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夏天,高考浪潮的熱度漸漸散去,全國的高中畢業生褪去一身的緊張與疲憊,從高中離開,走在去往各自人生的道路上,充滿希冀與憧憬。
走出考場的那一刻,張秋時依然沒有完全緩過神來,在教室裡的時候由於琢磨遇到的難題過於入神,又犯了咬指甲的壞習慣。擡頭望向天空,白雲坐落在各處,目光的盡頭媽媽被擁擠的人羣包圍着,仍舊笑得溫和,她的髮絲間前幾年躲藏着的白色髮絲如今全都偷跑出來,晃得人刺眼。
張秋時趕忙邁開步子朝校外走去,邊走嘴裡邊唸叨:“媽,你怎麼不站在涼快的地方啊?這大熱天的,別給曬中暑啦!”手裡即刻被塞了一個保溫杯,準確的說是爸爸大老遠送過來親自做的解暑湯,酸酸甜甜,涼涼的熟悉味道。因爲考場設置的學校距離家有很遠的一段路程,家裡有離不開人照顧的老人,所以只得媽媽一個人陪伴她經歷人生中所謂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我剛剛跟家長們坐在一起,見你快要考完了纔過來等你的,考完就呼呼跑,也不知道累。對了,你爸啊給你煮的解暑湯,過會緩一緩再喝。”張秋時挽着媽媽的手,順着人流慢慢的走到車站,“閨女感覺自己考的怎麼樣?”這個問題想必大多家長都會問,其實裡面並沒有刨根問底的意思,而是想了解孩子內心的想法。
“我覺得還好吧,正常水平發揮。哎呀,媽——都考完了,還要問我,回家我想吃冰鎮西瓜,一整個的那種!”事實上撐死能吃半個,剩下半個爸爸媽媽可以一起吃,也要分給鄰居家的小屁孩,過十年他也得高考,到時候就給他送一個完整的西瓜。
媽媽拉着她的手,直到兩個人長途跋涉回到家那邊的城鎮,嘴角就沒有放下來過。“你個小饞貓,是不是又纏着你媽做好吃的了?”爸爸遠遠地迎上來,將張秋時背後的書包背到自己背上,三個人的影子在光暈的映射下越拉越長,逐漸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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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爸爸媽媽將無所事事的張秋時‘驅趕’出家門,讓她去大街上轉轉。張秋時毫無疑問地接受了他們的好意,買了根老冰棍,穿着人字拖慢悠悠且愜意的走在小鎮日落時,幾天前她還伴着晚霞的一縷溫柔和幾個高中的同學走在這條大街上,好像是有說不完的話。鄰居家的小屁孩喜歡在小廣場上同一個衚衕的小夥伴踢足球,從來沒踢進去過,技術十分的菜。
拿出當時小姨送的手機,算是很智能便捷的打開通訊錄,輸入熟悉的號碼,在等待電話接通的時候腦海裡迴響起一段聲音,“號碼給我記好了!考完不給我打電話你就死定了!”大夏天的烈日炎炎,這聲音可比老冰棍涼快多了。
幾秒種後,電話那頭傳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張秋時!你終於知道給我打電話啦!我就像個等待丈夫歸家的怨婦,一直守在電話旁邊!”任格這人不知道用新華字典的什麼詞語去形容,歡脫也不算,聰明吧大概比張秋時強點,但是不說別的,她這人人好,好到你給張秋時啥她都不會賣掉她這麼個好朋友,任何八卦好處都不可以,好吃的也不行。
“彼此主動纔有故事,任總。”至於爲什麼張秋時叫任格任總,應該是她曾經在學校開懷暢飲吃吃喝喝的時候發現沒帶錢最終買單的金主就是任格,稀裡糊塗的毛病不知道被任格吐槽過多少回,次次糊塗,次次讓任格擦屁股。
任格躺在臥室的牀上,盯着天花板出神,語氣不由得放鬆下來,“張秋時,你想考哪裡啊?”如果兩個人能夠考到一個學校那再好不過了,可以繼續相愛相殺的生活,說不定帥哥都能一起看。
張秋時此時吃完了冰棍,把木棍扔進垃圾桶,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呼吸新鮮空氣,“我估計我的分數不是很高,省內的學校可以上,我們一起報吧,報一個學校,一個專業,我捨不得你離我太遠。”三年的相處兩個人的友情升溫至親情的程度,選擇去何處困擾的不僅僅是她們兩個人,誰的青春到了十八歲可能都要分道揚鑣吧。
兩個人相繼沉默了一陣,打破靜謐的是公園的音響裡放的一首歌,“任總,你聽到沒,公園裡放了一首很好聽的歌,你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嗎?”歌聲通過手機傳到任格的耳朵,如此動聽。
“這一路上走走停停
順着少年漂流的痕跡
邁出車站的前一刻
竟有些猶豫
不禁笑這近鄉情怯
仍無可避免
而長野的天
依舊那麼暖
風吹起了從前
從前初識這世間
萬般流連
看着天邊似在眼前
也甘願赴湯蹈火去走它一遍
……”
“它的名字好像叫,起風了。”任格沒有用手擦掉臉頰上流淌下來的淚水,天花板上吊着的燈亮着,曾經追過的組合海報仍舊貼在牆上,偶像的光芒塗滿青春的顏色,高中班級的大合照放在書桌的最角落,上面蓋着一張手絹,手絹上的花紋歪歪扭扭,寫着‘格格畢業快樂’六個字,不注意的話落款會被忽略,繡着一片奇奇怪怪的樹葉,醜死了。
張秋時伸了個懶腰,站起身大步向公園的噴泉處走去,天空中飄過來好多好多泡泡,彩虹被刻在上面,好看極了。“格格,如果時光不記得我們,沒關係,誰還沒有個十八歲的青春呢,畢業快樂。”
“畢業快樂,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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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取消息通知的那天張秋時正跟隔壁的小屁孩打遊戲,手柄遊戲屬於很稀有的東西,像超級瑪麗魂多羅這種遊戲插卡的時候最是有趣。“姐姐你耍賴!”小孩子氣鼓鼓的腮幫子可愛到爆,打不過就搶人家的手柄,沒有天理管的女人。
“小鬼,我怎麼可能耍賴呢,不過我原諒你,請你吃雪糕怎麼樣?我請,不吃的話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我就把你欺負小朵朵的事情告訴你媽!”小朵朵是隔壁衚衕的小女孩兒,長得乖乖巧巧,小臉蛋都可以掐出水。至於小屁孩,他叫李萬年,起初她猜他這個名字極有可能是他爸對他媽一眼萬年,誰知道是因爲他爺爺有一個虛幻美好的願望,就是活一萬年,嗯……
“別別別,秋時姐姐就知道欺負人。”吃着冰棍堵不住小屁孩的嘴。
電腦上被錄取的消息靜悄悄的躺在張秋時面前,她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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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張秋時,未來四年我又得給你擦屁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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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那個夏天,天藍地闊風也尤其的溫柔,心裡有夢想和對未來的期盼,有大海還有詩和遠方,那個夏天除了熱點似乎沒有什麼不好。
——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