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城關官道,只需要再前行六十餘里,經過兩個村鎮,穿過兩座大山中央的峽谷便可抵達。
眼看着接近官道,路上依舊是人煙稀少,反而越加賊寇橫行,多是劫掠那些,裹挾着全家家當,拖兒帶女南下避難的人家。
這些人落到了強盜賊寇手中,男丁全部當場格殺,女眷中小的、老的、爲奴爲婢,年輕的就成了這些強盜賊寇們的xie欲工具,下場皆是悽慘無比。
世間本就如此,在法度是去作用的時候,人性的可怕,纔會漸漸顯露……
項雲這一路,只覺得自己好似又回到了銀月森林,那種與野獸搏殺,毫無負擔的殺戮,對於這羣比畜生還不如的強盜賊寇,項雲只恨殺得不夠解恨,不夠殘忍!
他一路順着道路獨行,直至走到了那條三岔路口,側面多出了一條道路,一同匯聚在前方的那條稍寬的黃土大道上,項雲步伐不停,剛剛踏上黃土路!
突然間,身側的山丘上,七八名手持大刀,身材高大的北方漢子,怪叫着衝下了山丘,向着項雲的方向衝來,他們一個個眼神猙獰可怖,猶如餓狼。
“站住……要錢要命?”
又是強盜打劫,對此,項雲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他只是蹲下身子默默撿起了地上幾枚石子,等待他們衝到近前,再一個不留的全部擊殺!
然而,項雲還沒有來得及出手,身後忽然響起一陣呼喝之聲,竟有十餘人,從他身後衝來,越過自己,直接衝向了那七八名壯漢。
雙方短兵相接,一番激烈廝殺,七八名壯漢無一生還都倒在了地上,而那十幾人只是傷了幾人。
“喂……被嚇傻了嗎?”
忽然,項雲身後響起一個女子冰冷的聲音。
項雲轉頭看去,只見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身着一襲火紅勁裝,長髮束在腦後,腰間別着一柄長劍,神態從容眸光犀利,眉眼之間有幾分傲氣,給人一種氣勢凌人,巾幗不讓鬚眉之感。
與此同時,女子身旁走來一名頭髮花白,卻目光矍鑠的中年人,看到呆立原地的項雲,中年男子和善一笑道:“小兄弟,不用害怕,賊人已經被我們殺了,不會有危險了!”
聞言,項雲這才反應了過來,感情他們以爲自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是因爲被賊人嚇傻了。
項雲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倒也沒有出言解釋,反而是開口說道:“多謝諸位搭救,剛纔的確是太過險惡,我也是一時驚慌失了分寸。”
老者聞言,看了看項雲身上並沒有帶任何行囊,便開口問道:“小兄弟,不知你這是北上還是南下?”
“哦……在下此次想要北上,前往寒城關投軍。”
“呵呵……”聞聽此言,一旁的女子卻是冷笑一聲說道:“就你這膽量,也敢去寒城關投軍,只怕看到蠻族的士兵,嚇得連站都站不穩吧。”
“菱兒,不得無禮!”中年男人瞪了女子一眼,訓斥了一句後又轉頭看向項雲。
“老夫蕭鼎,這是我的女兒蕭菱兒,我是南面青風郡旭陽商行的老闆,我們這一次北上,是想去寒城關外的虎城販賣一些貨物。”
項雲擡眼一看,果然看到男子身後是一列車隊,車隊不小,有二十輛馬車,四五十人的規模,同行的幾乎都是壯年男子,皆是身着勁裝、腰佩刀劍,顯然是車隊的護衛。
蕭鼎又是說道:“既然小兄弟你是北上,此行一路多有山賊強盜,你一人獨行定然危險,我們與小兄弟正好順路,不如你跟着我們一起走,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這……”項雲聞言頓時有些驚訝,下意識的想要開口拒絕,畢竟他這一路前行的速度,肯定不慢,與車隊同行,反而會延誤趕路的時間。
然而,項雲還沒開口那名爲蕭菱兒的紅衣女子,已是柳眉一挑,反對道:“爹,此行前往虎城,一路上已經危機重重,我們自顧不暇,哪有精力照顧其他人。”
蕭鼎卻是眉頭一皺,沉聲道:“菱兒,出門在外,互幫互助,這位小兄弟一個人北上,實在太過危險,我們帶他一程又有何妨?”
