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往事如煙

在風雲國皇帝項乾的一路引領之下,項雲與慕雲芷、林婉兒、韻月姬、洛凝四女一路向着皇宮行去。

一路上,那位先前還傲視全場,甚至開口便以風雲國國破人亡爲要挾,要讓皇帝收回成命的楚皇后。

此刻在左右侍者的攙扶之下,神情頹然而恐懼,渾渾噩噩,如同行屍走肉,哪裡還有半分皇后的威儀,顯然已經是被嚇破了膽。

而項雲和項乾並肩行走在隊伍前方,一路上,項乾態度頗爲恭順,還極爲熱情的爲項雲介紹着,如今這龍城內的風土民情,以及城內新修繕的建築。

譬如,項雲曾經居住過的龍城‘世子府’,如今雖然沒有人住了,卻被擴建了數倍,而且都安排了專人日日清掃,修整。

又如那大理寺的標誌“九層白雲塔”,當年被項雲和牛胖子,一把大火燒了個乾淨,如今卻被重新立起,塔高十三層,前十二層以白玉晶石打造,晶瑩剔透,光芒閃爍。

然而,第十三層的塔頂,卻是焦黑一片,還有明顯的破損,赫然是當初那座被焚燒後,白雲塔倒塌殘留的塔頂,項乾說這是爲了留作紀念。

諸如此類,項乾介紹的很多事物,幾乎都與項雲有關,似乎是爲了讓項雲找回當年的記憶。

然而,整個過程,項雲卻表現的相當淡然和平靜,只是偶爾頷首,極少言語。

而察言觀色的項乾,暗中觀察到項雲的神態反應,目光隱隱閃爍,似是有些惴惴。

直到二人通過朱雀門,跨入皇宮外城之際,項雲終於主動開口,聲音不重,卻只有項乾能夠聽見。

“皇兄,無論在風雲國,還是在無名宗,你我都是姓項,你我都不必與我見外。”

此言一出,項乾不由一愣。

而與此同時,項雲瞥眼,看向隊伍後方的楚皇后,以及即將被廢的太子項蒼,繼續說道。

“他們母子即便對你的威脅再大,終究是你的親人,治國安邦帝王心術固然不可缺失。

但若是用錯了地方,用在了自己親人身上,讓他們涼了心,總歸是不好,你說呢?”

項雲目光平靜的看向項乾,而後者整個人卻都已經僵立在了原地,背脊處的冷汗滲出,頃刻間便浸透了一身華貴的龍袍!

項乾當年便是太子身份,在太上皇項凌風的培養下,早早便具備了帝王該有的能力。

如今坐鎮風雲國十年之久,手掌一國之乾坤,可謂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帝王心術之高明,令百官臣服。

以他如今的城府和心計,又如何聽不懂項雲這番話中的含義。

項雲表面上,是在讓他不要對於皇后和太子過於無情,實則,卻是敲打,表示已經看出了,他今日帶着楚皇后和太子項蒼出迎,卻是藉此機會,解決後患的心思。

而項雲最後一句話,更是令項乾骨子裡都在發寒。

若是皇后和太子涼了心,最多也就是與自己親情淡漠,出現隔閡,但倘若是項雲涼了心……項乾不敢想象,身軀更是抑制不住的有些戰慄!

“宗……”

饒是項乾如今貴爲人間帝王,在項雲面前,終究是被心中的驚恐和不安所覆蓋,雙膝一軟,他就要下拜!

然而,項雲的一隻手卻是悄然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令項乾身軀不能動彈分毫。

項雲面帶笑容叮囑道。

“兄長好好治理祖父打下的這片江山,讓百姓安居樂業,不讓先輩們泉下有憾就好。

至於其他的,有我在,就無人可以撼動這片土地。”

項乾定定的望着項雲,愣了好幾秒鐘,才終於是點了點頭。

“朕……朕明白了。”

項雲笑着鬆了手,兩人再度步入皇宮。

眼看着皇宮內熟悉的紅幢綠瓦,亭臺樓閣,項雲目光中也不由露出一絲追憶的神色,許久不曾到來,物是人非事事休!

當夜,項乾原本是想召集文武百官,普天歡慶,但卻被項雲婉拒,最終只有皇室衆人設宴歡聚。

席間,那些見識了今日這位世子爺,在皇帝面前的重量,無論是後宮的妃嬪,還是皇子,公主們,對項雲等人自然無不是禮敬有加,莫幹悖逆。

而晚宴之上,項雲與皇帝並肩而坐,問起了昔日一些故人的情況,項乾也都是知無不言。

先說起了當年的左相王文景,也就是曾經在銀城王府夜宴上,將項雲迎入國教學院作爲講師的大儒。

王老相國於一年前,已病逝家中,如今其子“王崇”,擔任御史大夫一職,頗受項乾重用。

而右相上官鴻德,雖然年紀比王文景還要年長,但因爲有他孫女上官明玉,如今榮升道院長老,宗門內丹藥供養不斷,老人家漸漸熱衷於修煉養生,已經在七年前辭官歸隱,如今前往道院修煉,可謂半路出家,成爲了上山中人。

而其子上官鴻,則繼承了老夫衣鉢,如今官拜左相,居百官之首,比當年的老爺子官階還要高上一籌,算得上是項乾的左膀右臂。

至於如今的風雲國右相,那也是項雲的老相識,正是牛胖子之父“牛有德”。

當年大朝會上,項凌天與項凌風兄弟決裂,國分南北,牛有德也跟隨項凌天前往銀城。

後無名宗崛起,項凌風退位,項乾繼位後,親自邀請牛有德出山,從刑部尚書提拔,官拜右相!

