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想要憑藉區區幻術讓我失去意志,上官姑娘你未必太過自負了些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項雲一聲低沉着嗓音,握住上官明月的手,逐漸發力握緊!
上官凌玉眉頭顰蹙,眼中的驚慌之色只是持續了片刻,便恢復了正常,她淡然的注視着項雲的眼眸道。
“聖人言‘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如今天下間,唯有‘文武’二道並舉,至聖先師留下文脈教化育人。”
“凌玉只不過是讓世子殿下拜入文聖一脈,認祖歸宗,證得大道,何來陰謀之說。”
“呵呵……”項雲嗤笑一聲,目光掃視四方,所有人眼中都流出迷茫之色,白玉金上發生的一切,竟是渾然不覺,猶如身在夢幻之中!
“迷惑衆生,剝奪他人的意志,強行併入文聖一脈,這就是你家文聖祖師爺的大道?若果真如此,這所謂的文聖,與天下間的妖魔又有何異?”
“放肆!”
上官凌玉聽到項雲的言語,原本平靜的面容竟是勃然大怒,嬌叱道!
“文聖乃是天下間,最受人尊崇的神明之一,我等文人讀書識字,明事理,皆爲文聖的門生子弟,自當誠心拜入他老人家一脈!”
項雲聞言,凝視着着這張近在咫尺的嬌豔面容,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帶着嘲弄的語氣說道。
“巧了,我也知道一位聖人,他曾經說過一句話,叫做‘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這位文聖若真是如他一般的聖人,方知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若真是聖人豈會高高在上,以神明自居?”
“依我看來,即便他真是聖人,那也是一尊僞聖罷了!”
“你……!”上官凌玉面色驟變,她想要開口反駁,可是項雲方纔道出的那簡單的一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卻像是一道天雷轟擊落下,直打得魂魄震顫,心神受到巨大沖擊!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
上官凌玉的面色不再波瀾不驚,反而變得陰晴變幻不定,她的心中,彷彿在進行着劇烈無比的掙扎!
“不不……不……何爲大道!文聖他老人家的道,纔是我應該踏上的道路,你不過是妖言惑衆,我豈能輕信於你!”
上官凌玉自言自語,試圖說服自己!
然而,項雲卻是再次冷冷的說道。
“所謂大道三千,各有緣法,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道,跟着別人走,即便走到了最後,你看到的,也只是前人的背影罷了,執迷不悟,可笑至極!”
“轟……!”
項雲這一句帶着嘲諷的無心之語,卻是如同再次在上官凌玉頭頂,劈下一道驚雷!
上官凌玉瞬間目光呆滯,神情愕然,徹底的呆在了原地,她的身軀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原本心中,多年以來已然堅定磐石的信念,這一刻,竟是有了崩塌的趨勢!
項雲見狀,眼中亦是晦暗不明,不待他做出任何舉動,突然,兩人頭頂的虛空,詭異的一陣涌動。
下一刻,一道黑衣身形,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虛空中,黑衣人只是擡手一招,上官凌玉的身形直接產生一股巨力,輕易掙脫了項雲的手臂,身軀飄飛而起。
黑袍人身材高大,面容威嚴而不失儒雅,一對深邃的眼眸猶若星辰,看着漂浮到自己身前,已然是面色呆滯,神情憔悴無比的上官凌玉。
黑袍人眉頭一皺,一指點在了上官凌玉眉心,一道金光自其指尖迸濺,激射入上官凌玉的眉心。
只聽黑袍人口中,默默唸誦了一段生澀的經文,下一刻,上官凌玉神情一怔,眼眸再次變得平和寧靜!
“齊先生!”
看到眼前這名黑衣男子,上官凌玉驚詫開口,她目光一掃才發現,自己正懸浮於虛空之上。
“我……我怎麼會……?”上官凌玉疑惑不已。
這位被稱爲齊先生的黑袍人,雙目凝視着上官凌玉的眼眸,見她眼底已經徹底恢復了清明,不由肅然道。
“凌玉,做學問不可心有旁騖,若是誤入歧途,那便與文聖祖師背道而馳了,先前你受人蠱惑,差點步入了岔道!”
“啊……我步入了岔道?”
上官凌玉面帶驚容,而齊先生點點頭後,目光則是看向了白玉金上,仰頭注視着二人的項雲!
此刻項雲的目光,正緊緊地盯着二人,眼中露出了驚疑之色。
眼前這名黑袍人的修爲,他竟是完全看不出分毫,對方如同一道無底深淵,令他心中感到一陣的心悸和壓迫。
此刻齊先生也看向了項雲,二人對視一眼,齊先生的雙眸中,驟然透出兩道精芒,項雲只覺眼眸一陣刺痛,身軀竟是不受控制的一連倒退了數步!
“哼……後生小輩,膽敢玷污文聖祖師的名聲,當罰!”
話音落下,這位齊先生一揮寬大袖袍,項雲只覺身前的虛空,彷彿瞬間凝結成一塊鐵板,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向着自己轟然砸來!
項雲心中大驚,同時體內雲力驟然滾動,天龍真氣咆哮,瞬息間衝破十八庭,驟然匯聚於項雲雙臂之上。
伴隨着沸騰的血氣,凝聚出萬鈞巨力,項雲雙拳齊齊洞出,轟然砸向對面虛空!
“嘭……!”
一聲驚天巨響之下,項雲聲勢駭人的雙拳遞出,卻是直接被震得倒飛而回,身形直接被轟下白玉金,砰然墜地!
“噗……!”
項雲一口鮮血,直接噴了出來,體內五臟六腑,猶如在烈火上煎熬,是刺痛無比!
