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報道的日子轉瞬間催促着張秋時懶惰的腳步,大包小卷的行李被家裡七大姑八大姨捯飭着,無力伴隨新奇踏上去往另一個過去只能從新聞上見到的城市。
沿途的風景變幻流轉,不覺回溯假期漫長且短暫,該吃吃該喝喝,該欺負李萬年就欺負李萬年,臨走前這小子哭哭啼啼的,生怕以後都見不到他秋時姐姐,日後要對他好點。小朵朵也要上小學,軟軟糯糯的寶貝小公主脾氣總是格外的好,被李萬年欺負從來不生氣,有好吃的仍是先拿給她萬年哥哥吃,這就是所謂的青梅竹馬吧。任格跟張秋時不是一條路線出發,兩個人會在學校大門口相遇,如同三年前那樣。
牛仔褲與白裙子帶着風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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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左右,張秋時和任格經過漫長的報道流程終於可以放心坦然的放下她們的屁股,巧合的是兩個人陡然變成上下鋪的奇妙關係。其他還有兩個來自省外的室友,一個個子小小的,目測有一米五五左右,穿着蓬蓬裙活像個洋娃娃,另一個 是身高一米七幾的高挑短髮女生,中性的打扮蠻清新陽光帥氣。
洋娃娃率先打招呼,“你們好呀,我叫董一甜,是四川的妹子,大家可以叫我甜甜,很高興認識你們!”張秋時瞧着董一甜的蓬蓬裙逐漸入迷,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咳咳,蓬蓬裙。“你們好,白騏。”高個子的女生伸出手同其他三個人握了手,渾然是個男孩子的樣子。任格瞅見張秋時神遊天外,“大家好,我叫任格,人間失格。旁邊的這位是我的同學,張秋時。”聽到自己的名字張秋時從思緒中回神,“哦!大家好,我是張秋時,嘿嘿。”旁邊任總的白眼要落到身上了,可怕。
而後各自收拾東西,任格認真的整理她的白裙子,將牀鋪鋪得整整齊齊,衣櫃的護膚品髮夾等等一些賦有藝術性的小物件令張秋時好奇的湊到眼前,“任總,你怎麼那麼多髮夾啊,喲喲小心思被我抓到了吧。”任格無力吐槽張秋時的神奇腦洞,前三年天馬行空的思維帶着她自己都要糊塗了,要不是和班主任關係好,恐怕被抓到辦公室不知道多少回。“把你那些歪心思收一收,剛剛盯着人裙子還有白騏的臉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社會性死亡就在一瞬間,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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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微風撩動獨自遠離故鄉的心緒,漫步在陌生的校園,青陽湖邊涼意襲來滿含新鮮。
張秋時有點想家,想念爸爸的解暑湯媽媽的紅燒肉,想念李萬年的遊戲機小朵朵的紅臉蛋,想念已經溜走的高中時光。高中的時光在幾個朋友的陪伴下調皮搗蛋,從來不吵架對內互懟一致對外,班主任都拿她們沒辦法。離開學校的前一天,畢業晚會沒有一個人不流下不捨的眼淚,學校辦起有史以來從未舉辦過的燈光秀,每個人手拉着手唱着那首離別的歌。“任總,當初你坐在我後面有什麼感想?”任格坐在張秋時後桌一直坐到畢業,兩個人身高差別不大,命運總是妙不可言,分位置的時候充滿巧合。
任格擡起手把一縷髮絲別在耳後,她的頭髮及腰穿起裙子來宛若仙女,張秋時是這麼形容她的。“嫌你吵,每天有說不完的話,像是被上了發條。況且你連班主任都不怕還怕個啥?”張秋時撓了撓頭,臉朝對方偏過去,“我倆那是關係好,否則早被洋哥提衣領出去罰站了,罰站都是輕的,唱歌跳舞就更完蛋了,不行不行不行。”
洋哥,傳說中的男人,上高中之前張秋時等人就有所耳聞,嚴厲嚴肅一本正經,十分令人聞風喪膽,可誰知道鐵面無私的黑麪判官背後是一個略微沙雕偶爾羞澀的老大哥,難道教歷史的老師們都這麼保持神秘感?“得了吧,就是老王脾氣好,要不你還能活到現在啊,課代表。”
歷史課代表——張秋時
生活不易,小時嘆氣,任總學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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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匆匆而逝,將近半個月的軍訓終於落下帷幕,大學的生活正式拉開序幕。張秋時決定晚上要好好吃一頓,大魚大肉吃他個昏天黑地,這半個月給她曬成了煤球,黑到發亮,下午跟家裡人視頻的時候,李萬年那個臭小子看她的膚色哈哈大笑,那句“秋時姐姐,你怎麼比黑溜溜還黑,放在煤堆裡都找不到你!”很是扎心,這小屁孩看來不能再溫柔對待了,黑溜溜是一隻純黑色的狗好不好,不生氣不生氣生氣生病沒人替。
忍不了!王八蛋!臭小鬼!
趁張秋時正發飆的時候,董一甜火急火燎的衝進寢室,臉上的激動都要溢出來,“各位各位!你們猜我剛剛看到誰了!”剩下的三個人齊刷刷的擡起頭,張秋時‘吧唧吧唧’吃零食泄憤,任格繡刺繡剛剛繡到花蕊的地方,白騏的耳機掛在脖子上,前額的頭髮遮住了眼睛。“學校的校辯論隊!”董一甜興奮地表情讓張秋時看的很迷惑,“我說小甜甜,辯論隊有什麼好看的啊,看看我偶像,帥爆了!”
“秋秋你不知道,辯論隊裡有一個長得十分十分清秀帥氣的學長,說話溫溫柔柔的,我的心都要化了。”我的老天,這是什麼人間幸運。
任格從儲物櫃取出紅色的絲線,仔細的將絲線穿過針的小孔,並未擡眼的說道:“一甜,那個學長真的有你說的那麼有名嗎?”董一甜聞聲坐在椅子上,認真的思考着回答,“也沒有那麼有名啦,只是人很溫柔,聽說對大家都很好,也不是長得特別特別帥,校草級別的話勉勉強強,哎呀我雖然看臉但是主要還是看人品的,對吧白騏!”點到白騏的名字,她微微點頭以示迴應,是個沉默寡言慣了的人。
“我們去看看吧怎麼樣?還有好幾個辯論隊成員都很優秀,不比學長差!走嘛走嘛。”撒嬌女人最好命,張秋時受不了這一點,趕忙答應,白騏和任格迫不得已也加入觀摩大隊的行列。
太陽跑到西方的天空上散發出昏黃的光暈,圖書館門前站着五六個穿正裝的學生,看樣子是剛剛結束活動狀態非常放鬆。寢室四個人站在不遠處的地方看向他們,董一甜伸手指着人羣中一個個子高高的男生,好像是不知被誰叫了名字,男生轉過頭,微微有些凌亂的深褐色頭髮,琥珀色的眼瞳綻露出溫暖的氣息,顯露清秀乾淨但不普通的五官,他揚起的笑容似乎比那清晨的陽光還要矚目。
張秋時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胸膛裡的心臟撲通撲通的快速跳動着,眼前的一切恍惚間瞬間失去了光澤,站在那裡的人周遭黑白,唯有他自身是一束彩色的光,瞳孔失焦,心底的聲音叫囂着,喧嚷着,無法壓制。
“我想起了一個詞。”
“什麼詞?”
“白月光。”
我找到了我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