“哼……!”蕭菱兒卻是冷哼一聲,雙目逼視項雲,“此人來歷不明,你怎麼就能夠確定,他是需要我們幫助的人,而不是想要害我們的人,萬一他是哪夥強盜派來的奸細,我們豈不是在引狼入室?”
迎着蕭菱兒凌厲而充滿質疑的目光,項雲心頭頗有些鬱悶,心道我啥時候說要留下來了,還有我怎麼就成了強盜派來的奸細了。
對於這種不可理喻的人,項雲可沒有心情奉陪,他當下衝着蕭鼎一拱手道:“蕭大叔多謝好意,在下還是一人趕路吧,就不勞煩蕭大叔了。”
說着,項雲轉身欲走,然而蕭鼎卻是連忙再次叫住了項雲,執意要讓項雲留下。
“小兄弟,此行一路上,盜賊猖獗,你身上也沒了行囊,連吃住都成問題,還怎麼趕路?”
“你莫要怪小女無禮,她就是這個脾性,老夫代她向你道歉了,年輕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還是跟我們車隊一起走吧。”
“爹……!”蕭菱兒又要反對。
“住口,爹的話你也不聽了,我說讓這位小兄弟留下來,就可以留下來。”
“這……”面對如此熱心的蕭鼎,項雲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拒絕了,這一路上見到的盡皆是人情冷漠,殺戮和掠奪,項雲難得的見到一個如此熱心腸的人。
“哎……也罷也罷,就當是護送他們一程。”項雲心中便如此想到。
“既然如此,那就麻煩蕭大叔了。”項雲也不推辭,直接拱手致謝。
至於一旁蕭菱兒凌厲兇惡的目光,卻是直接被項雲無視了,黃毛丫頭不懂事,項雲也不跟她一般見識。
蕭鼎當即讓一名護衛,將項雲帶到後方安頓下來,馬車上裝載的都是貨物,衆人除了蕭鼎、蕭菱兒,還有幾名女眷是乘坐馬車,其餘皆是步行,所以項雲也只是跟着一輛馬車的護衛一同前行。
這些護衛見到項雲,倒是沒什麼異樣眼光,只是頗爲好奇的打量着這個年輕人,有個中年漢子牽着馬繮繩,回頭打量了項雲一眼,不由笑道。
“小夥子,你的行李也是被人搶走了吧……還有你身上這把巨劍,是鋁製的吧,做工倒是不錯,估計能夠嚇退一些普通的小毛賊了。”
因爲如今北境各處都不太平,很多趕路的人,即便不會武功,也會故意揹負兵刃,越誇張越好,最好把自己打扮成江湖遊俠,多少能夠唬住一些盜匪。
而項雲如今身無長物,只有一把大的驚人的巨劍,衆人下意識的把項雲當成了此類人。
項雲對此也毫不在意,反倒是灑然笑道:“這位大哥猜得不錯,我半道上被土匪打劫了行李盤纏,就跑到去找人幫我打磨了這件兵器,這巨劍是用雲石打造的,看着嚇人,其實輕的很嘞!”
