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媽啊,聽田守業一說,雷諾都替大楚不好意思,擁有億萬生民的國度,軍備居然差到這種程度,出去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大楚的軍人。
甲分三種,竹甲、皮甲、鐵甲。
竹甲是什麼玩藝?聽着好象地球上日本戰國時期的東西。選用的材料倒是不錯,是大楚南方特產的紫竹,據說紫竹粗大且堅硬,以刀削之,要數刀才能砍斷。
砍下來的竹子,破開切斷,製成竹片,竹片打孔,用動物的筋穿在一起。上身是桶甲,下身爲裙甲。
桶甲是啥意思,就是用竹片圍成一個圓桶狀,上下沒底沒蓋,在上方用筋絲製成吊帶,穿的時候直接套上就成了,有吊帶掛肩膀上,桶甲就可以護住胸前背後和腹部。
因爲筋是有彈性的,所以桶甲只要製出來,是個人都通穿,身材高大的人,桶甲間的縫隙就會大些,身材正好的,就沒多少縫隙。
這種甲,可擋中、遠距離的弓弩,氣力不足的刀戟。別以爲竹甲是破爛,在大楚,紫竹甲是正規軍的裝備,只有正兵纔有資格配發。
皮甲就要好得多了,選用的是牛皮,還不是普通的牛,只有象莽牛、三角牛這類的大型牛皮,才能製作皮甲。首先用整張的牛皮,磨出細皮,就象磨獸皮紙一樣,接着再製作皮甲塊,大小和紫竹甲相仿,一指半厚,把這些皮塊,粘到磨皮上,再用筋固定。
這樣製作出來的皮甲,比紫竹甲精細多了,而且是全身的,連小腿都能護住。頂級的皮甲,能擋住近距離的弓弩,刀戟要連續數次,才能破開。
在大楚軍員,這是輕甲的制式裝備,非精銳不可得。
鐵甲就更少了,除了將領之外,只有重甲騎兵纔會配發鐵甲,防禦率驚人,和鐵罐頭似的。
雷諾聽的多了,有些明白,大楚其實不缺材料,缺的是工藝,別說鐵甲、皮甲,就連紫竹甲,想要製作一套,也相當不容易,要數名熟匠,花上十天之功才能完成。
換成皮甲,沒一個月想都不用想。鐵甲就更誇張了,數種工匠齊動手,幾十個人要忙活小半年,這種效率,就算想多製造也不可能。
別忘了,甲這東西是會壞掉的,就算不上戰場,甲能保存的時間也是有限的,特別是重騎鐵甲,它會生鏽,就需要經常打磨,越磨越薄,直到無法使用。
目前大楚全力生產鐵甲,也只能供應五萬重騎的替換。據說皇室其實還是攢了一些鐵甲備用,數量也不是很多。
武器方向要複雜一些,近身的橫刀、劍,戰鬥用的楚戟,遠程的弓弩,超遠程的攻城弩、拋石車,還有守城的滾木擂石、金汁、拍杆,攻城的雲梯,攻城車等,種類數十種,用途各不相同。
“可有火器?”聽的差不多了,雷諾開口問道。
“火器?火器是何物?”田守業奇怪的問道。
“就是可以發火的,爆炸的。”雷諾心中一喜,看來還沒發明出火藥。
“發火的?可是火油?爆炸又是什麼?”田守越聽越糊塗,心裡有點明白,這應該是秘師的秘法。
“轟……”雷諾雙手作爆炸狀,明白的人一看就懂,不明白的解釋也沒用。
果然,田守業搖頭:“不明白,這是……秘法?”
好吧,不明白更好:“那節日的時候,可有爆竹?”
“有,有爆竹,將翠竹投入火堆,噼啪作響。”田守業聽懂了,雷諾也懂了,真的沒有火藥,這事兒可以研究一下,至於是不是放出去,到時候再說吧。
沒有火藥,就要看金屬冶煉水平了:“守業兄,武器可還鋒利……”
“先生,大將軍來看你。”沒等雷諾繼續問,外面傳來虎牙的聲音,還順手把門打開了。
虎牙心都快跳出來了,這可是大將軍啊,帝國八大軍團長之一,衛國公,老大老高的貴人了,居然站在門前,等着自己的通報,請他進去人家都不進。
他不懂太多的禮儀,可虎牙明白,大將軍是對自家先生的尊重。以前在車隊裡的時候,隨便一個管事、幫主,都可以直接進到猛虎馱幫的營地,誰會等在外面等通報?
雷諾和田守業連忙起身,走到門前,定睛一看,外面站的,可不就是朱大將軍朱重九,在他身後,還站着一堆定西軍的軍官。
“大將軍大好了?”
