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長劍出鞘。
色空劍,被月傾池一點一點的拔了出來。
眼前的畫面在晃盪。
邊不負的視線出現了恍惚之況。
“……”
在逃亡的步伐停下的那一刻,邊不負便知道自己的本能壓制住了理智,明明知道局勢危險,但控制不住自己停下了逃亡的步伐,轉而朝月傾池的方向走去。
腦海中,一波接着一波的衝動,連綿不絕的慾望正在衝擊着他最後的理智。
他的情況很怪。
這已經不是靠着運轉真氣便能夠壓制的跡象了。
前面,那站在那裡的好似不是一個絕世美人,在殘存的理智當中,邊不負看到的是死亡。
“啊~~~”
第一次,邊不負知道人的本能會是何等的可怕,一時間悲憤至極,仰天一聲怒吼,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狠意。在面臨生死的邊緣,邊不負做了一個無數男兒都感到渾身涼氣直冒的舉動。
悲憤淒厲中,邊不負在邁出了幾步之後,便是狠下心直接朝自己下身那堅硬如鐵的地方抓去。
“啊!!!”
若說前面的那一聲是悲憤的話,那麼現在的這一聲便是淒厲,是巨大的疼痛帶來的痛吼。
下身衣襬已然被鮮血染紅,他的手上還抓着一件不可言明的事物。
“哦呵呵呵……”
眼角睜裂,鮮血沿着眼眶滑落,這是剛剛巨大的疼痛使得邊不負瞪裂了眼眶,加上本身上涌的氣血,使得他面目猙獰,鮮血橫流,顯得頗爲的可怕。
聲音似哭似笑。
這一刻疼痛已然壓迫住了本能,他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東西,只覺得人之一生徹底沒了希望。
沒了。
什麼都沒了。
他是什麼人?
他是魔隱邊不負。
是陰癸派中大名鼎鼎的存在,是負責給陰癸派女弟子開包的存在。
連祝玉妍的女兒也是他的掌中物。
說他是男人中色之代表,在這世界中不做第二人選。
可以說,他邊不負是無女不歡。
身下之物,自是他邊不負最爲重要的東西。
但今天。
在這一刻,爲了求活的邊不負卻是生生的將其折了下來。
眼睛睜的老大,血淚滴答答的落,邊不負死死的盯着前面不遠處已然拔出了色空劍的月傾池,對方的模樣這一刻有多美,在邊不負看來就有多可怕。
這是對方對他邊不負的誅心之殺。
他哭了。
可眼下,邊不負在折斷自己身下之物的那一刻,就代表着他要拼命了。
“!!!”
月傾池劍眉一揚,對此頗爲驚訝。
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萬萬沒有料到邊不負竟然會做出如此需要勇氣的抉擇。
在生與死之中,他還是選擇了生命。
只可惜,這一幕並沒有太過超出月傾池的預料。
就如同‘衛貞貞’是給宇文化及的誅心之殺,那麼對魔隱邊不負乾柴烈火掌便是屬於他的誅心之招,尤其是在這掌法中還被月傾池加了一些料。既然邊不負乃是色中惡魔,那麼就當在這下面死。
唯一讓月傾池意外的是原來這是可以折斷的。
看來堅硬如鐵這個形容詞彙是很正確的。
只是……
迎着邊不負那似惡鬼一樣的眼神,月傾池卻是盈盈一笑,心道你邊不負以爲僅僅如此就可以抵擋本能了嗎?
若是佛門與道門頂尖高手,在面對這加了料的乾柴烈火掌倒是有機會壓制那身體的本能,但是你這個肆意行事,本着雄性本能做事的魔門中人,又怎麼抵擋?乾柴烈火掌對邊不負來說其實是最合適他的武功,但卻也是他最害怕的武功。
“可惜了。”
“勇氣可嘉,但結果仍然不會改變。”
“你魔隱邊不負既然是陰癸派中人,又怎能不知道窒息是一種快感,疼痛也是呢?”
“!!!”
月傾池的話讓邊不負神情一呆,很明顯,陰癸派擅長這一道,他邊不負同樣如此。恐懼的神情來不及取代,邊不負便發現在那巨大的疼痛之後那傳來的陣陣快感,在不斷的衝擊着他好不容易藉着疼痛穩固下來的理智。
面色在不斷的變化,停下的腳步再度有了邁動的跡象。
這一刻,魔隱邊不負已然明白自己今天已然沒有生路,這是絕望到極致的誅心之殺。
他,突然明白了那天宇文傷爲何發出那樣悽慘的嘶吼。
只怕情況與今天也沒有太大意外。
果然。
這個一枝獨秀月傾池纔是江湖中最爲可怕的殺手。
“我想問一個問題。”
“燕王爲什麼要殺我?”
“是因爲見到了楊廣之死嗎?”
邊不負臉色因爲失血的緣故有些蒼白,但那接連不斷的快感卻是讓他的神情極爲的糾結與詭異。
“不!”
“殺你是燕王與陰後定下來的合作關鍵。”
“因爲燕王需要東溟派。”
月傾池沒有隱瞞,反而是將那個對邊不負來說最爲絕望的答案擺了出來:“所以,我要借你人頭一用。”
單美仙。
祝玉妍。
這時候,邊不負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了這母女兩人的模樣。
他邊不負本該知道的。
陰癸派上下最爲絕情之人是誰。
是充當着保護傘的師姐祝玉妍。
連女兒都可以不在乎,更何況他一個上了她女兒的師弟了。
此刻,邊不負突然明白了爲什麼這次前往江都的行動會派他與聞採婷一起過來,那是因爲他邊不負壓根兒就是送給燕王處置的。而那師妹聞採婷只怕也不會有好結果,她應該是留給白清兒的獵物。
與慈航靜齋爭鋒了這麼多年,他好歹也是明白一些東西的。
原來……
在離開陰癸派的那一刻,他與聞採婷便已經成爲了貨物一樣的存在被交易了出去。
人會在什麼時候最爲絕望?
會在心中最爲親近的人物背叛的時候最爲絕望。
不同宇文化及,他其實算是被月傾池殺了一個措手不及,而邊不負這一刻纔是真正的絕望。
於這一刻,情緒徹底絕望,理智在這個時候終於崩潰。
壓下去的雄性本能終於再度佔據了高峰。
隨着月傾池的再度招手,雙眼充血的邊不負張開着懷抱,飛灑着口水朝她所站的方向奔了過去。
楓葉下。
色空劍劍鋒一橫。
折射而出的光芒照射在了邊不負的雙眼之上,在他本能閉上的那一刻,月傾池身形微微一側,不避不讓。只是藉着色空劍本身的鋒利程度,她就那麼將劍橫在了邊不負的身前。
嗤——
劍刃入肉,一劃而過。
兩道人影錯身而過。
無頭的邊不負身軀帶着飛揚的鮮血直接朝前奔跑了數丈的距離這才趔趄着停下,隨後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好劍!”
收回色空劍,月傾池打量着慈航靜齋的這柄鎮派寶劍,劍身不沾血跡,端的是一柄神兵利器,同時還自我讚歎道:“更是壓箱底的好掌法!”
還劍入鞘。
從身後拿出早就備好的錦盒,打開。
然後提着邊不負的頭顱放進了盒子之中。
看着這顆猙獰詭異的頭顱,月傾池笑着打量着的好像不是人頭,而是東溟派。
蓋上。
它們終成盒中之物。
一甩衣袍,轉身。
月傾池就這麼楓葉飄飛中,提着錦盒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