“他孃的,我本來還說,這已經足夠嚇人了,沒想到剛纔差點就被人給剁了,還好遇到了蕭大叔收留。”
對於項雲毫不遮掩的坦白言語,衆人哈哈大笑的同時,心中對項雲也多了幾分好感。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一路就聊了起來,項雲也才得知了,原來這旭日商行其實做的是藥草生意,而且常年往來於青風郡城與虎城之間。
他們每年採摘收購大量藥草,都是運送到虎城,然後販賣給風雲國十三屬國和蠻族的商人,特別是蠻族商人。
因爲蠻族領地地處極寒之地,草木難以生長,所以這些草藥在他們那裡頗爲珍惜,一旦新鮮藥草被運送到虎城,價格往往要翻上好幾倍。
聽這些護衛說,往年這藥草生意很好做,而且來往路途上也很安全,可謂是一本萬利。
然而今年卻是與往年大不相同,旭日商行從年頭開春,就已經派了三批運送藥草的車隊,卻接連在途中遭到了意外,頭兩次被連人帶貨全被劫了,第三次次是人回來了一小半,貨卻全沒了。
是以,這一次商行老闆的蕭鼎帶着女兒蕭菱兒,以及商行一位老客卿,親自前來押運貨物,一路送到虎城。
項雲想起了那個氣勢凌人的紅衣女子,便隨口問道:“誒……對了,諸位大哥,你們那個小姐好像脾氣挺大呀。”
“哈哈……”衆人聞言頓時相視大笑。
“小兄弟,你可不知道呢,大小姐的脾氣從小就是這樣呢!”
有個姓陳的老護衛說道應和道:“是呀,當初老爺想要教大小姐琴棋書畫,結果大小姐偏偏只喜歡舞刀弄劍,希望成爲一名厲害的雲武者。”
“沒想到大小姐還真是天賦驚人,如今不過二八芳齡,竟然已經是七雲武者了,若是一旦突破黃雲之境,咱們旭日商行,可又要多出一位客卿級別的高手了。”
一個刀疤臉護衛也是笑道:“這一次,咱們的車隊,大小姐可是除了客卿徐先生之外,車隊裡的第二高手呢,你小子可別看這我家大小姐生得漂亮就起了歪心思,要是惹怒了大小姐,我們可幫不了你!”
項雲連連擺手道:“哎喲……我可不敢招惹你們大小姐,老虎屁股摸不得嘞……!”
“哈哈……”一羣大男人頓時笑成一團。
“咳咳……!”
就在此時,人羣中突然有人咳嗽使眼色,提醒其他人,衆人立刻會意,連忙屏聲靜氣,拉繮繩的拉繮繩、擡東西的擡東西、警戒的警戒……
一瞬間,所有人各司其職,護衛馬車安全趕路,好似剛纔沒有任何人在談笑。
唯有項雲一人,驚愕的看這些人的反應速度,自己卻是找不到事情做,只能有些尷尬的望着身前,那道來者不善的紅色身影。
“呃……蕭大小姐。”項雲只能是乾笑着打了聲招呼。
“哼……”
蕭菱兒瞥了眼項雲,繼續向前走去,在經過項雲身邊時,她停了下來,在項雲耳旁說道。
“小子,別以爲用計騙取了我爹的信任,你就能夠陰謀得逞,我爹心善收留了你,但你若因此就敢肆無忌憚,暗中搞什麼小動作,當心我要你的命!”蕭菱兒斜眼瞥向項雲,眼中盡是冰冷的殺機!
說罷,蕭菱兒與項雲擦肩而過,旋即他又轉頭對牽馬的中年護衛說道。
“老陳,我們車隊裡可不養閒人,這小子是個無法作戰的廢物,今後駐紮營地、生火拾柴的事情,就儘管讓他做就行了。”
“呃……是,大小姐。”老陳低頭答應不敢質疑。
一旁的項雲望着蕭菱兒揚長而去的背影,不禁是目瞪口呆。
我靠,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這女人報仇那是立馬就來呀,關鍵是,自己和她沒什麼仇怨吧,這女人怎麼就,如此看自己不順眼。
項雲本想一走了之,可是想了想,還是選擇了留下來。
一來,這蕭鼎常年在虎城經營生意,定然知道很多關於寒城關的具體情況,他還想要多探聽些消息。二來,這蕭鼎古道熱腸,若是順道遇到了什麼麻煩,他倒是也可以出手,替他們解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