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李氏透露出去的風聲還是被其他人看到了, 傅將軍最先出現在上京中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緊接着就有人傳言九皇子也回來了。
原本就暗潮洶涌的上京城瞬間又沸騰起來,當年那個依附於景王殿下的九皇子如今已經兵權在握, 在百姓中間也頗有威望, 比起大皇子和三皇子來說, 可以說是最佳的皇儲了。
然而, 如今的朝政大都掌握在景王殿下的手中, 當年親密無間的叔侄終於要兵戎相見,掙個高下了,京中不少皇族都在衡量究竟誰能成爲最後的贏家, 還有待商榷。
不過,也有人傳言, 這次九皇子沒有直接回來, 就是因爲景王殿下百般阻撓, 暗中派了殺手。這話有人說出來,就有人不相信, 景王殿下那是何等的人物,當年對九皇子那是掏心掏肺的,如今怎麼會加害於他?
“哐當”一聲巨響,蕭明睿一腳踹翻了旁邊的書架,“嘩啦啦”整排的書相繼倒了下來, 散落一地。
“呵”旁邊坐着的人輕笑, “你這會兒生氣有什麼用?”說着看了一眼他的腿, “這麼用力, 不怕你的腿又加重了?”
“你少在本王面前說風涼話!”蕭明睿語氣不善道, “這就是你給本王出的主意?就算是知道他進了京又能怎麼樣?”現在倒好了,反倒被蕭湛倒打一耙, 京中不少人都認爲是他不讓蕭湛進京的,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名聲,一時間又毀了不少。
“這能怪誰?”寶爺面不改色地下着棋,“你教出來的好侄兒,總不能也怪我吧?”心中暗嗤,蕭明睿這幾年脾氣倒是見漲啊!看來京中舒適的生活還真是把他心都捧大了,真以爲娶了謝詩音,自己就是命定的皇帝了嗎?
蕭明睿握緊了拳頭,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道:“現在怎麼辦?”總不能真看着那三十萬大軍攻進來吧?就算把他京中所有的勢力加起來,再把京兆尹的護衛全都加上也抵不上這個數量。
寶爺搖搖頭,嘆了口氣道:“王爺您這想到哪兒去了,難道他還會直接帶兵攻打進來不成?”
蕭明睿擡眼看着他,“什麼意思?”
“京中這麼多百姓還看着呢!難不成他想要屠城?”寶爺看着棋盤,說道:“九皇子不過是在等一個契機罷了,一個可以攻打的理由,但是如果這個藉口最後是我們掌握呢?”
寶爺衝着蕭明睿笑笑,落下一子,緩緩說道:“那會不會就反過來了呢?”
蕭明睿手指敲打着桌面,兵符這東西在誰手裡就聽誰的,誰就能笑到最後,不是嗎?
看着蕭明睿的神情,寶爺又加了一句,“王爺可不要忘了,您手裡還有九皇子的人呢?”
蕭明睿笑了笑,盯着棋盤,半晌落下一子,“說得對,承煜可是個癡情人呢,哈哈哈”笑着便離開了。
寶爺看着蕭明睿落下的那一子,緩緩移動另外一子,淡淡地搖搖頭,不過是最後的掙扎罷了。
普安寺
蕭湛:“‘春香閣’幕後的老闆是誰?”他的人竟然查不到?蕭湛看着了空,“如果沒有你在背後的話,孤不可能查不到他是誰。”
了空大師閉着眼睛,手中轉動着佛珠,“若是我說了,殿下可否放下心中的仇恨,減少些無辜的傷亡。”
“呵”蕭湛嗤笑,“怎麼?你是來勸孤的嗎?這個時候你的良心發現了?”
驀地,蕭湛一隻手從後面掐住了空的脖頸,另外一隻手指着窗外,湊近他的耳邊,說道:“看到了嗎?城外有孤的三十萬大軍,孤要整個上京城的人陪葬!你覺得怎麼樣?”
了空睜開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蕭湛惡劣地笑了笑,低聲說道:“你還記得當年的那個預言嗎?”
了空神情微頓,似乎是陷入了回憶當中,蕭湛慢慢地說道:“謝家的女兒是命定的皇后,不是嗎?”
了空的頭一點一點轉了過來,盯着蕭湛的眼睛,倏地吐出一口血來,顫顫巍巍道:“....你....你...果然....果然是....他.....真的.....真的....沒死嗎?”
蕭湛也沒有料到了空會忽然之間噴出一口血,立馬反手掐住他的脖頸,怒道:“你吃了什麼?”
了空搖了搖頭,斷斷續續地說道:“....這是....這是我.....應得的.....我只希望....只希望....殿下可以.....忘掉當年的仇恨....放了....”
“放了他嗎?”蕭湛冷冷地說道,手指按在了空的手腕處,脈搏的跳動都已經感覺不到了,“你覺得這樣我就會改變心意嗎?”
