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哈羅夫念出桌上刻錄的文字,在場的衆人具是感到了一陣頭皮發麻。
“看來阿爾托克大人變得比以前更瘋了……”伊格納不由的打了個哆嗦,喃喃的自語着。
奧蘿拉和哈羅夫也是緊皺着眉頭,不斷的思索着這番話的含義。
最重要阿爾托克他究竟跑到哪裡去了?
“這個實驗室裡有沒有什麼密室或是地下室什麼的?”奧蘿拉望向了伊格納,鄭重的出言詢問道。
既然阿爾托克的領域在這裡,那就代表着人肯定就在這附近,總不至於是藏了起來吧,雖然對方瘋了之後心思難以捉摸,的確有可能做出這麼離譜的事情,可就這麼大點地方他又能躲到哪裡去?
伊格納搖了搖頭,他很確信這個實驗內絕對沒有暗道和密室,不過這位瘋魔了的議長大人有沒有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裡偷偷挖個密室出來他就不敢肯定了。
哈羅夫則是看向了四周,利用感知魔法探查了一番,最後也是搖了搖頭。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領域就是阿爾托克?”林恩突然出言說道。
“你說什麼?”奧蘿拉一臉愕然的表情。“阿爾托克是這個領域?”
哈羅夫也是困惑無比,一時間有些難以理解林恩想要表達的意思。
林恩伸出手指了指桌子的刻下的字眼。“不在任何一處,卻又無所不在,你們不覺得這個說法有些熟悉嗎?”
“你是說……量子概率雲?”哈羅夫猛的反應過來,驚駭出聲道。
在林恩提出了這個詭異的量子理論後,哈羅夫也曾將不少精力投入到了微觀元素的研究之中,特別是原子的內部構造。
若是不觀測,那原子內部的電子就會以一種難以理解的方式同時存在於概率雲的每一個地方,可一旦進行觀測,它就會瞬間在某個方位、定格下來。
“也就是說阿爾托克並沒有在開玩笑,他現在真的變成了元素幽靈?”奧蘿拉的臉上滿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很有可能……”林恩點了點頭。“我猜這朵概率雲的覆蓋範圍就是整個領域!內部所有的元素都是阿爾托克的一部分。”
這便是一既是萬,萬既是一!
林恩頓了頓後,再度說出了一個無比驚悚的猜測。“或許,我們現在就處於他的體內……”
聽到這裡,哈羅夫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阿爾托克這幾十年到底研究出了一個什麼玩意?
奧蘿拉也是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才接受了他們所踏足的領域就是這位同僚好友的身體,一旁伊格納更是聽得雲裡霧裡,壓根就不明白幾位議長大人究竟在說些什麼。
阿爾托克議長變成了元素幽靈?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那阿爾托克現在怎麼樣了?他還活着嗎?”哈羅夫不確定的問道。
“那就要看伱對於活着的定義是什麼了,至於更具體的恐怕需要通過觀測才能知道。”林恩沉吟的出言解答道。
他覺得這位元素掌控者多半還活着,否則領域早就潰散了,但狀況應該並不怎麼好,否則也不會對他們踏入領域,並且頻繁喊名字的舉動置之不理,沒有絲毫的迴應。
奧蘿拉點了點頭,曾觀看過雙縫干涉實驗的她自然能理解觀測所代表的含義,那意味着概率波的坍縮,量子由波粒交織的詭異形態,轉化爲能夠被他們理解的粒子態。
可問題是又該怎麼進行觀測?
