刀的東西,誰讓你這麼使勁兒,多好的寶貝,就被你這麼一劍切成了兩半,想要蘊養如初,沒有高階煉器師,只靠靈氣蘊養,估計百年都難以恢復如初,哎,可惜,真是可惜……”
老樑頭兀自在原地肉疼,一旁的項雲,卻已經是瞪眼望着老者,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他孃的,撞鬼了,老樑頭都變得這麼厲害了!”
良久,老樑頭舉起酒葫蘆,本想着將那兩塊山河印放入其中,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揣在了腰間的一個布袋子裡。
隨後,他才轉頭望向項雲。
“喲……世子爺,您這是什麼表情,該不會是被老頭子給嚇傻了吧,這世間的絕世高手,都是這樣,您別大驚小怪!”
項雲足足愣了好半晌,才終於是從震驚中緩過來,他一開口就是破口大罵!
“他孃的,你個該死的老樑頭,有這麼厲害的身手,幹嘛不早說,害本世子吃了多麼多苦頭。”
“誒……世子爺,您這話可就說的不對了,我老早就給你說過,我是個高手,只是當時你不信呀,難道你忘了,就是兩年前,你在馬廄和我對飲的時候,我可是親口對您說了的。”
“呃……”
項雲一回想起來,好像還真有這麼回事。
當時的場面是,兩人在後院馬廄旁,喝的天昏地暗,老樑頭摟着項雲的肩膀,拍着乾瘦的胸膛,給項雲指着天上的月亮說。
“世子爺,你信不,老頭子一步,就可以飛到天上的月亮上去,給您摘一顆星星下來!”
當時項雲也喝醉了,就笑罵道:“我信……信你,纔有鬼嘞!”
老樑頭紅着臉,氣呼呼的爭辯道:“世子殿下,你……你可別不信,老夫還有一把劍,一……一劍,能把咱們秦風城。從城南劈到城北,劈成兩半!”
項雲哈哈大笑:“好……好,那你劈給我看!”
老樑頭被項雲一激,頓時動起了真格的,他一把抄起馬廄裡,刨稻草的抓耙,大步流星的向前疾走數步,旋即猛的一腳,踏在那馬廄旁的水井邊!
在那月華映照之下,老樑頭單手拿着抓耙,一隻腳踏在井沿上,猛力一跺,身形騰空飛掠!
那一幕,當真是仙人手持神器,一飛沖天!
當時那場面,項雲現在回想起來,還記憶尤深,他記得,當時老樑頭一個趔趄,連人帶耙滾進水井裡,自己在一旁愣了好久,纔想起呼救。
後來世子府身上,幾名護衛將死沉死沉的老頭子拖出水井,這老傢伙嘴裡一邊嘔出井水,一邊還嚷嚷着‘我要飛、我要飛’!
從那以後,項雲好久沒有找過老樑頭喝酒,人家喝酒最多撒撒酒瘋,這老傢伙喝醉了,是要修仙呀!
項雲看着此刻一臉‘我說了,只是你不信’模樣的老樑頭,只恨不得上去,抽他幾個大嘴巴子。
當時那種話他要是都信了,那他不就是白癡嗎!
“好你個老樑頭,從此以後,別想我給你帶好酒了!”項雲氣呼呼的說道!
“誒……世子爺,你可不能這麼小氣呀,男人要大度些纔是,何況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多的要求不提,您只要把老頭子這葫蘆裝滿酒,老頭子就心滿意足了。”
老樑頭一臉,世子爺您佔了大便宜的表情。
一旁一直沒有出言的洛凝,卻是戳破他的謊言,她對項雲說道。
“這是方寸劍葫,內孕天地,至少能裝下一條江水那麼多的酒。”
“啥……”項雲一愣。
“我靠,老樑,我幹你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