雖然牛有德處政務的能力不及上官鴻,但有着牛胖子和項雲這層關係,皇帝對於牛有德也是照顧頗多,禮遇有加。

除了這些項雲熟識的官員外,項乾繼位,皇室也出現了一些變動。

如今老大項驚鳴,老三項菲兒,老七項長安都在無名宗修煉,與世俗再無瓜葛。

而四皇子項坤,按風雲國律,封蜀王,遠赴西南邊境苦寒之地爲王,而五公主項羞茹,亦是被賜婚,遠嫁番邦之主。

至於太上皇的皇后和一衆妃嬪,亦都是在龍城一座尼姑庵內,削髮爲尼,長伴青燈古佛……

聽了十年來,這些人的命運變遷,項雲心中也是不免感慨,無論是世俗還是修煉界,命運都是如此的不可捉摸,起伏難料!

就像如今的自己,看似風光無限,連大楚王朝這樣的超級王朝,都要在自己的腳下俯首稱臣,在世俗人的眼中,自己已然如同神明。

熟不知,自己的頭頂,還有天璇神殿這樣的存在,而自己此次跨入其中,生死尚且不能知曉。

搖頭嘆息了一聲,項雲無從對外人道也,一口飲盡杯中酒,開口問道。

“大伯……他還好嗎?”

聽到項雲的詢問,項乾不由一愣。

今日自見到項雲,一直到方纔爲項雲講述城中故人,他都有意的避開了自己的父皇。

沒想到,項雲最終卻主動問起,項乾一時間卻是有些猶豫不定起來。

見到項乾的彷徨之態,項雲灑然一笑道。

“往事已矣,大伯與我和父王的恩怨也已經是過往雲煙,我亦不會再計較,皇兄也不必擔心。”

一聽這話,項乾頓時長舒了一口氣,這纔將太上皇項凌風的情況,告知了項雲。

原來,如今的項凌風雖然頭上頂着“太上皇”之名,實則卻並未居住在皇宮,而是獨自一人,隱居於龍城郊外的一座小廟之中,帶髮修行,每日裡吃齋唸佛,不沾葷腥,不近女色。

不僅如此,項凌風還要辛勤耕種,一身修爲已然是荒廢了。

聞言,項雲根本不必質疑項乾話中真假,只是雙目神光運轉,就已經看到數百里之外的孤峰之上。

一座破舊廟宇內,陰暗狹小的房間中,昏暗燭火搖曳,照亮了房間內一張簡陋的木牀。

木牀之上一位穿着樸素,頭髮花白,形容略顯憔悴的男子,正手拿念珠,盤膝而坐。

男子手指撥動念珠,口中唸誦經文,這位昔日崢嶸一方的帝王,如今面上戾氣早已消退,有的只是平靜和懺悔!

……

當夜,宴會結束,項乾本打算讓項雲留宿皇宮,卻被項雲婉拒。

無奈,項乾只得親自將項雲一行人,送出了皇宮。

離開皇宮後,項雲連夜來到了牛胖子的父親,牛有德父親的府上,本想留下幾枚靈丹妙藥,讓這位曾經對自己也算照顧有加的長者,能夠延年益壽,身體康健。

不曾想,當項雲閃身出現在對方府內後院,卻忽聽得牛相國歇息的廂房內,婉轉嬌ti,是喘息聲不止,而且大有愈演愈烈,戰火燎原的勢頭!

項雲站在門外,一時啞然,旋即不由心中感慨!

“廉頗未老,尚可再戰!”

得,還是等牛胖子以後回來孝敬自己老爹吧,估計那時候,他都能有一堆小牛弟,小牛妹了。

旋即,項雲又帶着衆女出了龍城。

城外,他讓幾女稍作等待,他則身形消失,眨眼間便來到了一座孤峰小廟之內。

項雲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那昏暗的小房間內,擡手將一枚晶瑩剔透的丹藥,放置在男子身前的木幾之上,同時心念一動,那木幾表面便自然而然的,凹陷出道道溝壑,形成了兩行文字。

做完這一切,項雲又無聲無息的離去。

待他身形如清風消失,誦唸經文的男子心中似有感應,緩緩睜開眼睛,環顧四周,卻是未見任何人影。

他面露疑惑之色,眼角餘光卻是發現了,身前木几上那枚光華閃爍的丹藥,男子心中一驚,正欲伸手捻起那枚丹藥,卻又發現了木幾之上的兩行字跡。

“度盡劫波親人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口中輕輕唸誦着這句話,男子嶙峋的身軀,禁不住一陣劇烈顫抖,旋即兩行熱淚,順着那細密的眼角皺紋流淌而下,臉上卻是露出了激動的笑容!

……

古剎之外的虛空,項雲暗暗點頭,最終轉身離去!

隨後,他帶着山下等候的衆女,沒有急着返回無名宗,而是前往了龍城西北方數百里外的那座木靈礦脈。

此次前來龍城,很大一部分程度,就是項雲想要通過這座,大魔王曾經盤踞的木靈礦脈,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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