他們現在就處於阿爾托克的體內,隨時隨地都在看着對方。
“或許可以嘗試用魔力感知覆蓋整個領域……”哈羅夫很快便給出了建議。
“值得試一試,就由我來吧!”林恩認同的點了點頭,讓哈羅夫幾人退開了一些,接着便閉目感知了起來。
裹挾着精神的魔力向着四面八方擴散而去,就如同水泡一般附着在了領域內的每一個元素上,這一次並不是敵對的戰鬥,所以林恩並沒有試圖去奪取魔力領域的控制權。
整個過程也十分的順利,沒有遭到任何的襲擊,這讓林恩稍稍鬆了口氣。
只是當他的感知籠罩整個領域的時候並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還是不行嗎?”奧蘿拉開口問道。
“不,容我再試試!”林恩不緊不慢,在心中默默的念道。‘071給我連接魔網……’
霎時間,龐大的算力加持很快便在腦海中涌現,精神力評級在短短一秒內便從七跳至了九……
哈羅夫和奧蘿拉自然也感受到了這股從林恩周身處爆發出來的強烈壓迫感,表情略微有些變化,但很快便又恢復了平靜。
他們自然能猜到這是魔網的作用,既然這東西能夠爲安東尼等大巫師們提供算力加持,那作爲魔網創始者的林恩自然也可以調用其他人的算力加持自身。
就和林恩自己說的那樣,魔網是對於教會神術體系的復刻與改進,是更爲溫和的版本,發揮出來的力量卻同樣強大。
這種強大的力量也讓哈羅夫多少有些擔心,因爲掌握着魔網的林恩,在戰力上已經與他們拉開了很大的差距,這並不利於各大議長之間話語權的平衡。
不過現在他們這個世界面臨着來自於域外的威脅,每一份戰力的提高都尤爲重要。
也正是基於這一點,所以林恩纔敢毫無掩飾的在兩人的面前表現這個能力,今後也總有需要使用魔網的時候,現在打打預防針倒也不錯。
有了上次的經驗,林恩迅速的掌握了這暴增的算力,等再度展開感知,面前所有的一切便發生了改變。
領域內不斷飄蕩的元素在他的感知中‘活’了起來。
同時觀測着每一個元素動向的林恩很快便隱約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一個被‘拼接’起來的人。
就像是將一個人分成了無數塊,一塊一塊展示在他的面前,隨後大腦憑藉着對人這個概念的印象,將其拼湊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人的圖像。
不,這麼說並不夠貼切,因爲在更高的層次上,它們的確是一體的。
一個分開卻又聚合在一起的人體,讓林恩看的大腦有些暈眩,不過還是看清了這位元素掌控者的模樣,大約六十歲左右,身形枯槁,面容粗狂,渾身上下透着一股瘋狂的神色。
“阿爾托克!”林恩試着呼喊了一聲,後者立刻便將視線注視了過來。
兩人就這麼對視着,林恩凝神等待了一會,對方卻沒有任何的動靜,似乎正處於一種渾渾噩噩,類似於無意識狀態……
“怎麼樣?你看到他了嗎?”哈羅夫聽到了林恩的呼喊聲,趕忙出言詢問道。
“你們可以自己看一看!”林恩點了點頭,隨後便將哈羅夫、奧蘿拉以及伊格納一同拉近了魔網,並且開啓了共享感知的功能。
在場的幾人頓時瞪大了眼睛,都是驚愕與面前那怪誕的景象——他們看到了一個分開又聚合起來的人……
“阿爾托克到底是變成了什麼鬼東西?”奧蘿拉只感覺一陣毛骨悚然。
哈羅夫同樣是陷入到了極大的震撼之中,僅僅看了兩三秒便感覺到了無比強烈頭暈目眩。
伊格納更是如同瘋魔般的發出了一道尖利的嘶吼聲,還只是個大巫師的他,根本沒有足夠的算力來感知、構建更高維的圖景,所以呈現在他面前的畫面是無比割裂、混亂的,就像有一根棍子在他的腦子裡瘋狂的攪動着……
林恩眉頭微皺,趕忙將伊格納踢出了魔網的感知共享,但還是太晚了點,伊格納竟然直接眼一翻暈了過去。
只是林恩、哈羅夫以及奧蘿拉此刻都已經顧不上伊格納了,因爲在他們的視線中,阿爾托克竟然動了起來。
‘是由於觀測者的人數增加了嗎?’林恩這般想着,警惕心上升到了極點,已經做好了防護的準備。
