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傢伙,還真是,怎麼天上飛過來這麼多仙鶴!”
“你們聽,你們聽,它們一邊飛一邊還嘎嘎叫哩,這是往山那邊飛過去了。”
“是啊,是啊,就是不知道這些後來的仙鶴在不在富貴承包的湖那邊搭窩了,這傢伙仙鶴越來越多了,這是大好事啊!”
“大好事,大好事,這肯定是咱們這邊的仙鶴招來的,看來咱們這邊真的是風水寶地啊!”
“本來俺還以爲鱉王爺不露面了,心裡不塌實哩,誰知道飛過來這麼多仙鶴,這下可好了。”
一幫人議論紛紛,剛纔幾個小年輕還只是閒的沒事想出來放倆炮過過癮。
現在這會兒看到這麼多丹頂鶴飛過來,那就是高興得想要放炮慶祝了。
也不只是年輕的,好些年長的也跟出來。
踮着腳伸長脖子,擡頭望天,一個個熱熱鬧鬧的吵嚷起來。
等這一羣丹頂鶴飛過這片天空,徹底看不見了之後,才爆發又一陣熱烈的討論。
“來,快放炮,家裡過白事遇見這麼多仙鶴,這也是好事啊。”
王來福大兒子王聚傑也是這麼說。
老話說駕鶴西去,有的人家辦喪事專門會用紙糊上一隻仙鶴。
現在來真的了。
還正好是往西邊飛的。
比紙糊的仙鶴那不強遠了。
於是把一整盤的二踢腳拖出來。
陳凌見狀把兜裡的煙拆開,幾人點着煙,把炮碼好,砰嗙砰嗙的放起來。
混着炮響。
響器班子喇叭匠也都來了,跟着各種吹。
好一番熱鬧。
仙鶴啊,居然飛來了那麼多。
這真是難得一見的盛況。
連王來福家裡本來就不怎麼濃郁的悲傷也被衝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仙鶴飛過,炮聲和響器班子的樂聲落下後,白色靈棚居然飛來一隻黑色的大蝴蝶。
圍繞着靈棚飛來飛去,停了好久才走。
引得好多人一陣驚奇。
只是在靈棚這地方不適合亂說話,不然只怕比之前看到仙鶴的時候討論還要熱烈。
當然也有人不在乎這個。
比如王來福的家人。
他婆娘王四嬸子知道後,就跟家裡一衆媳婦婆子笑道:“聽說以前村裡都說俺家來福是神童死文曲星哩……現在才知道,俺家來福到底不一般,這人一沒,又是過仙鶴,又是飛來蝴蝶的。
要不是沒碰上好時候,考出去了說不定都當大官了。”
她這話一說,屋裡的媳婦婆子都跟着笑起來。
還有的婆娘比較二百五,就說那黑蝴蝶說不定是你家來福變的,死了捨不得走,讓他聽見,晚上找你。
王四嬸子臉色一變,“去去去,瞎說啥,有仙鶴在,那都是好兆頭。”
心裡也怪自個兒剛纔多嘴說那一句幹啥。
活着也沒跟着王來福享福,就多餘替他找補那一句。
陳凌知道,引來別的丹頂鶴這事並不值得稀奇。
最近天氣好,白天黑夜的天天過大雁,有丹頂鶴路過也屬正常。
要不然那些拍丹頂鶴的也不會選擇這個時間段來山裡。
天氣好,容易拍攝,而且南飛的候鳥也多。
就算拍不到丹頂鶴,也能有別的收穫。
瞧着天上又一羣飛過的大雁。
陳凌琢磨着今晚要是在這兒守夜的話,得帶幾個人去到處看看,早晨也起早點過去。
他還真不信了。
這幾天撿了那麼多大雁糞,還能一隻大雁也抓不到?
不過嘛,需要先把晚上的飯菜,還有守夜用的葷菜都收拾好。
晚上就是酸菜魚爲主了。
再不然就弄一鍋雜魚鍋子。
吃不完明天可以烙大餅或者配蒸餅吃,也好吃。
至於守夜的葷菜,就把豬頭提前處理了。
一般守夜的人要守到後半夜,甚至是天亮。
無聊的時候,就幾人坐一起喝點小酒,打打牌,大半夜就過去了。
這時候肯定是要備點硬菜下酒的。
豬頭就正正好好。
做好了,那比排骨還香呢。
而且便宜,主要這豬頭難處理,很多屠宰場擺出來只賣兩三塊錢一個。
這是真事兒。
還很常有。
尤其天熱的時候。
大豬頭兩塊錢一個,甚至一塊錢一個,在這年月那一點不帶誇張的……
王來福兩個兒子知道陳凌在做飯上專門爲他們省錢,對陳凌也是感激得很。
不是他們摳唆。
主要他們老子王來福大半輩子不出門,家裡就沒攢下來過錢啊。而陳凌家裡這麼有錢了,來當廚子,還注意着給他們省錢的事。
燒的菜也好吃,讓他們面子裡子都有了。
現在他們只恨受王來福的影響,兄弟兩個也自卑,要是以前放開一點,跟陳凌多走動一點,那以後辦啥事都風光啊。
甚至他倆討媳婦都不愁了。
只可惜,有這麼一個爹,別人請吃請喝,他們卻不好把人往家裡領。
實在一言難盡。
“富貴,你家裡還有娃,下午要是有事就回去歇歇吧,這豬頭跟泥鰍啥的俺們來處理。”
兄弟倆看到陳凌利索的把那些小雜魚弄好,又要去弄泥鰍跟鮎魚,連忙走過來說道。
泥鰍、鮎魚先不說,這豬頭是最難弄的。
“行,那我就回去看看,剛纔還看到睿睿在坡上帶着狗亂跑來着。”
陳凌笑着點點頭。
陳寶樑忙問:“富貴,還用買別的不?用不用把明天的菜買回來?用的話俺趕緊去買。”
“不用了,明天早上熬稀粥,配點鹹菜就行,就用聚勝哥家的鹹菜,早飯清淡點吧。”陳凌說道。
“行行行,這個好,聚勝也說要抱兩罈子鹹菜過來,他家鹹菜好吃。”
又定下來明早的早飯,這下子就徹底沒陳凌啥事了,只在下午四點鐘再來一趟,把晚飯燒好即可。
紅白喜事晚飯較早,一般晚上六點就開吃了。
現在這季節有的甚至五點就開始了。
陳凌回到家,老丈人不在,睿睿也沒在,丈母孃在搖着紡車紡線,馬上入冬了,棉褲靴子都要開始做了。
王素素跟杜鵑在旁邊織毛衣,主要是教杜鵑織毛衣。
阿福阿壽在旁邊趴着,曬着午後的陽光閉目養神。
聽到陳凌回來也不睜眼。
但是當陳凌走過去的時候,兩個傢伙一起伸出前爪,一副要絆他個大跟頭的架勢。
陳凌還真沒防備,給嚇了一跳。
立馬瞪着眼訓斥:“好傢伙,小青馬不老實,你們倆也欠揍了是不是?”
