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寒你早上怎麼沒叫我?”鍾貞拖着懶洋洋的身子膩膩歪歪的問卓寒。
“我看你睡得太香了貞貞,不忍心叫你。”順手把剛剛沖泡好的奶茶遞了過去。
“日出怎麼樣?”
“還不錯。不過我聽到的故事比日出更棒。”卓寒擡手晃了晃沒搖勻的奶茶,把老夫婦的故事講給鍾貞聽。
“是挺浪漫的。”鍾貞兀自唸叨着。
“寒寒,我們明天就回去了是嗎?”
“嗯。”
“那我就··有些話··誒呀就是!!”
“組織好語言,再給你一次機會。”
“寒寒,我昨天接到張政的電話了,郭千銘打不通你以前的號碼,讓張政幫他問問你在哪兒。”鍾貞越說越小聲,像不想讓卓寒聽到一樣。
卓寒沒說話,沒掉眼淚,沒發出一點聲音。爲了阻止自己過高頻率的想念,她故意屏蔽掉所有的社交媒體,選擇不去看見那些不明所以的消息,她恐懼那些與郭千銘有關的擦邊球,將碰未碰,卻足夠讓她意亂情迷,她想阻止,阻止大腦無休止的推送他,可大腦裡的大數據卻憑藉着各種暗示、潛意識讓卓寒的瞳仁裡永恆定格着他,她經歷折磨,翻來覆去,南轅北轍,她努力跨越三餐四季,五臟六腑將自己排解,在不長不短的年歲裡,她被評價爲溫柔、冷漠、捂不熱和沒感情。卓寒以爲自己做的足夠好了,足夠好的隱藏住自己過去籍籍無名的愛意,足夠讓所有人覺得她是一個普通的沒有慾望的女人,隔了不長不短的年歲,聽到他在打聽自己的消息,卓寒恍恍惚惚卻又感覺實實在在。
“寒寒?寒寒!”鍾貞使勁拍了拍卓寒,把她從出神中拍打過來。
“我就知道,昨天我就和張政說不想告訴你不想告訴你,真是,寒寒你”
“小貞,我和郭千銘在一起的時候,你覺得我快樂嗎。”卓寒不同尋常的平靜。
鍾貞扭過頭怔怔的看着她。
“寒寒,那段時間是我印象裡你最快樂的日子。”
卓寒又一次蜷縮起來,這次她蜷縮在牀角,她的記憶越來越清晰,那些被她收藏起來的記憶。她記得那天她在擦口紅,他在窗邊抽菸。郭千銘俯身過來吻她的嘴角,給她渡了一口煙。沒有酒精,但卓寒好像醉了。
2016年
“姐妹們聽說沒,學校樂器社最近有個拉馬頭琴特別帥的男團!!!!!”
“馬頭琴?喝懵了吧姐妹!”幾個女孩子圍在一起笑起來。
“真的!昨天有人去看校慶的排練了,看到他們在拉馬頭琴,特別有感覺,禁慾系懂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民族風吧!”
女孩子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沒人在意到底有沒有這樣一個不一樣的男團。
“寒寒不是喜歡那些亂七八糟的樂器嘛,我覺得那個男孩子應該挺適合寒寒的!”唏噓聲層層疊疊,卓寒靠在鍾貞肩上順手掐了她的胳膊。
“啊!我說真的呢!真的挺帥的!昨天我偷摸看的時候就覺得他行!”
在細細簌簌的聲音中人流漸漸散去,鍾貞也被男朋友帶去擼貓了。卓寒鬼使神差的走到樂器社門口。馬頭琴的聲音和午後兩點的陽光,慵懶、悠然。卓寒推開門,兩個男孩拿着馬頭琴坐在那兒。手指沿着這個古老而優雅的樂器緩緩滑過。
“同學,你?”靠右的男生擡起頭。
“我沒事,你們繼續你們繼續,我就是想聽一聽。”卓寒泠泠的嗓音引得另一個人擡頭,兩個人四目相對。
卓寒向來不是唯唯諾諾的女孩,她緊緊盯着他的眼,有點深邃還有點挑釁。她坐在排練室講桌旁看着他。
過了一會兒
“我們排練完了學妹,你?”
“我想和他”卓寒一邊說一邊伸手指了指離她有點遠的男孩子。
“那我先走了郭哥,我還有論文得改。”說罷就拿起衣服。
“怎麼了?”懶懶散散的聲音。
“我叫卓寒,16級美術設計。”
“郭千銘,14電子信息工程。”
沒再有後話,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排練室。走到樓梯下。走到宿舍門口。
“所以,你想說點什麼?”郭千銘先開了口。
“我有點喜歡你。現在比剛剛還多了一點。”卓寒看着郭千銘的眼睛。
“然後呢?”
“沒有了,我先回去了。”
郭千銘揹着馬頭琴看她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兀自的笑起來。
“郭哥回來了,學妹和你說啥了?”張政湊上來一臉不甘。
“沒啥,不過估計很快就要有個小女朋友了。”郭千銘當然知道卓寒的意思,他當然也不會拒絕一個長得漂亮的小女孩。他活得並不剋制,甚至有些糜爛,懷疑一切,隨時想要逃跑也隨時想要向前一步。郭千銘也未曾想過他有一天會和卓寒手牽着手狂奔、逃離、大罵睥睨於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