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十來天,思思他們在阿貴的帶領下將一隊的所有寨子都去逛了一遍,包括山林最深處的盤蛇寨,這個寨子裡的村民都是少數民族,禁忌非常多,幸虧阿貴人頭熟,這才讓思思她們採訪得很順利。
這十來天她們的心情都很差,聽到的看到的都是滿滿的負能量,有一個寨子裡有吃發黴糧食吃死人的事情,還有吃過期藥死人或是得了重病的。
這些情況比比皆是,可讓思思覺得心酸的不是這些,而是那些村民們竟然並不怨恨基金會,在他們看來,能夠給他們這些東西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做人不能太貪心!”
這是他們共同的認識!
就連這些沒有文化、一窮二白的村民們都懂得的道理,可金家卻不懂,肆無忌憚地花着這些可憐的村民的救命錢,簡直是罪無可恕。
除了這些負能量,也有讓思思她們覺得欣慰的事情,那就是所有村民口中的好老師——嚴老師。
在這些村民們的口中,嚴老師就如同上蒼派來的天使一般,相貌好,文化高,心腸好,沒有一絲缺點。
不僅娃娃們喜歡他,就是娃娃們的父母也喜歡他!
“只是可惜呀,咱們這地方窮,嚴老師吃不到好的,身體越來越差了,瘦得跟柴禾一樣了,看了就讓人心疼。”
原來這位嚴老師三個月前送孩子們回家時,爲了救一個滑坡的學生,自己摔下了坡,腿摔斷了,頭也撞了個大洞,流了好多血。
好在路上有在地裡幹活的村民,喊了人過來把嚴老師送到了衛生院,正好了骨,頭上也縫了十幾針,三個月過去了,傷早好了,可嚴老師的身子卻一點也不見好,甚至還越來越差了。
“都怪咱們這裡窮,沒有好東西給嚴老師補身子,嚴老師定是上課太辛苦,身子虧空得厲害。”
村民們都非常自責,覺得他們實在是對不住可敬的嚴老師。
“這個嚴老師倒是個難得的品性高潔之人,能夠在這麼清苦的地方堅持十六年,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張潔感慨道。
阿貴也挺贊同:“嚴老師我見過,長得特別好看,身上有股子很特別的味道,寨子裡有好多姑娘都想嫁給他呢,可是嚴老師一個都瞧不上,至今還打着光棍哪!”
“嚴老師畫的畫纔好看哪,他有個專門的房間用來畫畫的,特別漂亮,我以前還替他帶過顏料和畫筆呢!嚴老師還會吹笛子,是那種豎的笛子,吹出來特別傷心,我聽得心裡難受極了,我看嚴老師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最後阿貴用了一句頗富有哲理的話爲嚴老師做了總結,聽起來有點老氣橫秋。
思思沒有指出他的錯誤,那個嚴老師吹的不是笛子,而是簫。
不過思思她們對這位有故事的嚴老師起了好奇之心。
“要不咱們也去學校看看吧,正好可以見識一下這位嚴老師。”張潔提議。
思思和上官俱都贊同。
學校位於半山頂上,十分簡陋,低矮的石頭房,比那些茅草棚倒是要堅固耐用得多。
此時學校已經放了暑假,整個校園裡只有嚴老師和老校長一家住着。
思思他們趕到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路上張潔和上官手癢在山上打了兩隻野兔和一隻山雞,她們的這一露手,讓阿貴目瞪口呆,神色間也愈發恭敬起來。
老校長老兩口倒是在家,嚴老師卻不在,老校長說他去後山寫生了,應該快回來了。
老校長一家十分熱情,升起火塘就要煮飯燒菜,上官把兩隻兔子和山雞都處理乾淨了,交給老校長妻子燒菜。
兔肉的香味剛剛升起時,嚴老師回來了,一個溫潤的聲音遠遠傳來:“老嫂子晚上做啥好吃的呢?我老遠就聞到香味了。”
思思與張潔她們奇怪地看了眼,沒想到這個嚴老師竟是京都人,雖然夾雜了幾句當地方言,可那正宗的京片子卻藏也藏不住。
最奇怪的是,這個聲音竟有幾分耳熟。
隨着聲音進來的是一個穿着白襯衫的男子,雖然穿着最簡單不過的白襯衫,可卻掩不住他如玉的風華,難怪阿貴說他身上有股特別的味道。
但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這個男人卻是老熟人!
男子先是一愣,繼而溫和地笑了,如桅子花開。
“你們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金六少,你倒是找了個世外桃源悠然自在呢!”思思也笑了,伸出了手。
此人竟是十七年前失蹤後再無消息的金家六少——金焱。
沒想到人人交口稱讚的嚴老師竟然會是這位貴公子?
也難怪金家找了十七年也沒能找到金焱,這麼個交通閉塞的原始大山裡,就算是雷達也搜不到呀!
金焱分別與思思她們握了手,他看起來也十分高興,蒼白的臉上竟泛起了幾絲紅暈。
與十七年前相比,金焱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瘦了許多,面色也有些蒼白,看着身體確是不大好。
“金焱,你的身體怎麼樣了?我看你好像瘦了許多,臉色也有些不大好!”思思問道。
金焱不在意地說道:“沒什麼,就是最近總是有點頭暈,應該是上回受傷還沒養好吧,過段時間自然就好了。”
校長妻子把兔子和山雞都做好了,還弄了幾個蔬菜,擺了滿滿一桌,十分豐盛。
思思還從包裡拿出了一袋酒,張潔狐疑地看了眼,“思思你這包裡不會裝的都是酒吧?一路上就沒少見你往外拿。”
“就帶了六七袋子,這是最後一袋啦,喝完就沒了。”思思笑眯眯。
有好酒好菜,晚餐的氣氛十分和諧,只除了金焱時不時的咳嗽聲,雖然只是輕咳,可卻讓人聽得心酸。
思思突然想到金雯,也不知道金焱知道金雯的死訊嗎?
嚴格說起來,她與金焱應該是敵人才是。
“金焱,你知道金雯她.....?”思思忍不住問道。
金焱拿着酒杯的手一頓,眼眸中泛起一抹痛苦,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這樣便是最好的結局了,於她於我都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