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女兒身體一震,哆嗦了一下,楞了一下回過頭,看着胡大發,就像看見了一個不認識的路人,滿眼的陌生,小嘴一撅,臉色微寒,站起身向後退了半步,對於胡大發的示好沒有一絲迴應。
“可欣,怎麼了?來,讓爸爸抱抱,我的可愛女兒、我的寶貝兒啊!”胡大發向前走了一步,仍舊伸着雙臂。雖然感覺到有些異樣,但是沒有多想。
“不要!”胡可欣斜向繼續後退,雙手背後,仍舊撅着嘴,就像胡大發是個壞人一樣,離得太近,就會遇到危險。
“恩?怎麼了可欣,我是爸爸!你不要爸爸了嗎?”胡大發呵呵笑着,裝作傷心模樣,繼續向前走了半步。爸爸去哪了?爸爸就在眼前啊!那個節目是給父母不在身邊的留守兒童看的,自己可沒有讓女兒單獨留在家裡啊!天天哄、天天抱,儘自己所能陪伴她一起長大,今天是怎麼了,不認識爹了?
“我也沒化妝,也沒去整容啊?咋就不認識了呢!你爹不是小鮮肉,也不是什麼大明星,沒事瞎整啥啊!萬一整壞了,不但你認不出來,你媽也得糊塗!”胡大發一邊想着,一邊逗着自己的閨女,一步一步向前,想一把抱住,可是胡可欣並不給他機會,稍一扭身,轉頭就跑。
“噯?這是咋了!玩duǒ māo māo上癮啊,被我找到了,還不算完,還想繼續玩嗎?可是看着樣子,不太像啊!”胡大發皺着眉跟了上去,心中一股不想的預感。
胡可欣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跑着,穿出灌木叢,跑過草地,剛要跨過一段水溝,就被身後的胡大發追上了。孩子還小,不能像大人一樣一步跨過,只能依靠大人的扶助了。
“啊----不要!我不要你抱----媽媽救我!”胡可欣在胡大發的懷裡用力的掙扎着,雙手揮舞着,兩隻小腳前後踢踏着,力量很大。口中還在不斷的喊着媽媽,沒聽到花姐的迴應,竟然哭了起來。
“哦----好,放下來,去找媽媽啊!”無奈之下,胡大發只好把孩子放了下來,看着女兒急速的跑開了。“這孩子是怎麼了?怎麼不認爹了?”
胡可欣轉了一圈,沒找到媽媽,呆呆的一個人站在草地中間,委屈的撅着小嘴,流着眼淚,口中吭哧着似哭似鬧。
“可欣,你這是怎麼了?不叫爸爸了?”胡大發再次走到女兒身邊,輕輕的蹲下身,看着哭鬧的女兒,心中不是滋味。想抱,女兒不幹;不抱,看着心疼。就像孩子病了,無能爲力的父母只能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一樣,怎麼一個焦灼啊!
“你是壞人!”胡可欣扭過頭,伴着淚光的眼中閃現一絲冷漠,可是嘴裡說出的話讓胡大發如墜雲中。
“我是壞人?呵呵,誰告訴你的啊?”胡大發心中一動,但是並不當真,臉上微笑着看着女兒,“我這是咋了?也沒招惹她啊,怎麼就說我是壞人了呢?”
“你就是壞人,哼!”胡可欣躲開胡大發,向後錯開一步,小嘴撅着,聲音又甜又脆,可是說出的話又冷又冰。“他們說,你是小偷!”
“啊?”聽完最後一句,胡大發一個屁墩坐在了地上,神情一呆,彷彿被雷電擊中了一樣,三魂六魄都漂浮起來,回不過神來了。“這是什麼情況?孩子怎麼這麼說話了?誰教她的?她還那麼小,怎麼會知道他爹以前的工作呢?已經金盆洗手很多年了,早就不幹了!”
“再說了,那時候你還小呢,哪裡懂得社會上的這些事啊!誰好誰壞,誰真誰假,誰是真流氓、誰是假仗義,你哪裡分辨的清楚啊?這社會,我都看不清楚一個人卸去僞裝會是什麼樣子,你一個小屁孩,懂啥啊?你爹出門搞點錢,還不是爲了你們這些下一代以後能夠過得更加輕鬆一點、瀟灑一點、多受點教育、少吃些苦頭,儘量的享受一下生活嗎?要不,我這麼辛苦幹嘛?踏實的在飯莊後廚洗碗不好嗎?非要頂着觸犯法律的罪責,偷偷摸摸的做一些苟且之事,我容易嗎?你以爲那些錢好偷、好騙嗎?那些人都是傻子嗎?”
“我搞了那麼多錢,也不是爲了你能天天曬錢炫富、也不是爲了你能夠與衆不同、更不是爲了你能站在一個更高的臺階上起飛,完成家長的夢想,只是想着讓你衣食無憂,不爲柴米油鹽費心而已,我做錯了嗎?你怎麼能這麼說你爸爸呢?我這到底是爲了誰啊?難道說是爲了我自己嗎?”
家長做了什麼事情,總不想讓孩子知道的!這就是教育!因爲有些事情,不適合讓孩子明白,也拿不上臺面來。哪位想收取賄賂了,絕不會當着自家未成年的孩子收錢收物,同時還要指點自己的子女,“寶貝,你可記住啊,以後長大了,只有管事了,有權了,纔會有人給你送錢!權,可以等於錢!想辦事,不提錢是不行的!多大的事,就要值等量的錢……”這樣教孩子的家長,肯定沒有,但是這麼做的家長,絕對不少。
他們只想等到孩子長大了,成熟了,真正的走上了社會,再給子女講解那些不該發生的事情,直接擊毀他們那麼多年在學校培養出來的三觀。對與錯,正確與謬誤,好人與壞人,善良與xié è,紛繁複雜,絕非一句話能夠說得清楚。誰覺得自己的三觀正確?長大了,也得重新塑造。
都想把自己家的孩子當做好孩子養活,誰也不把自己的寶貝當做壞孩子教育。可是長大了之後,幾乎全錯了。
“你----可欣,來,寶貝兒,告訴爸爸,剛纔的話,是誰教你的?啊?”胡大發一驚之下,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一把拉住女兒的手臂,緊緊地握在手中,緊張的看着她的眼睛,等着回答。
“哼!反正你是壞人!”胡可欣晃着身子,撅着小嘴,轉過小臉,不樂意的向着遠處指了指,在灌木叢邊,幾棵樹下,站着幾個陌生的人,在樹蔭之下,露出半個身子,若隱若現的漂浮不定,像是魂魄一樣,只爲了嚇唬人,不爲了讓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