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撥雲見日
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 終於是確定了嫌疑人。只是看着這個女生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我實在是覺得自己很冤枉。那個女生是程暮雨的死忠，暗戀了他許久不敢表白。要說以程暮雨的條件, 這種女生肯定是不少, 不過別人沒她那麼瘋狂。恐嚇情敵, 偷換情書, 攔截禮物, 爲了趕走喜歡程暮雨的女生她無所不用其極。手段倒是不錯，至今沒讓程暮雨發現她在從中搞鬼，還把她當成一個性格安靜的同學, 對她印象一直不錯。不過這也是因爲她從不濫觴無辜，凡是沒有明確表示喜歡程暮雨的或是有喜歡程暮雨傾向的女生她一律是不管的。千里冰封說他跟程暮雨做了那麼久的同學一直在納悶怎麼沒人追他, 原來是這個女人從中作梗。（本來以爲千里冰封這個傢伙那個時候幫程暮雨逃避追殺是江湖義氣, 沒想到根本就是同學！！）
這事本來跟我沒什麼關係, 明明那一天我是去跟我家風緒約會，可是就因爲程暮雨•專•程•來找我研究我們隊裡那隻笨鳥的事我就要被當成情敵, 真是六月飄雪、血濺三尺白綾。說她只是想嚇唬嚇唬我，結果在場的所有人誰都不信。她當時撞了人也沒跑掉，就站在那裡看着我沉下去才離開，害得我在那麼涼的水下面呆了好久，等她走了纔敢爬上來。而且她走的都是水泥路面, 還記得穿了不容易留腳印的鞋子, 我們和程暮雨讀研的學校離得不是很近, 她能對地形這麼熟悉, 還能隨時把握時機, 明顯就是有預謀的殺人。
風緒想宰了他的心都有，那個地方那麼僻靜, 萬一我要是不會游泳，那就是死定了。警察要是看過現場，說不定穆謹言同志就會被當成犯罪嫌疑人，動機都是現成的，因愛生恨。不過穆謹言同志看着那個女生笑得很陰森，額，那個，看來只好請她自求多福了。
千山雖然是本地人，但是正在外地出差，沒辦法趕回來。於是他打電話過來請我們轉給那個女生，他說他纔是正在追求程暮雨的人，而且他可以感覺出來程暮雨對他不是沒有意思，雖然不知道兩個人最後會走到哪一步，但是他會一直追求程暮雨，如果真想找人泄憤的話，不要連累他的朋友。
我沒有報警，因爲程暮雨勢必會因此成爲流言的主角。但是程暮雨當着她的面把話說得很絕，說實話，非常傷人，一點情面都不留。這也說明千山在他心裡也不是沒有地位，因爲程暮雨從來沒這樣跟千山說過話，即使是在他最惱怒的時候。就像千山說的，雖然兩個人最後不知會走到哪一步，但是照這個形勢下去，程暮雨同學的淪陷只是時間問題了。
我沒有一直看着，但是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千山並沒有用什麼花哨的手段，他既沒有甜言蜜語也沒有送着送那，從頭到尾，他都很尊重程暮雨，把他當做與自己相同的男性來尊重。他追隨他，溫柔以待，一直一直用敬仰傾慕的眼神看着程暮雨，用真誠來傳達自己的感情。所以本性決絕的程暮雨也沒辦法斷然的拒絕他。只是賴皮的手段還是要耍耍的，程暮雨的惱火多半是由此而來。
我沒有報警，但是我也不會阻止穆謹言或者風緒，甚至是千里將要做出的報復行爲。她並沒有說清楚自己的感情，沒有爲此做出努力。她只是在以傷害別人的方式來保證自己喜歡的人不會被別人搶走。所以，那個女生並沒有被人同情的立場。如果不給她一個教訓，她是不會收斂的。
