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剛進入馬車的徐福。
在馬車車簾放下的那一刻,汗如雨下,臉色險些就嚇得白了。
他盤坐在竹蓆上,打坐了數個時辰之後,才心境平復了下來。
“想不到我推測天機,占卜而出的內奸竟然是中車府令趙高,這趙高可是皇帝眼前的紅人,我若是直接說出,難保不測……”
徐福搖了搖頭,吐出了一口濁氣。
他雖然想直接將趙高內奸的身份指出來,但在那關鍵的時候,迅速將內心的想法扼殺了。
如果指出趙高是內奸。
那麼以始皇帝嬴政的果斷,趙高不會活過今日。
可他徐福也會遭受趙高背後的勢力嫉恨,到時候哪怕始皇帝嬴政有着諸多賞賜,但明顯不可能,派遣高手隨時保護他。
所以此法不可取!
而且以最壞的可能打算,假如始皇帝嬴政輕信趙高的讒言,那麼他反倒裡外不是人了。
思來想去,徐福不敢直言。
“不過我現在推測天機,將背後之人指認出是皇帝身邊的內奸,只需到時候揪出幕後黑手,也算是我占卜之術高明……”
徐福暗自想道。
推測天機如果太過厲害,是可以讓其他人敬服。
但同樣的,也會惹人忌憚!
到時候的麻煩事不絕如縷!
所以說出推測結果最好是模糊一二。
這也是陰陽家的長老們教導他們所說的人情世故。
“我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給扶蘇長公子提醒趙高是內奸。”
徐福眼裡閃過一絲鋒芒。
他既然已經將推測結果說了出來,儘管沒具體到某一人。
可……以趙高的陰險心思,
也不會有容忍雅量,必定會暗中下手除掉他!
到了晚上的時候,
扶蘇叩窗道:“不知徐先生可否入睡?”
徐福打開馬車,將扶蘇請了進去。
“今日徐先生所談幕後黑手就在東巡車隊之中,不知徐先生能否具體一些,也好讓扶蘇完成父皇所派遣的任務。”
扶蘇面容恬淡,看向徐福,“比如告訴本公子某後黑手的長相、官階大小之類的。”
“公子可是難住了在下。”
徐福呵呵一笑,指着始皇帝的車隊道:“若是在下知道到底是誰,早就在皇帝陛下面前就說出來了。”
“如此……倒也是這樣。”
扶蘇點了點頭,不過他臉上倒是沒有露出什麼失望之色,“本公子依靠鳳體可以辨別人心善惡,在隨行的百官之中,只有寥寥十餘人本公子察覺不到。”
“而這十餘人……,不知本公子告訴徐先生,徐先生可否能推測出來到底是誰在作亂。”
扶蘇從懷裡掏出一張摺疊好的白紙。
這摺疊的白紙中,能隱隱看出墨跡。
看來扶蘇將那十餘名看不出來心思的臣子姓名寫在了這裡。
“根據黑冰臺的情報,本公子一一排查,所疑慮的人數也不過一二人罷了。”
扶蘇將紙張遞給徐福,又說道。
徐福沒有打開白紙,一睹爲快,他皺眉道:“長公子既然已經猜測到了誰是內奸,現在何必前來詢問於我。”
他推演天機,已經隱隱可以窺見未來之事。
“徐先生既然已經推測而出,本公子也猜測而出。”
“所以本公子想讓徐先生到父皇那裡作證,不然扳倒一個權臣沒那麼簡單,更何況與我意見不合的臣子。”
扶蘇斂袖,微微笑道。
“公子莫非是在詐我?!”
徐福冷冷一笑,將這張白紙重新遞給扶蘇,“恐怕這張白紙裡面寫的不是什麼姓名,而是公子隨意寫下的一些東西吧。”
扶蘇頓時愕然,他低頭一看,卻見徐福的兩根手指捏在了摺疊白紙的一角。
而這一角恰好寫着一個姓名。
這個姓名正是他猜測而出的那個姓名。
他瞬間驚醒。
看來徐福果真有着真本事,不過徐福不欲與他一同指證趙高。
“是害怕報復?”