了空用盡全力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個破舊的平安符,艱難地遞了過去,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這是...那個丫頭....當年要給你的....你...其實,其實”沒來得及說出最後一句,了空的雙手就跌落下來。
.......
“.......你想說什麼?”蕭湛拿着手中的平安符,“你想說那個丫頭喜歡孤嗎?孤也是有人愛的嗎?”
“哼!”蕭湛冷嗤一聲,隨即扔掉了手中的平安符,眼神微冷,“孤不需要!”
說完便把了空的身體放在那裡,正要起身,
“嘭”一聲房間門被人推開,謝詩語闖了進來,瞬間怔住,傻愣愣地站在門口,看着躺在那裡的了空,喃喃着:“師父”,想要走上前去,卻在看到蕭湛的眼神頓住了腳步。
蕭湛沒有想到謝詩語會出現在這裡,想到剛剛自己順手扔了出去的平安符,心底有一絲慌亂,很快又鎮靜下來。
看到謝詩語望着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和慌亂,蕭湛心底生出一絲煩躁來,沉聲說道:“怎麼?害怕了?”
用腳踢了踢倒在一邊的屍體,蕭湛故意說道:“你師父嗎?他,已經死了。”本來想說是被自己殺死了,腦子裡一閃而過的念頭,蕭湛來不及抓住,就說了出來。
驀地。蕭湛走到謝詩語身邊,附下身子,挨着謝詩語的耳朵,低聲說道:“害怕嗎?”
看着謝詩語瑟瑟發抖的樣子,蕭湛忽然之間就煩躁起來,不想從她的眼睛裡看到類似別人的眼神,那會讓他忍不住有想要把她的眼睛挖出來的衝動。
不待謝詩語說話,蕭湛就走了出去。
直到蕭湛的腳步聲徹底聽不到了,謝詩語才鬆了口氣,身體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強忍住內心的恐懼,慢慢地爬了起來,走到了空大師的身邊,跪了下來。
低下了頭,眼淚不由自主地就滑了下來,謝詩語湊近了幾分,小聲說道:“師父,您早就知道了嗎?”
如果不是今天才看到那本書的最後一頁夾着的那封信,她是不是永遠都不會知道?
這個世界上匪夷所思的事情有那麼多,她都可以遇到,蕭湛爲什麼不行呢?
謝詩語苦笑,師父,您用死都無法做到的事情,爲什麼會認爲我能做到?蕭湛那樣的人,根本就沒有人能約束得了他,您知道嗎?
對於了空大師,謝詩語心中的感激要遠多於敬佩,普安寺對她來說很多時候更像是一個避難所一樣。這幾年聖上漸漸地不再參與朝政,取而代之的是景王蕭明睿,且不說他和大皇子三皇子之間的爭鬥,單就他想要徹底總攬朝中這件事情就受到了不少非議,受到牽連的大臣自然也有不少。
安國公府也受到了牽連,謝詩語爲了避免麻煩,每次都會躲到普安寺。
謝詩語聽到過一些關於十五年前的傳言,當年有人斷言:謝家的女兒是命定的皇后。當年謝家還只有謝詩音一個女兒,也不過才三四歲的樣子,也就意味着誰將來要是娶了謝詩音就能當皇帝。
不少人說就是因爲這個原因,蕭明睿纔會執意要娶謝詩音,甚至在安國公去世後,也沒有讓謝詩音回府守孝。因爲這個原因,大房那邊的人也收斂不少,雖然沒了安國公的庇護,他們四房也沒有受過多大的委屈。
說到底還是仗着她是了空大師唯一的徒弟,想到這兒,謝詩語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折返回來的蕭湛,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謝詩語跪在那裡,開口說道:
“哭夠了嗎?哭夠了就走吧。”
謝詩語的哭聲戛然而止,淚眼婆娑地看着蕭湛,低聲說道:“可不可以把我師父”沒等謝詩語說完,就被蕭湛打斷了話,
“不可以!”蕭湛冷淡地拒絕道,既然已經被她知道了,蕭湛也不想再掩飾什麼,她害怕也好不害怕也好,從今天起,就必須聽他的!
如果說先前還沒有知道的時候,謝詩語還敢在蕭湛面前撒嬌胡鬧,還敢像以前那樣任性,裝作不懂事的樣子,現在的她只能把所有的話都咽在肚子裡。
如果說原來的她還會猜想着蕭湛會不會喜歡上她,如今的她打死也不敢有這種想法了,蕭湛怎麼可能會喜歡她?蕭湛喜歡的是謝詩音!!!他這次回來就是爲了謝詩音纔回來的!!!
謝詩語的心底閃過一絲落寞,說不羨慕那是假的,好不容易以爲自己可以有個靠山,甚至在某個瞬間會產生一種錯覺,最後卻發現人家喜歡的依舊是女主角,不管劇情怎麼變,女主角永遠都是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