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敲門聲響起。郭千銘在沙發上踉蹌一下站起來打開門。熬了一夜，眼窩深陷，煙味繚繞。
“郭千銘？”鍾貞站在門口不太敢相信。
“嗯。小寒在化妝。”聲音沙啞。
鍾貞推開他走進卓寒房間、
“小寒？郭千銘怎麼回事？”
“如你所見。”
“那你還好嗎？”鍾貞突然問的小心翼翼。
“好像也沒什麼不好。”卓寒用化妝刷掃了掃腮紅，收拾了一下梳妝檯，轉頭看着鍾貞。
“不用擔心了，走走走吃飯去。”卓寒推着木訥的鐘貞走出臥室。
郭千銘剛好在樓下買了早餐回來，放在桌子上到廚房拿了碗筷。
“吃早飯吧，吃完我送你們去。”
“好。”卓寒應到。
小籠包、水煮蛋、燕麥粥。郭千銘熟練的取出蛋黃，把蛋清放在卓寒的粥裡。又找了盤子把小籠包的皮和餡兒分開端到餐桌上。在粥里加了一勺細砂糖攪勻端給卓寒。
“別燙到手，吹涼再吃。”
“知道了。”卓寒嘟嘴端過碗，結果還是被碗沿結結實實的燙了一下。
“熱了就捏耳朵。”郭千銘補充了一句。
“知道了。囉囉嗦嗦的。”
鍾貞一下子變得思緒不清晰，這一點也不像三年沒見的樣子，任誰也不信。就像在學校食堂吃飯的樣子，郭千銘不熟練的照顧卓寒，卓寒一切照做。
2016
“小乖今天吃什麼？”剛剛結束馬頭琴演出的郭千銘發信息給卓寒。
“吃什麼都好，聽小郭哥哥的！”結尾還帶了一個可愛的enjoy的親親表情。”
“吃豌雜麪怎麼樣。”郭千銘邊打字邊盯着屏幕眯眯笑，引得樂隊的其他兄弟一陣唏噓。
“郭子你收斂點行嗎？求求你。”張政先開了口。
郭千銘哪有功夫搭理他。
“那你在宿舍門口等我，我放好琴去接你。”
卓寒穿了絲綢白裙，站在臺階下像一朵剛剛盛開的梔子花，皎若秋月又豔美絕倫。郭千銘應景的買了一束白玫瑰花束，緊走幾步拉住卓寒的手，把玫瑰遞在她的面前。
“小乖，你今天也很漂亮哦。”
“一直都漂亮不是嗎？”卓寒踮起腳尖努力和郭千銘的視線持平。
“嗯。”郭千銘一把摟住卓寒的腰，手臂向上一擡，雙手交叉讓卓寒在自己的小臂上坐穩。
“這樣不就比我高了，寶貝兒。”卓寒突然紅了臉，推了推郭千銘，兩個人距離只有鼻尖到鼻尖，郭千銘呼吸突然沉重起來，手臂更向自己的身體靠近一點，卓寒倒是嘴角向上翹了翹，用手指捏捏郭千銘的耳垂，又戳戳他的臉蛋。一個吻猝不及防的落在郭千銘的嘴角。郭千銘看着眼前的人兒，摸摸她頭頂的碎髮。
“你會一直喜歡我嗎？”
“我會，小乖。”
19歲的真摯和承諾讓兩個人不敢回首，24歲的卓寒在郭千銘不在的日子裡自己才領悟到，愛不會紮根，熱情也沒有永恆，永遠這種詞只適合形容當下的熱烈。但她不會忘記郭千銘帶給她的波瀾，即使在這幾年她有時甚至會突然忘記郭千銘的樣子，但她一直記得他的清澈明朗熾熱，貫穿她引以爲傲的19歲。
別數年後，郭千銘的回來顯得不真實，可那些和他隔山隔海甚至對他的行蹤毫無所知的日子，卓寒也從未放下對他的惦念。
“寒寒你說蕾子是不是太快了，這才畢業幾年就結婚了。”
“她覺得幸福就夠了。”卓寒挑眉應着鍾貞。
“也對，他們也是大二在一起的呢，這麼一算也四五年了。”鍾貞掰掰手指若有所思。
“到了。”郭千銘下車拉開後座的車門。
婚禮佈置在大學附近的禮堂，郭千銘和卓寒曾還來到過這裡，在裡面暢想過，可那些沒結局的事情再談論起來也沒有一點意義了。
陸陸續續，人聲鼎沸。說是郝蕾的婚禮不如說是同學聚會，畢業三年，大家都變了模樣。看到卓寒和郭千銘一起出現，現場又是一陣唏噓。
“你們還在一起啊！”
“我就說吧，當時誰傳謠說人家卓寒和郭千銘分手了。”
“卓寒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
“畢業我們還打賭說你們倆肯定是第一個結婚的呢，怎麼還進度卡住了。”
“郭子你現在還搞說唱嘛，當年可迷了不少學妹。”
“郭子不是拉馬頭琴的嘛，什麼時候搞上說唱了。”
“那都不重要，郭子你掙多少了，還不娶人家姑娘。”
“對啊，當年卓寒沒日沒夜的陪着跑地下，小姑娘家的邊打工邊上課還天天做飯給你送。”
唏噓聲並沒停止，好在臺上的新郎新娘的宣誓打斷了人們的八卦心。卓寒對大家的談論並不感冒，畢竟都是自己曾經做過的事，被說出來反而安心了更多。她看着郝蕾，和自己曾憧憬穿上婚紗一樣美。郭千銘看着眼裡閃爍星光的卓寒，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他恐懼，如果自己沒有嘗試着尋回卓寒，那一切又會變成什麼樣子。他突然害怕，不是害怕錯過的這幾年，是害怕以後她不記得自己。
“你怎麼了？”卓寒察覺到郭千銘的不對勁。
郭千銘攥住卓寒伸出的手。
“小乖，我怕以後你不記得我。”
“不會的。你不在的這幾年我也沒能把你忘記。”
婚禮喧鬧嘈雜，並沒有多少人真正的在乎新郎新娘在這一天是否真正幸福或者忙碌，成年後的祝福更多的是來自於不得不的驅使，來自於人際關係的維繫。
“郭子，你當年多牛逼。連卓寒都甩。”圓桌的氣氛突然凝重。
“瞎說什麼呢你！長個嘴不知道怎麼說話了！沒用就捐了吧！”鍾貞聽着氣不過，拍桌而起。
“我瞎說？當年追在郭千銘屁股後面跑的又不是我！在音樂節摟着別的妹子又不是我！”突然的爭吵讓大家不知所措起來，只能盡力維繫原有的氣氛。
卓寒擡頭望向坐在對面的郭千銘，他也正盯着她。眼神和曾經的清澈熾熱不同，看起來更多的是愧疚和無奈，是一種不會出現在少年眼裡的倦怠，是那些他刻意隱瞞，她無從知曉的年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