阿福阿壽見到奸計得逞,睜開眼睛,張着大嘴,飛快晃動尾巴,發出無聲的大笑。
“哈哈哈,它倆還會逗你玩呢。”杜鵑瞧着有趣。
“唉,這屬貓的都這樣,小豹子也經常故意躲起來,等我走過去的時候,再跳出來嚇我一跳呢。”
王素素嘆了口氣,說着:“就是老不着家,那小豹子可聽我話了。”
高秀蘭聞言也說:“那小豹子是挺好,就是怕睿睿跟凌子。”
王素素無奈的笑了:“這沒辦法,睿睿從小就跟小豹子看不對眼。”
“光說小豹子,你們家的小花貓呢,長得也漂亮,趙叔家的,跟我公公養的那兩隻都很好看,我還想抱一隻小貓養呢。”
杜鵑說。
“小花貓倒是隔三差五回來,晚上看不到,白天說不定在哪兒看到它曬太陽呢。”
王素素說着四處看了看,阿福阿壽這會兒不摟着陳凌呢,反倒起身湊到王素素跟前,像是大貓一樣,橫在她身前,發出巨大的呼嚕聲。
故意擋住她的視線,不讓她亂看。
“哎呀,就知道鬧。”王素素拍了阿福一下,推了推它。
很多獸類是比較靈慧的,它們對孕婦有着別樣的親近。
阿福阿壽就是這樣。
雖說見杜鵑的次數比較少,但在兩人跟前的時候,表現的就會很溫和。
“你想要小貓,我家的小花貓估計還不行,還是從外邊的山狸子窩裡捉吧。”王素素推開阿福,阿壽又湊過來,吐着舌頭,嬉皮笑臉的,像是個老虎形狀的大狗子。
“嗯對,外邊那兩窩山狸子估計又快懷崽子了。”
陳凌說:“那天我剛把阿福阿壽和小水牛帶回來,早晨看到那個黃貓肚子又鼓起來了。”
“那敢情好啊,我發現這倆野貓跟家貓配出來的小貓,都挺好看。”杜鵑說道。
很多畫畫的喜歡貓,她也是這樣。
“嗯,咱們自己家裡養的,只要是母的,跑到山裡大多都受歡迎,豬啊狗啊貓啊的,進了山以後,那不僅沒危險,一個個都活得好好的。”
陳凌笑笑,這種事越是山裡人,見過這類的就越多。
狗跟狼,家豬跟野豬,家貓跟野貓,跑出去了後,跟野生的結合,簡直太多了。
“咦,這是怎麼回事?”
杜鵑臉上出現疑惑,隨後笑道:“富貴要不你來研究研究唄,國家畜牧雜誌不是老催你寫稿子嘛,以後也能搞個職稱。”
說着又看向王素素:“素素,你覺得陳老師好聽,還是陳教授好聽哩?”
王素素撇着嘴看了陳凌一樣:“得了吧,還陳教授呢,我倆一個比一個沒文化,我初中文憑,他高中文憑,大學都沒上過。”
“富貴聽見沒,還不趕緊努力,給素素證明一下。”
“算了吧,我是沒那個心力,老鍾叔讓我寫的兒童故事我還沒完成呢,哪有心思去寫啥論文?”
陳凌坐下來,抓了把花生嗑了起來:“不過你說的這個倒是真的可以研究研究,用專業術語就是家畜野化跟野獸的馴化,就是這課題有點大,還是得琢磨,得多去山裡逛逛。”
“對了,說到這個,你們看見天上飛丹頂鶴了嗎?一大羣,怎麼也有二十隻了。”
“沒呀,怎麼會這麼多?咱們這邊的湖裡就住着三對仙鶴吧,加上那四隻長大的小鶴,也就是十隻了吧。”
“是啊,估計是把路過的丹頂鶴給引過來的,鳥誘子還能引鳥,野雞誘子還能引野雞,丹頂鶴再招過來一羣同類作伴,這有啥稀奇的。”
陳凌說着站起來:“正好睿睿沒在家,我帶阿福阿壽去山上轉轉。”
然後打好綁腿,拿出來槍,又找出來一張扣雞的網。
山中湖那邊環境好,湖面寬闊,人去的也少,不僅吸引丹頂鶴,也會吸引別的鳥。
陳凌心想那些大雁總是看不到在哪裡落腳,下午這太陽這麼好,山中湖那邊很可能會落大雁。
碰到了正好打兩隻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