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端陽、重陽,這裡還有藥王會,明年可以過來玩。”
回去的路上,風景秀麗,大雁橫空,感覺小兩口都還有點意猶未盡的,高秀蘭就說道。
“端午和重陽,這不都是忙的時候嗎?”
陳凌奇怪道:“咋把藥王會選在這兩天?”
“據說是這兩天的陽氣重,好治病,就選在了這兩天。”
高秀蘭說道,別的她也不清楚。
藥王會,可以簡單的理解成祭拜孫思邈的大型廟會。
到時候熱鬧得很。
家裡與採藥、種藥、販藥有關的會來,普通人家爲祈求有健康的身體也會來。
老年間有的醫生郎中還會做善事義診啥的。
“是這樣啊。”
陳凌以前也聽過這個藥王會,甚至不止他們這個地方,全國各地有這個會的地方,還不少。
一個地方一個樣,日子也各不相同。
不過這個藥王會不是甚麼重要的事。
關鍵是這次出來了,確實沒玩夠。
雖然說在這邊把魚撈了,還有豹子皮之類的收穫。
但就像高秀蘭說的,陳凌小兩口還真是有點意猶未盡。
既然這樣,已經出來了,就不着急回去了,順路去風雷鎮帶王素素娘倆回家看看算了。
上次王素素沒跟回來,這次正好帶着娃回家看看,走親訪友。
於是呢,他們就又在藥王寨停留了一天,走親串戶,中午晚上熱熱鬧鬧吃了兩頓飯,又在家住了一晚上,纔算盡了興。
頗感遺憾的是,並未碰到二舅哥王慶忠兩口子回來,他們還忙着在外忙着販糧。
不過第三天,在山下開車的時候,倒是又碰到了魏軍和向玉華那兩人,那向玉華見到了王素素比上次見到陳凌還要熱情激動。
原因不用多說,不僅是陳凌還開着車呢,這次還換了一輛別的車開。
讓兩人眼睛差點挪不開,大受震撼。
向玉華熱乎的拉着王素素噓寒問暖,還說想過段時間去家裡看看王素素,娃娃擺滿月酒的時候她沒能去,還挺過意不去。
完全沒了去年面對王素素的那種態度。
其實關於向玉華和魏軍,王素素上次就聽陳凌和爹孃回去講過這事了,她還覺得挺難以接受。
現在也被老同學搞了這一出,就知道陳凌他們上次啥感受了,確實很讓人厭煩。
還好今天的天氣不咋好,說了一會兒話就下起了小雨。
王素素正心煩意亂呢,就以下雨爲藉口拉着陳凌離開。
“怎麼樣,上次娘跟大嫂沒說錯吧?她們也是爲你好。”
在回家的路上,陳凌還調侃媳婦呢。
上次的事也是高秀蘭和蘇麗改提了一嘴,他纔跟王素素講的,不然以他和王慶文的脾氣,也不會就那樣嚼舌頭。
王素素知道他沒好話,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抱着兒子轉過身子也不理他。
車外的雨還在下,越往陳王莊開,雨越大。
山路也比往常難走。
原本正常情況下,中午就能到家的,因爲下雨的緣故,晚了兩個小時。
這樣的雨天,回到家吃過飯後,也沒啥事情了。
一家人就圍在一起,談論娃的新名字。
“給加了個景字,這算卦的也就那樣啊,我以前也想到這個了。”老丈人拿着紙條看了看,不以爲然的道。
丈母孃就瞪他:“就你話多,人家還算出來你摔斷腿了,你自己能算出來你要摔斷腿不?”