我算不上受驚嚇，也沒多大的憤慨，只是程暮雨總是覺得及其對不起我，於是只好打發了一干人等，跟程暮雨去餐廳喝了個下午茶。原來是沒人敢追他，現在罪魁禍首解決了，傾慕他的人估計會蜂擁而至，千山的立場或許會很不穩定。程暮雨這種性格不太可能會有什麼一見鍾情，擺平他最好的方法就是打持久戰，不過千山的起點比那些花花草草早了不知多久，大概會比較有優勢……吧。
程暮雨的手很好看，襯着白瓷的茶杯一點也不遜色。纖長的手指優雅的放下茶杯，淡淡的花草茶香瀰漫開來，洋溢着閒適的味道。
“我想……我是喜歡他的。可是我不知道這種喜歡有什麼特別，我不知道我跟他可以走多遠，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我的父母和這個社會。我不知道究竟應不應該開始……”
“等需要面對的時候在兩個人一起去面對，反正他會一直陪着你不是麼？”在啜一口清香的茶水，唔，這家的花草茶味道很贊耶。
程暮雨嘴角牽開一個苦笑：“哪有……這麼簡單。”
“感情又不是實驗報告，也不是城市規劃圖，需要事先把條條框框、事故隱患安排清楚。我倒是覺得你所認爲的那些阻礙只是……嗯，怎麼說呢，社會你就不用管了，別人沒那麼多閒心管你的。至於父母，我覺得他們如果是因爲擔心你不幸福才反對的話，就像他們證明你會很幸福；如果他們僅僅是因爲怕丟面子的話……兩條路。”
“哪兩條路?”
“第一條，管他們幹嘛！自己孩子的幸福還比不上他們的面子重要，他們不是爲你而活，你也沒必要爲他們而活，你的人生是自己的，幹嗎要爲了別人的面子就束手束腳，讓自己難過？。”
“那可……不行，我爸我媽對我很好，很疼我，他們一直認爲我是他們的驕傲，我沒法面對……當他們知道我變成同性戀的時候鄙視的眼神……”
“你只是喜歡千山而已，又不喜歡別的男人。喜歡一個人又不是什麼需要羞恥的事情。”還好我不是程暮雨，否則在這種情況下，我家小姨很可能直接幹掉千山，一了百了。
“但他是個男人。”
……唉，這糾結的孩子：“你要是很在乎他們的話，那就自己辛苦一點，把這事瞞的結實一點。現在晚婚也不是什麼大事，一直拖着也就是了。漸漸的，一點一點的給他們一點徵兆，讓他們慢慢的知道、接受，別讓外人知道。但是如果你還想要這份感情的話，你絕對不可以爲了掩飾而跟別的女人結婚。孩子……你家還有兄弟沒？”
“有兩個哥哥。”
“這就好說了嘛，你自己要是喜歡孩子就多看看自己的侄子，要是沒太大渴望，就更好辦。行了，這不就結了。”
“怎麼到你這裡，什麼事都那麼簡單就能解決？”
“我看得開啊，世上所有爲情所苦的都是看不開。我曾經以爲我再也不會喜歡上誰，那個時候在我眼裡連太陽都是慘白的，總覺得別人多麼幸福，自己多麼悲慘。但其實日子還是一天一天的過，少了誰世界也不會滅掉。現在我不是也挺好的麼，有朋友，有愛人，陽光照樣明媚。看開了就好了，沒什麼要死要活的。”
“那我沒了那隻鳥也可以活啊。”程暮雨挑着眉尖看我，一雙招蜂引蝶的眼裡滿是戲謔。
“……你這人真沒良心，我幫你出主意，你還要看我出糗，哼！”
“好吧好吧，我錯了，作爲補償我請你吃東西，隨便點。”
“嘿嘿，這可是你說的喲，表後悔。服務生，這邊來一個特大號香蕉船！！”
（事後許久，我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以千山那種脫線的性格，居然是首席業務員？！敢用他的公司還真不是一般的膽大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