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究竟做了什麼呀,大伯,您……您是不是弄錯了。”
此刻的薛傑真的是要哭出聲了,本以爲自己的大伯來到軍營就可以幫自己出一口惡氣了,沒想到大伯竟然一句話不說,先把自己痛打了一頓!
見到薛傑一臉茫然的神情,薛霸越發憤怒,宛如一隻咆哮的獅子。
“你真是個蠢貨,愚不可及!我二弟怎麼就生出了,你這麼個沒眼力勁兒的東西,你在軍中說的那些胡話,你難道不知道有多嚴重的後果嗎!”
薛傑被自己憤怒的大伯嚇得不輕,縮着脖子不敢吭聲,聞聽此言,他稍一回想,頓時明白了過來。
“大伯您是說,我說了項……”
“啪……!”
薛傑只說出了一個‘項’字,後面兩個字還沒有說出來,一個大耳刮子再次扇了過來,直打得他是眼冒金星,暈頭轉向。
“放肆!從今往後,你若是再敢詆譭王爺半句,老子就替你爹先宰了你,省得留下你這個禍患,將來貽害家族!”
“嘶……!”
此言一出,薛傑猶如被當頭澆下了一盆冰水,冰涼刺骨,哪裡還敢再多言半句。
“誒……統領大人息怒,薛公子也是年少無知,言語之上難免有失妥當。”一旁的戴虎出言勸慰了一句。
“哼……”
薛霸冷哼一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擡頭看着已經一臉驚恐,不敢言語的薛傑三人,他皺着眉頭說道:“行了,別給老子一副窩囊樣,說說吧,竟然託人到營地裡來找我,到底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難道軍中還有人招惹你不成?”
聽到薛霸問詢此事,薛傑尚未開口,戴虎卻是搶先一步,替他們說道:“薛統領,此事倒的確是需要您來主持公道呀!”
“哦……?”薛霸露出疑惑之色,“戴營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統領大人您有所不知,我新兵營驍騎營內,有人膽大包天,藉着戰術課演練爲由,對三位公子進行報復,而且還對薛公子痛下殺手,就連驍騎營宏營長都阻攔不住,最後還是狄團長出面才救下了薛公子一命。”
“竟有此事!”薛霸聞言,神色一厲眼中頓時有殺氣隱現!
而薛傑三人聞言,這相顧對視,皆是露出了一抹喜色,對戴虎暗暗稱讚,此人三言兩語倒是撇掉了他們的過失,直接把韋小寶這小子推了出來!
戴虎又是說道:“統領大人,此事軍中人人皆知,當初狄團長雖然救下了薛公子,卻是對那膽大包天的新兵不做處置,按照軍中律例,膽敢在軍營內故意傷人、殺人者,都應該斬首,而他卻只是被罰關入寒牢,倒是薛公子還被重責了一百軍杖,實在是悽慘。”
“薛傑,可有此事?”薛霸陰冷的目光看向薛傑。
“大伯,戴營長說的一點沒錯,我真的差點被那小子給殺了,萬般無奈之下,這纔派人來尋您相助呀。”
“哼……!”薛霸大手一拍身旁桌案,竟是直接把那裝滿水的茶杯拍成了齏粉,茶水與碎屑紛飛!
“好一個狄廣,竟然敢包庇他們,對我薛家兒郎行兇老子這就去找他算賬!”薛霸怒然起身就要往房門外走。
“統領大人且慢!”這時候戴虎卻出言勸阻。
“嗯……戴虎,你小子還有什麼事?”
“統領大人,您這樣去可去不得,畢竟那日薛公子言語失當在先,狄團長以此爲由,咱們哪怕有天大的裡,這詆譭並肩王的罪名……”戴虎看了看房頂道:“那也比天還大呀!”
“這……”薛霸聞言一時也停住了腳步,戴虎所言不錯,薛傑口無遮攔,若是追究項雲的罪名,恐怕薛傑也難逃責難。
“哼,你這畜生,當真是自作做自受,如今教我如何幫你。”薛霸不禁是再次怒斥了薛傑一句。
薛傑三人是低頭不敢言語,而戴虎那張黝黑的臉頰上卻是露出了一抹陰測測的笑意:“統領大人稍安勿躁,在下倒是有一計可行,可以不驚動狄團長,又能夠將那膽敢冒犯薛公子的小子除掉。”
“哦……戴營長有什麼妙計?”薛霸眼前一亮當即詢問道。
“嘿嘿……咱們軍中最講究的軍法,軍法可以整紀,軍法也可以殺人呀……”戴虎當下對着衆人低語數句,衆人皆是連連點頭,心中連聲稱妙。
“可是,戴營長,這小子賊精賊精的,恐怕未必會相信呀。”周東海此刻提出了一個疑問。
戴虎卻是早有預料,笑着擺擺手道:“諸位不用擔心,我已經物色好了人選,只要此人出馬,韋小寶那小子必定中計!”