扶蘇微微皺眉,旋即心中明瞭。
他作爲大秦的長公子,是被嚴密保護的,而徐福不過是區區一個陰陽家的士子,他的修爲比普通修士高深,可也不過是中等罷了。
如果一旦有人刺殺,以徐福的實力……
他矢口否認,是爲了保護他自己。
想清楚這一點,扶蘇點了點頭,“徐先生既然這麼說了,那扶蘇也就不再強求。”
他前來找徐福,是想讓徐福作爲佐證,直接將趙高的罪名定下,令其不可翻身。
而另一點,也是爲了給徐福送功勞。
他性格寬仁。
自然不會強佔掉這一份功勞,所以是前來給徐福送功勞的。
不過現在既然徐福想要深藏功與名。
他扶蘇也不會不識好歹。
等扶蘇出了馬車,不到一刻鐘的時候。
在東巡車隊之中,瞬間傳來一聲慘叫,只見始皇帝乘坐的龍輦懸浮在半空之中。
五爪黑龍的龍爪的兩個爪尖中間掐着一個人的身影。
正是始皇帝嬴政的寵臣——中車府令趙高!
“朕倒是沒有想到,你區區一個閹宦,竟然膽子如此之大,敢膽背叛於朕,而且包藏禍心,屠殺數十萬楚地百姓,將此罪名嫁禍於朝廷!”
始皇帝嬴政按劍而立,他神色憤怒,一雙眸子似乎宛如利刀一般。
似乎要將趙高一刀刀刮掉。
哪怕是再面對長信侯嫪毐叛亂時,他也遠沒有這麼憤怒。
畢竟長信侯嫪毐不臣是顯而易見之事。
可中車府令趙高竟然把他堂堂的始皇帝當做玩物一樣,不斷欺騙於他。
而且更可怕的是,
他對此竟然毫無察覺!
“嬴政!你不過是呂不韋所生的孽子,根本不是王室血統,現在你欲要殺我,完全是老奴無意中得知了這個消息!”
趙高神色陰鷙,惡毒的說道。
這種流言,在秦國還未滅掉六國的時候,就已經流傳的天下皆知。
現在趙高又是嬴政的親信。
因此此話一出,所有東巡車隊的十餘萬精銳秦軍瞬間譁然一片。
不過他們不敢大聲議論此事。
但眼神中的好奇,
無疑出賣了他們對此事的疑慮。
“孽子?”
“呵呵,若朕真是呂不韋所生,你以爲這大秦的國運會承認於朕?朕建立仙秦運朝,也唯有大秦皇室血脈纔可承受這龐大的國運,若朕不是秦室血脈,焉能建立大秦?”
始皇帝嬴政冷聲說道。
這句話他本不欲辯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但這些十餘萬精銳秦軍儘管直接效勞於他,但大多都是秦地之人,一旦他的血脈存疑,也會影響到這些秦軍的忠心。
而且雖說謠言止於智者,但如果他不闢謠,豈不是默認了此事。
“趙高,你污衊父皇,無非是想讓父皇暴怒,從而將你直接斬殺,令你魂飛魄散。”
“不必遭受刮魂之痛!”
扶蘇一眼識破趙高的奸計。
這種荒謬之言。
一戳就破!
但中車府令趙高不會不知道此事,可他仍舊如此說道,無疑是想讓嬴政早早殺他,讓他自己死個痛快。
不然以那些修士的酷刑,足以讓趙高生不如死。
而刮魂之痛!
遠比剮刑更爲殘酷,是以法寶做成的刑刀,一寸寸的割掉受刑者的魂魄。
另外爲了防止受刑者因爲魂魄之傷導致白癡,或者魂飛魄散。
會以蘊魂香滋潤受刑者魂魄。
割掉一寸,然後又長出來一寸。
無休無止的折磨!
魂魄之痛,痛入骨髓!
所以現在趙高想要求個痛快死法,也是情有可原之事。
“果然扶蘇公子不是外人看起來那麼柔弱,而且柔中帶剛!”
趙高嘖嘖讚歎。
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不知道扶蘇公子隱藏自己心思如此之深,到底是爲了做什麼,難道是覬覦陛下的皇位。”
“也是!”
“你現在還不是太子,更何況天下豈有萬世不變的太子!”
趙高哈哈大笑。
儘管始皇帝很喜歡扶蘇,可卻一直沒有立扶蘇爲太子。
這已經成了朝廷的一個禁忌。
因爲按照秦國以往的慣例,扶蘇成年以後,理應立爲儲君。
不過想到始皇帝成立運朝之後,再加上他自身的武道修爲,歲壽大增,已經不同於秦國的歷代先王,甚至是亙古未有。
所以立不立太子,都不會對朝廷產生什麼動盪!