而就在項雲落地的瞬間,國教學院外,呼嘯聲響起,只見學院外四道身形,拔地而起,直接從院外一躍百丈虛空,衝入了廣場,落到項雲身前!
“世子殿下!”
四人正是西北三郡的太守,以及世子府的客卿劉洪。
幾人本就跟隨着項雲前來,一直在國教學院外守候,一聽到學院內傳來的巨大動靜,四人直接闖入學院,便看到了自家世子,倒地吐血的一幕!
四人連忙將項雲扶起,東陵郡太守楚西河,目光一掃,驟然凝視着虛空中懸浮的齊先生,眼中一抹狠辣之色頓時升起!
其餘三人亦是目光不善,體內雲力蠢蠢欲動!
“呵呵……”面對項雲身邊這四位,風雲國的當世高手,虛空中的齊先生,卻是面帶一絲輕蔑的笑容。
“膽敢對世子殿下出手,你必死!”
眼前這狂徒竟敢傷了項雲,畢洪章一聲暴喝,已然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殺心,哪管他是什麼人,手中一柄金色大刀驟然金光大放,就要衝殺而去!
然而,畢洪章纔剛剛邁開一步,一隻大手卻是有力的抓住了他的肩頭,正是項雲!
“世子殿下您……”畢洪章一臉驚詫的回頭看來!
“不要和他動手!”項雲面色蒼白的對畢洪章說道。
“世子殿下……”畢洪章和其餘三人皆是大惑不解,而項雲卻是目光一寒,一擡手止住了四人的疑惑,以命令的口吻說道。
“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你們出手!”
項雲身懷功德造化訣,靈覺驚人,憑藉自己的直覺,他能夠感知到,這名黑袍儒士的修爲深不可測,只怕自己再加上楚西河等四人,都決計不是此人的對手!
而四人聞言,雖然皆是心中不甘,可是面對項雲的命令,他們卻是不得不從!
阻止了四人的行爲,項雲緩緩擡頭,他眼眸冰冷,死死的盯着虛空中的齊先生,擦拭一把了嘴角的血漬,竟是衝着虛空中咧嘴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
虛空中的齊先生見狀,也是冷冷一笑,但笑容中,卻是含着三分冰冷肅殺!
而齊先生身旁的上官凌玉,看到項雲的神情,眼底卻是微不可查的顫動了一瞬,旋即卻被其掩蓋了下去。
“師叔,我已經沒事了,您不必擔心!”
聞言,齊先生緩緩點頭,再次看了下方的項雲一眼,眼中寒芒涌動,但猶豫了片刻,齊先生最終還是收回了目光,但見他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原地。
齊先生一離開,上官凌玉的身軀自然而然的緩緩飄落,而周圍原本神情迷茫的衆人,這纔是如夢初醒!
……
“好……好……好一曲妙手佳音,當真是令人沉醉其中,回味無窮!”
“如此美妙的琴音,當真是天上有,地下無呀!我生平從未聽過如此奇妙的旋律!”
“不愧是上官先生的琴音,盛名之下無虛士,果真不假,果真不假!”
……
一從那夢幻的世界中醒來,人羣中便傳來了一陣陣驚歎之聲,皆是交口稱讚,上官凌玉的琴音動聽,令人陶醉其中。
然而,當衆人目光看向白玉高臺時,卻是同時一陣呆愣!
“咦……世子殿下人呢?”
“這……這不會是世子殿下,已經跑路了吧?”
“不是吧,難道是世子殿下,見到上官先生琴藝超凡,自知不敵,便抽身離去了?”
正在衆人議論紛紛之際,一道身影卻是從臺下人羣中,穿行而過,邁步踏上了白玉金的臺階,直接上了白玉高臺,此人不是項雲卻是何人?
“咳咳……不好意思了各位,先前聽到上官先生如此悠揚的琴音,本世子只覺身心舒暢,百竅通透,便去茅廁裡方便了一番,想不到在茅廁裡,聽到上官先生的琴音,更是動聽無比,餘音繞樑三呀!”
此刻的項雲衣衫飄袂,身材飛揚,彷彿與先前根本無異,但倘若又細心之人,便會發現,項雲的面色明顯比先前蒼白了許多,並且衣襟上,還有着細微的幾點殷紅。
而衆人一聽,項雲竟然是在上官凌玉彈奏曲目時,跑去上了茅房,皆是心中一陣無語!
如此高雅的琴音,竟然到茅房裡去聽,纔有感覺,什麼叫做有辱斯文,這位世子殿下,簡直是做到了極致。。
而項雲話音落下,一旁早就看項雲不順眼的項坤便冷哼道。
“哼,項雲堂弟,不管你在什麼地方聽這琴音,如今玉兒已經彈奏完畢,既然是比試,那你總該露一手,給在場諸位開開眼界吧吧。”
項坤嘴角帶着嘲弄的笑意,有了上官凌玉美妙的,幾乎進入化境的琴音在前,哪怕這風雲國最頂尖的琴樂大師來了,恐怕也是隻能是甘拜下風。
更何況,還是這個從未聽說過,有什麼高超琴藝的世子殿下,只怕留給他的,唯有難堪而已!
抱有這個念頭的,可不止項坤一個,此刻在場所有人的心中,都還回蕩着,先前上官凌玉所彈奏的美妙琴音。
在他們看來,項雲恐怕根本連應戰的勇氣都沒有,畢竟他的對手,就是一個無法戰勝的存在!
然而,項雲的決定,卻是再一次出乎了衆人的意料!
只見高臺之上的項雲,目光四下一掃,最終看向了,注視着自己的上官凌玉,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道。
“既然上官先生已經一展琴藝,讓大家大開了眼界,那就讓本世子也班門弄斧一回,彈奏一曲,請大家多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