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僅僅是棄號重練的節奏了!
“你不管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李和沒有反對的理由,如果,假設,他的兒子是潘庾這個情況,他大概也是會像潘廣才這麼做吧。
男人可以發揮‘英雄本色’,但是不能沒品。
“我對這小子是徹底不指望了,照他這麼玩,是走不長的,”潘廣才也收起了魚竿,同李和一樣在水龍頭底下打了肥皂,洗了手,一起坐在門口,看着鴿子在那撲棱來撲棱去,“太張狂了,還沒事喜歡上電視節目,什麼都往外亂說,啊,那個什麼,就沒吃過虧,早晚得讓栽個跟頭試試,小王八蛋得長點記性才行啊。”
兒子說好聽是留學海龜,商學院高材生,但是是什麼水平,他做老子的清楚,之所以送出國,那是因爲考不上國內的大學。
在英國讀大學,照樣麼沒下什麼功夫,大部分時間都用在喝酒談戀愛上了,肚子沒多少墨水。
好在,兒子腦子還算聰明,也有點眼界,回國後,仗着他的資金,這塊爛泥巴好歹糊在了牆上,做什麼行業都有點模樣。
按說,兒子事業大了,他該開心,可是他開心不起來,他經歷過太多事,好的壞的都見過,像他兒子這類型,在電視劇裡活不過三集。
一個駝着背,穿着破舊灰布衫的老頭出現在河堤上,往魚塘這邊張望。
“大龍,有事?”潘廣才瞄了一眼,然後喊道,“過來說。”
“二和也在呢。”從河堤上小跑下來,口袋掏出一包皺巴巴的紅三環,遞給李和一顆,“抽只賴煙。”
“最近不忙吧?”李和笑着接過煙。
這是吳悠的生父王大龍,只比潘廣才大個五六歲,也纔剛剛六十出頭,李和想不到他會老成這個樣子。
“不忙,不忙。”王大龍很拘謹的站在兩個人面前,瞅了瞅潘廣才,想說而又不敢說。
“大龍,有什麼趕緊說吧,沒有二和,你現在哪裡還能白落這麼一個閨女。”看着王大龍這畏畏縮縮的樣子,潘廣才很不耐煩,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也不想想,當初要不是李和把吳悠從河坡上撿回來,哪裡還能有吳悠的命?
現在見着了李和,居然不好意思?
不是可笑嗎?
“沒事,我就問問她怎麼樣。”王大龍僵笑着。
“哦,挺好,沒事我就回家了,”潘廣才越發不耐煩,“午飯點了。”
“不是,她什麼時候回來啊,”王大龍不再猶豫,緊接着道,“她媽挺想她的。”
潘廣才嘆口氣道,“大龍,按說呢,你們的家事我不該多嘴的,可吳悠這丫頭呢,是我們看着長大的,我和二和,還有老四他們,是拿他當親閨女的....”
“所以,這丫頭有福氣,沒你們哪裡有她今天。”王大龍急忙插了一句。
“也是她爭氣啊,她要是不學好,誰還能怎麼着她?”潘廣才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丫頭呢,從小到大,沒端過你們一碗飯,喝過你們一口水,說實話,完全可以不搭理你們的。
只是,這丫頭算有良心,沒做的這麼絕,雖然不跟你們往來,可每年打哪次回來,不給你們丟個二萬三萬的?”
“丫頭挺好。”王大龍的腦袋放的很低。
“差不多就行,我以前跟你說過吧?別貪得無厭,”潘廣才夾着菸頭的手差點就到王大龍的臉上了,“賣慘,膈應誰呢?丟也是丟你兒子的臉,丟不着丫頭的。
也不怕臊着你,你那三層小樓怎麼來的?你心裡沒個數嗎?
要點老臉,行不行?
都這把歲數的人了。”
“這不困難嘛,我家老小還單着呢,你說現在討媳婦,沒房子能行嗎?”王大龍搓搓手,小聲道,“這房子不蓋是實在不行啊,咱們就是咬咬牙,日子苦一點,也沒什麼,都是爲了孩子。”
“王大龍,你知道我最欣賞你什麼?”潘廣才儘管是笑着的,可是那臉上的肌肉抖抖沒抖。
“我一老頭子...”王大龍訕笑,被潘廣才盯着看,有點發毛。
“我最欣賞你這不要臉的勁,那個勁我這輩子都學不來,”潘廣才譏笑道,“是,都是做父母的,我理解,可你這一心撲在兒子身上,你不心疼着點丫頭,一碗水端平也就算了,哪裡還能這麼想着法子從姑娘身上摳巴?
丫頭可是一點都不欠着你啊。”
“是我欠他,我兩口子對不起她,可我這...”王大龍哭喪着臉道,“不是沒辦法嘛,我不求告她對我老倆口怎麼樣,可那怎麼說是她弟弟,我想着她們姐弟互相拉扯一把,都有個照應。”
“呵呵...你那兒子....”潘廣才都不稀罕多說,“話呢,我是說到這了,你自己看着辦,要是再這麼沒完沒了,咱們老哥倆就真什麼都沒的說了...”
“那你們忙。”一無所獲,王大龍悻悻得走了。
“什麼玩意。”潘廣纔對着他的背影,小聲的啐了一口,轉身對李和道,“就那丫頭心好,不聽人勸,早說了,不要搭理他們,給他們個梯子,他們就能順着爬,沒臉沒皮的。”
“畢竟是親生父母,要是看不見還好,可是關鍵是看見了啊,看着過那恓惶樣子,不管不問,她熬不過良心那一關吧。”李和倒是挺理解吳悠的,“她也只是接濟一下他們,不算相認吧。”
“關鍵這幫人不知足啊,也不想想,他們之前過得是什麼日子,拼命生兒子,然後再拼老命交罰款,好傢伙,數遍洪河橋,沒比他們家更困難的了,吳駝子當初帶吳悠回去,我也是跟着過去的,五口人,擠在兩件茅屋裡,飯碗都沒一個整齊的,”潘廣才癟癟嘴,冷笑道,“駝子實在看不下去,臨走時候給丟了2000塊錢。”
“他家我聽說過是很窮,有你說的這麼誇張嗎?”李和對王家不是太瞭解。
“窮沒什麼,就怕沒志氣,他家老大兒子,只比吳悠小一歲,有好些年頭了吧,手腳不乾淨,在浦江被抓了個正着,桐城蹲了一年大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