然而魔力內部的元素雖然在不斷的涌動,但阿爾托克依舊沒有攻擊他們,只是一陣低沉沉的笑聲隨之傳遞進了衆人的耳朵裡。
“嘿嘿,哈哈,現在我也是元素幽靈了……”
艹……他還是真是瘋的不輕,林恩翻了翻白眼,隨後便撤去了魔網的算力加持,整個世界又重新恢復了正常。
哈羅夫頓時鬆了口氣,大腦的眩暈感在逐漸減輕,即便只看了不到半分鐘,卻已經有些承受不了了。
奧蘿拉則是在適應過後,立刻便俯身探查起了伊格納的情況。
“伊格納大師怎麼樣了?”哈羅夫撫摸着有些發脹的大腦,略帶擔憂的問道。
“恐怕不怎麼好,他的精神受到了重創。”奧蘿拉嘆息着說道。
“這是我的疏忽。”林恩搖了搖頭,他也沒有想到伊格納堂堂一位五環大巫師竟然只是看上一眼就昏了過去,隨後提議道。
“我建議直接刪除他的這段記憶,否則瘋魔的大巫師又要再多上一位了。”
奧蘿拉遲疑了一下,覺得這並不太妥當,不過現在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林恩憐憫的看了這位倒黴的大巫師一眼,緊接着又將目光望向了寫滿四面牆壁的公式和抽象的圖畫,竟然看出了一種奇異的美感。
這時他才真正領悟,牆上畫的是幾個超立方體,只不過阿爾托克並沒有能力在一個平面上繪畫出超出兩個維度的東西,又想要盡力將自己看到的一一切畫下來……所以只能將每一個細節給分解開,逐一繪製。
意識到這點,林恩不禁發出了一陣感嘆,這位元素掌控者之所以突然瘋魔,恐怕不僅僅是因爲認識到了微觀領域詭異與不確定性那麼簡單……
他已經明白領域和神域的區別在哪裡,也終於瞭解自己所欠缺的一環是什麼了。
想要真正將領域化作神國,僅僅擁有原子級別的掌控能力完全不夠,必須要深入量子領域才行。
這就是神無處不在,無所不知的秘密……
因爲整個神域就是其本身,或者可以將其稱之爲——星神!
完全掌控一個行星或是一個位面的高維存在。
怪不得那隻黑色的烏鴉會說,即便他們用盡各種手段都無法真正對死靈之主造成實質性的威脅,只有神才能戰勝神……
林恩很快便將自己的想法給說了出來,對於這些猜測他也不是很確定,集思廣益才能想的更加全面。
“所以,也就是說現在阿爾托克成神了?”哈羅夫不可思議的說道。
“暫時還無法判斷,我們對於神的瞭解實在是太少了。”林恩嘆了口氣。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阿爾托克和他們已經不是同一種生物了,變成一個被困在實驗室裡,已經瘋了,缺乏自我意識的高維存在。
就是不知道阿爾托克究竟是怎麼把自己改造成量子態的?
只是這個過程顯然出現了一些嚴重的問題,林恩覺得很可能是因爲對方的缺乏神格以及相應精神強度。
就與那些受到了信仰之毒而瘋魔的邪神一樣,是強行將自己拔高到了超出掌控能力的境界。
正確的思路應該是,成爲九環傳奇巫師凝聚出神格,再考慮吸納信徒以及如何打造神域的問題。
不過也不能怪巫師們瞎點魔法樹,畢竟晉升的體系完全是他們一步步摸索出來的,所憑藉的只有月之神教會古籍中留下來的隻言片語以及巫師們大開的腦洞。
沒有人能保證自己始終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相較於討論阿爾托克到底有沒有成神的林恩和哈羅夫,奧蘿拉倒是直接問出了一個最爲關鍵的問題。
“我們現在該怎麼做才能讓他重新恢復正常?不斷增加觀測者的數量嗎?”
既然他們的觀測能夠讓失去意識的阿爾托克起反應,甚至說話,那是否意味着只要觀測的人數夠多,對方就能夠‘醒’過來。
“我們三個再加上維托裡奧以及剛剛晉升的安東尼一共才五個人,數量恐怕遠遠不夠,”林恩搖着頭道,連伊格納這樣的五環大巫師都是一眼瘋,意味着只有傳奇才能承擔作爲觀測者的風險。
說到這裡,林恩突然指了指牆壁上的圖畫、公式以及桌上上放置着的一本本筆記手稿上。
“我覺得可以從他的研究中入手……先弄清楚阿爾托克議長究竟是怎麼把自己量子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