朱重九目光如電,仔細的看着雷諾,忽的躬身一禮:“多謝雷先生,朱某已經好多了。”
隨着他行禮,身後一羣的將軍,單膝跪地,齊聲感謝。
嗯,感覺還行,就是聲有點大,怪嚇人的。
“不必多禮,大將軍請入內安坐。”雷諾的房間不算小,朱重九邁步進屋,身後那羣將軍卻沒有進來,而是守在門外,把虎牙的活兒搶了。
田守業神色有些慌亂,朱重九的身份太高了,讓他坐立不安,想走,又邁不動步,想留,又覺不妥。
“大將軍,這位是長風馱幫幫主田守業,爲人不錯,之前爲公主賜婚車隊傳信的,正是他。”
朱重九聽了,轉頭給了他一個笑臉:“田幫主安坐無妨,無需緊張。”
身爲定西軍大將軍,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虎威有多猛,一個小小的馱幫幫主,見到自己,語無倫次是很正常的。
果然,田守業只有半個屁股搭在椅子上,真的不會坐了,臉上的肌肉僵成一團,努力的想笑,卻比哭還難看。
朱重九沒理他,也不怕他聽了去:“雷先生,大恩不言謝,您救的不僅是我朱重九,也是整個定西軍,還有西南的局勢。這是朱某的私人信物,在西南無人不知,還請先生收下。”
說完,雙手奉上,一枚晶瑩的玉佩,在玉佩的正中央,刻着一個‘重’字。
信物啥的,雷諾不是很在意,他露面的機會不多,可這些天的變故,雷諾這個名字,想來早就在西南傳遍了,以後刷臉刷名字就行,有沒有信物真的無所謂。
倒是這玉,看着挺不錯的,這個世界也有玉啊。
伸手接過,在手中把玩片刻:“這是玉?”
朱重九身體微僵,人家不在乎他的私人信物,有興趣的居然是玉這種材質。倒也是,就憑人家是秘師,有沒有他朱大將軍的私人信物,還真不算什麼。
“是,先生見多識廣,這正是玉,極少有人知道這種寶石。”
“這玉是哪兒產的?產量大嗎?”雷諾好奇的問道。
“極少,據說產自極西之地,大楚周邊是沒有的。”朱重九回答道,這也就是雷諾問,換個人朱重九根本不會回答,你當定西大將軍很閒嗎?
“嗯,倒是少見,大將軍不介意我借花獻佛吧。”說完,笑眯眯的看着朱重九。
餘光在田守業臉上掃過,朱重九心中暗歎,果然是秘師,人家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人情,這可是帝國大將軍的人情啊,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先生說笑了,朱某既然奉與先生,先生自然可以隨意使用。”朱重九說道。
雷諾隨手把玉佩塞到聽傻掉的田守業手中:“守業兄,雷某到這裡的時間不長,倒是受了你很多幫助,這塊玉佩,就送與你了。”
我靠!
田守業激動打起擺子,全身的勁力突突的向外冒,雷諾看的稀罕,這大活人還能向外冒煙?
牙齒都在打架,說話比磕巴都不如:“先……先生……這……田……不能收……”
“行了,守業兄無需要客氣,這東西除了材質不錯之外,雷某應該是用不上的。虎家三位,願意入雷家爲僕,以後是不會走黃金之路的。”雷諾笑着說道。
有了這枚玉佩,以後長風馱幫在西南無人敢惹,這纔是雷諾給田家兄弟的回報,至於那幾根紅參,雷諾怎麼會在意,人情送的太小了,沒意思。
至於朱大將軍的人情,雷諾就更不在乎了,以後他也沒準備長居於此,再說了,朱重九需要自己幫忙的地方,肯定比自己需要他幫忙的更多。
朱重九的人情只會越欠越多,雷諾不會欠他什麼。
果然,朱重九衝着田守業一拱手:“田幫主,以後在西南若有難處,儘可拿玉佩來大將軍府。本將軍想要和雷先生私下談幾句,可否行個方便?”
這話兒說的,實在太客氣了,前一句是承認雷諾轉送的人情,當然話裡還有一層意思,如果沒啥大事,你出示玉佩就能解決,實在有難事兒,拿着玉佩來,本將軍幫你一次大忙,事後自然要收回玉佩的,你當你一個行商的馱幫幫主,有資格一直拿着玉佩嗎?
承諾的同時,也是在提醒,只要不亂來,你的馱幫儘可放心大膽的作生意,若是把着玉佩不放,這人情可總有用完的時候。
田守業象得了腦血栓似的,哆哆嗦嗦,步履蹣跚的走出房間,雷諾看着想笑,這就是古人啊,階級森嚴,從骨子裡透出的卑微。
等他離開房間,朱重九這纔開口:“聽楊鋒說,先生可是有計劃?”
雷諾笑了笑:“大將軍儘可自行判斷,這等事情,雷某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