因爲兒子的名字已經叫“睿睿”叫習慣了,所以那算卦的老頭說建議改名字的時候,王素素就給他提過了,讓能加個字的話,最好是加個字。
那個“睿”字就別改了。
算卦老頭聽此就給寫了個字,交給了陳凌拿着,回家前先別看。
現在到家了,這麼一看呢,原來是個“景”字。
“景睿,陳景睿。”
王真真唸叨了幾句,叫道:“睿睿改名叫陳景睿,有個數學家不就叫這個名字嗎?我一年級就學過了。”
“啥?啥玩意?你個小糊塗蛋,學的啥,都歪到姥姥家了,這陳景潤的故事還是我教你的。”
王慶文氣得給了小妹一個腦瓜崩,“那是陳景潤,潤,不是睿。上四年級了還犯這種錯誤,讓你老師知道,非得罰你寫一百遍不可。”
王真真只是捂着腦袋,縮着脖子嘿嘿笑。
王慶文瞪了她一眼,不再理她,轉身對陳凌和王素素道:“這名字還挺好的,也不顯得老氣。”
老丈人細品了一下,這時也說:“確實不賴,這名字有點斯文勁兒在裡頭,恐怕就是爲了壓一壓睿睿這孩子的陽剛氣。”
陳凌和王素素跟着點頭表示認可。
給娃的改了名字,由於只加了一個字,小娃娃嘛,跟之前區別不大,並無太大影響。
慢慢的,大家只是覺得新名字好聽了些,順嘴了些,像王慶文說的那樣,這名字還挺適合這種小娃娃的,叫着也不顯老氣。
他是當老師的,整天唸叨學生的名字,體會的自然就深刻一點。
所以大舅哥是非常有發言權的,他覺得好,那就真的好,沒問題。
……
“好傢伙,你們這次出門不是燒香去了嗎,咋豹子皮都給帶回來兩張。”
王存業看到陳凌把車上的東西收拾下來,頓時驚訝不已。
“從一個藥農手裡買的,就在下龍口那邊的大山裡……”
陳凌仔細跟老丈人一講,老頭頓時就更驚訝了。
“那邊現在還有采藥的啊,就咱們那邊八個寨子,真正的採藥戶都極少極少了,也就種種茶,養養蛇就完了。”
老頭口中這個採藥,自然是那種懸崖飛渡式的採藥了。
一般的採藥很稀疏平常,上山就能採,野地也能採,不值得怎麼稱道。
也勾不起他的共鳴。
“有,我們在商道上就遠遠看到他們在山頂吊着繩子飛來飛去了。”
陳凌說:“本來我們也沒想着特意找過去,結果燒完香,撈魚的時候正巧碰到他們下山來曬藥,也是碰巧了。”
然後就把遇到老邢等人的經過講了講。
把老邢給的東西也拿了出來。
一瓶子蜂蜜,大半袋子鬆塔,還有些是山裡的野果,拐棗和五味子。一嘟嚕一嘟嚕的,很好吃。
他們這邊山裡也有,但是在深處,得再往遠了走走。
“還有這麼大的鬆塔,這沒差了,真是一個藥戶。”
王存業一看到鬆塔,立時就信了,這東西騙不了人,現在的鬆塔沒人花錢收,山裡人不會爲了鬆塔去山頂冒險的,肯定是奔着採藥去的。
“是藥戶,我們還碰見金絲猴了。它們從山頂下來找阿凌……”王素素眉飛色舞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你們這一趟,還真沒白出去啊。我和你嫂子聽了,這心裡也怪癢癢的。”王慶文樂呵呵的說道。
“那明年咱們一塊去,趕一趕那啥藥王會。”
陳凌沒啥說的,去唄,在他眼裡最重要的是親人好友,別的都不叫事,有事也能擱一擱。
“好,行,明年咱們趕藥王會。”
“端陽和重陽,總有一個能趕上,哈哈哈。”
說着笑着,陳凌打開了蕎麥蜜,讓他們品嚐,這帶着腳臭味兒的奇異蜂蜜,讓人既皺眉也驚訝歡笑,一家人坐在一起又是一陣熱鬧。
……
雨下了一天一夜。
還好往後的兩天是晴天,秋收也緊隨而至。
秋收的時節,家家戶戶忙活的腳不沾地,不過忙也就忙個十來天。
等收了花生玉米大豆等農作物,再將莊稼杆子放掉,種上小麥,莊稼戶將迎來漫長的一段農閒。
這幾天村裡都在忙活,只有陳凌幫了幾家掰完苞谷,就閒着沒事幹了。
每天不是牽着牛羊到處晃悠,就是帶着兩條狗在田埂上閒逛。
哪個人家裡掰苞谷,或者砍玉米杆子,他就帶着狗慢悠悠的晃過去。
等苞米地裡的兔子、野雞之類被驚擾,飛奔出來,就是兩隻狗出動的時候,一逮一個準,一逮一個準,半天時間,就是一場大豐收。
哪怕是野雞會飛,也逃不過它們的追捕。
這野雞雖然會飛,但是秋天大多是成羣的,好幾只湊在一起。
成羣的野雞膽子大,它們雞多勢衆,就算受到了驚嚇也不會立刻飛起來逃跑。