片刻後,軍營客房內,傳來一陣奸笑聲,小笑聲在這肅殺的夜風中猶如夜梟嘶鳴,令北境的寒風更加陰冷了幾分。
片刻後,戴虎與周東海、蔣山三人奉命離去,房間裡只剩下了薛霸和薛傑叔侄倆。
看着自己那神色威嚴的大伯,薛傑本能的有些畏懼,瑟縮着身子,低下了腦袋,不敢再去看他。
而薛霸則卻是緩緩起身,來到了薛傑的身前,望着一臉驚恐的薛傑,薛霸苦笑一聲,拍了拍薛傑的肩頭道。
“臭小子,你怕個屁,老子對你再狠,也是你大伯,還真能殺了你不成?”
聞聽此言,薛傑神情移動,擡起頭來望着自己的大伯,望着眼前神色竟是有些慈祥的薛霸,薛傑有些愕然,今日感到薛霸身上的殺氣,當真是將他嚇得夠嗆,怎麼如今又……
薛霸望着薛傑,眼中多出了一抹溺愛之色,:“小杰呀……今後你可要明白了,言多必失,禍從口出,似你之前在驍騎營的言語,若是被有心人聽見,我們整個薛家都要跟着完蛋。”
“大伯,我……我知錯了!”薛傑見到大伯神色和緩下來,懸起的心也是落了下來。
“嗯……”薛霸滿意的點點頭道:“你父親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而我膝下無子,也只有你這麼一個侄兒,進來薛家的擔子還是要落到你的身上,所以你要記住,‘欲成大事者,能人所不能,忍人所不忍’!”
薛霸的目光在這一刻變得璀璨異常,他嚴肅的看着薛傑在他耳邊叮囑道。
“小杰,或許你現在還不明白此中的含義,但是大伯要告訴你,最近的這些日子裡,你都要給我老老實實的,不可生出事端,如今並肩王在南境生死不知國事動盪,我與你父親正在謀劃一樁大事,若是大事能成……”
薛傑疑惑的望着自己的大伯。
薛霸冷冷一笑,用只有薛傑能夠聽到的聲音說出了四個字。
“天下可期……!”
“嘶……!”
薛傑聞聽此言,猶如是大冬天吃下了一塊烙鐵,體表一片冰涼,全身的汗毛根根倒豎,可是體內火卻有抑制不住的火熱涌來,令他的神情一時有些畏懼,一時又有些興奮,就好像在烈焰和寒冰之間徘徊猶豫。
“記住,成大事者,息怒不行於色!一定要沉住氣,這一次我在他們面前做做樣子,順帶着幫你解決了那小子,此事也就罷了,今後你老老實實待在軍中,靜待我和你父親爲你謀劃一份大基業!”
薛霸再次用力的拍了拍薛傑的肩膀!
“咕嘟……!”
薛傑乾嚥了一口唾沫,沒有回答薛霸,只是用力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了無比興奮之色,就好天上一塊巨大的餡餅,直端端地砸到了自己的頭上!
翌日清晨,新兵營五大營鼓聲一響,軍隊又按部就班的訓練起來,項雲到了軍隊集合,轉眼間,卻發現一起來的董林上了趟茅廁就不見了,項雲心中有些詫異,但還是等上午的訓練完了纔回到宿舍去。
一回到宿舍,項雲就看到了一臉蒼白,臥倒在牀上的董林,項雲一驚,還以爲是他被人打傷了,詢問一番後項雲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原來是這傢伙竟是早上吃錯了東西,拉了一上午的肚子,現在虛脫了。
“你小子該不是故意裝病,想要被遣返回鄉吧。”項雲一臉壞笑問道。
“哎……韋兄,我都這麼慘了,你還取笑我,你還有良心嗎……”
“哈哈……好了,不取笑你,我去給你弄點吃得來。”項雲本想幫董林去食堂再弄點吃的來,董林卻是叫住了項雲。
“哎……韋兄,不用給我拿吃的了,我現在哪裡有胃口呀,只是今日訓練完了,明天一早就要出關,我有一份家書還沒寄出去,是寫給我爹孃的,只是現在我也走不動了,要不韋兄你幫我把這份家書帶到軍營外,軍營大門外有一個專門送信的信差,你交給他就行了。”
董林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封皺皺巴巴的信封,還有幾兩碎銀子。
項雲一把接過信封笑道:“銀子留着給你小子治屁股吧,等我下午訓練完了,就去幫你寄信,放心!”
項雲說完轉身走出營帳,看着項雲離去的背影,原本一臉苦笑的董林,眼中頓時涌出了一抹深深的慚愧和痛苦之色,他雙手死死的掐住身上的被子,紅着眼咬着牙自語道。
“韋兄,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的!如果有來生,我董林一定做牛做馬的報答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