然而這卻是親太子,和親楚國勢力心中的一根刺!
現在趙高提出此事,顯然是不安好心。
“哼!父皇自有其計較,你一介閹宦,從無家人,又怎麼知道父子之間的親情。”
扶蘇縱使是好脾氣,但此刻也是臉色不快,嘲諷說道。
趙高臉色頓時有些漲紅。
被人閹掉男人的象徵,哪怕他踏入仙途之後,也對此難以釋懷。
“只要成仙,成仙之後就可天人再生肢體!”
“到時候區區一兩寸又算得了什麼!”
趙高冷哼一聲。
他念動口訣,眨眼間被龍爪夾住的身體化作了一道黑影。
黑影潛伏在地,瞬間消失不見。
但是嬴政冷哼一聲,宛若春蕾乍響,在萬里之外的一處地面頓時炸開,露出了肢體殘缺不全,渾身帶傷的趙高。
“怎麼可能……”
趙高神色大驚,他之所以謾罵嬴政和扶蘇。
一方面是抱着速死的心。
但還有一方面,是爲了自己逃離嬴政眼前而做準備。
可他沒想到,自己苦苦修煉而出的天魔解體大法就這樣被嬴政輕易破除。
“給朕過來!”
嬴政大袖一揮,被震出地面的趙高立刻被吸到了之前的原地。
彷彿直接跨越了時空。
“以你的修爲,怎麼可能,而且你是武道之人,不可能有修士這等手段……”
趙高有些難以置信。
他之所以大着膽子潛伏在始皇帝嬴政身邊,就是因爲嬴政修煉的乃是武道。
武道殺傷力是厲害,但遠沒有修士的手段高超。
更遑論這種直接跨越空間距離的大神通了!
“趙高,朕雖然修煉了武道,可……你卻不知道什麼叫做仙的力量!”
“而朕已經成仙!”
“世俗的道法對於朕來說,早已經是拿捏如心!”
嬴政輕蔑一笑,看着趙高的目光,像是在看一隻井底之蛙。
確實!
武道的手段有限!
可一旦成仙,就和普通的武者大大不同!
體內擁有了仙力,想要施展道法,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登上仙途!”
東巡車隊的十餘萬秦軍頓時半跪而下,恭敬喊道。
他們知道,武道成仙有多難。
甚至很多人修煉武道,是因爲沒有修煉仙道的資質。
可今日……
竟然看到了在凡界中的唯一一個仙。
而且是武道成仙!
而欽天監的那些修士,也瞪大了眼睛,滿眼的不可思議。
據他們所知,現在諸子百家各派中人,現在還無一人登上仙途,成爲仙人!
想不到。
長離仙尊弟子中成仙的第一人,竟然是踏入仙途最晚的嬴政!
“恭喜陛下成爲長離仙尊弟子中的第一仙!”
“陛下能夠成就仙人,想必帝師也會欣慰……”
不少修士開口讚道。
他們的心中,也開始對仙秦運朝起了歸順之心。
之前臣服仙秦運朝,到欽天監中,更多是爲了仙秦運朝的資源,實際上他們心底裡是對修煉武道的人,隱有看不起。
武道雖然殺伐厲害,但盛極而衰,不如仙道壽命久遠!
而現在始皇帝嬴政成就第一仙。
這其中的意義,對於他們這些欽天監的修士來說,敬佩之心,難以言明。
“非也!”
“朕雖然僥倖成爲武道仙人,但卻並非是師尊衆多弟子中的第一仙,第一仙另有其人,朕在成仙之時,隱約在世界之中感應到了他的存在。”
“此人應是道家之人,氣息宛如流水一般,上善若水……”
嬴政搖了搖頭,感慨說道。
成爲武道之仙后,他纔可以說是真正的跳出了世界法則的條條框框。
可以一窺整個世界。
然而讓他驚訝的是,除了在終南山宛若日星般強烈的長離仙尊氣息之外,在長離仙尊之外,還有一道宛若流水般的氣息……
這道氣息像是道家之人。
所以此刻面對衆人讚美,嬴政連連推卻。
“此道家之人雖遠遠遜色於師尊,但比朕的氣息至少強橫了一倍有餘!”
猶豫了片刻,嬴政又說道。
反正此事也不算什麼大秘密,他索性直接攤開說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