而是先會悶着腦袋,鑽進草叢之中,在茂盛的草叢中發足狂奔,藉助環境優勢,它們很快就能甩脫敵人。
野雞能飛能跑,跑起來也是賊快的。
就算不飛,光靠跑,一般的狗也追不上它們,因爲在莊稼地裡,藤亂草深,狗跑不過它們,除非換成剛種上麥子的麥田,狗才能放開了去追。
不過這個對黑娃和小金來說,不是個事,跑進莊稼地,鑽進草裡,三下五除二的就給擒回來了。
每當到了這種時候,是在誰家地裡跑出來的,野雞也好,野兔也好,陳凌就會給人分上兩隻。
把對方哄得高高興興的,他自己呢,也收穫不小。
都是賣雞蛋的時候順便就給處理了,家裡就算留着吃的,也沒留幾隻。
幾天下來,這些野雞和兔子就能在集上賣不少錢。
除此之外,大雁也像往年一樣陸續趕來,不斷在水庫和山中湖之間來回飛,陳凌時不時的還拿槍去打雁。
狗也追,槍也打,自然不會沒有收穫,自從開始秋收以來,陳凌家的鐵鍋燉大雁都已經連吃了好幾頓。
讓村民們很是豔羨。
甚至很多人養了狗的,家裡有母狗的,見到這情形,忍不住準備秋收後,就找陳凌家黑娃配狗呢。
有兩條好狗,別的也不要求太多,起碼能像陳凌這樣吧,攆攆兔子,擒兩隻野雞,這傢伙,活得多滋潤啊。
……
掰苞谷、砍倒杆子,田野也變得空曠起來。
山裡的空氣好,在晴朗的秋日,藍天白雲相映,站在高坡上放眼望去,整個山溝的景色就盡收眼底。
村裡徹底忙活完了,田野沒了莊稼的遮擋,大舅哥一家也送走了,陳凌就和老丈人提着桶,拿着長竹竿上山找蜂蜜去。
林場割回來的野蜂蜜,釀酒用了一半,王慶文一家帶走了一點,家裡蜂蜜沒多少了。
另外,也是給老丈人出來放鬆心情的。
俗話說,遠的香近的臭,老頭沒見兩個小孫子的時候想念的厲害,結果兩個小傢伙過來了,才玩了七八天就煩得不行了。
典型的見不到了想,見到了嫌嚷。
煩了幾天,今天可得跟着陳凌出來透透氣,帶着狗到山上玩玩,收幾個蜂窩,放鬆一下心情。
說是收蜂窩,實際上,陳凌知道老頭是想着來山裡轉轉,採點草藥的。
前些天給他講了老邢那些人的事,他又坐不住了。
最近嘛,也快步入深秋了,藥材也就是採點野菊花,挖點葛根和野山藥,別的沒啥。
野獸太多,深山也不去。
翁婿兩人往西山上走着,沒有走多遠,小黃狗就汪汪叫起來,向前方溪流的方向跑過去。
小黃狗愛玩,整天一驚一乍的,就不如黑娃小金靈性,兩人也就沒管它。
今天就是帶它上山來玩的,黑娃小金就留在農莊看家。
反正他們帶了槍和鋼叉啥的,就在外圍轉轉,也不去遠處。
這就足夠應付了。
哪知道小黃狗在前邊叫個不停,同時還有一陣嘎嘎嘎的叫聲傳來,叫聲帶着驚慌和恐懼。
“這動靜是大雁吧?”
陳凌耳朵一動,心想這倒黴孩子還長本事了,能逮到大雁了不成。
老丈人皺着眉頭聽了聽,“應該是吧,我聽着也像。”
兩人走過去一看,小黃狗正機警的盯着溪流旁的草叢嗚嗚低吼。
或許察覺到有人過來,草叢裡一陣劇烈的撲騰,羽毛都飛出來了。
陳凌藝高人膽大,扒開高大茂盛的野草一看,頓時愣了一下,這哪裡是大雁啊,這分明是一隻丹頂鶴嘛。
紅腦門,長嘴巴,修長的黑脖子,潔白的羽毛,一雙竹竿一樣的大長腿。身姿優美,優雅動人。
王存業看清楚是什麼東西之後,更是一聲大叫:“日他奶奶的,這是仙鶴啊。”
說着氣急敗壞的給了小黃狗一巴掌:“你咋逮了只仙鶴哩?”
“咦,不對,這仙鶴傷到腿了,飛不起來了。”
只見這丹頂鶴的腿被一個套子給套住了,也不知道誰把套子下在這邊的,丹頂鶴的翅膀也在掙扎中受了傷,潔白的翅膀都給染紅了。
“是受傷了,不過這裡有別的情況,爹,咱們還是先把這仙鶴帶回去上點藥吧。找蜂窩的事,過兩天再來。”
陳凌盯着水流不遠處的溼泥地上的印記,心裡說不上該高興還是無奈。
“咋了?有啥事麼,找個蜂窩,還要過兩天再來?”
“嗯,你看,這邊的豹子腳印兒很明顯,很新鮮,是熱蹤,這豹子肯定還沒回它的深山老林,就一直在近處活動呢,咱們人少的時候還是別上山來了。”
陳凌指着溼泥地上的一溜兒梅花腳印說道,那腳印兒,與一串大而分散的鳥爪子印兒交錯而過,異常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