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彷彿是一個噩夢,永遠也醒不來的噩夢。我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慘痛的事,在此之前我更不知道什麼叫作生不如死,現在我知道了,這種感覺就叫生不如死。
張化冰老師在這裡坐了一會就回去了,其他同學也都回去上晚自習了,只有四姑和千百林及季憐夢還在陪着我,還有王猛。他們三個人任憑張化冰如何的說,那是死也不離開病房。
在千百林問完我這個問題之後,我的反應立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是的,她們到現在還沒有聯繫到安詩情,不打電話關機,學校裡更是找不到人,家裡也沒有她的影子。
四姑更是焦急的打了荷蘭的電話,把我出車禍的事情告訴了我爸還有大姑她們,甚至還在我的面前聯繫到了我的老丈人等親戚。
千百林和四姑同時問醫生:“他現在怎麼樣,爲什麼說不出話來?他傷得重嗎?傷到哪裡了?”
醫生揮揮手說:“你們一個一個的說,好了,你們也別問了,我直接和你們說吧,你們是病人家屬吧?我剛纔也說了,病人肋骨斷了六根,兩條腿粉碎性骨折,肋骨是被摔斷的,腿是被撞斷的,斷了的肋骨刺傷了肺部,可能是傷者在受傷之後的瞬間又在地上爬行,所以斷了的肋骨慢慢移位,刺到了肺部,同時,還有一根斷掉的肋骨刺到了肌肉組織,劇烈的疼痛讓他昏厥了過去,所以他纔會停下來,要不然那根刺到肺部的肋骨會要了他的命的。”
四姑聽了,滿頭是汗,急切的問道:“那現在怎麼辦,能夠恢復嗎?”千百林也急切的湊到前面來滿臉凝重的聽着。
醫生說道:“病人現在不能亂動,更不能說話,他也說不出來話,他的脖子因爲巨大的扭力而拉上,傷到了喉部,所以病人現在說不出話來,恢復自然是可以恢復的,請相信我們的能力,但你們一定要看好他,不能讓他亂動。”
千百林問道:“那,那還有一位一起送過來的病人呢?”
醫生詫異的說:“沒有了,今天送過來的出車禍的病人就他一位,哦對了,警察還在外面等着呢,聽說出事的不只他一位,我們只負責醫治,至於有幾位病人,那我就不知道了。麻煩你們多加照顧,病人現在還處在精神不穩定的狀態,請不要刺激到他。”
四姑答應一聲,想要問我什麼,但又不知道如何問,我能聽到他們說話,但是我自己說不出話來,四姑想了半天,最後才問我:“小羽,如果我說得對,你就眨兩下眼睛,如果我說錯了,你就眨一下眼睛。”
我努力的點點頭,這時候,我感覺脖子他媽的像是斷了一樣。
四姑坐在我牀邊,嚴肅的問我:“你出事的時候,安詩情在你旁邊。”
我眨了兩下眼睛。
四姑又問我:“你出事的時候,周圍沒有什麼人。”
我又眨了兩下眼睛。
四姑接着問:“你出事的時候,肇事的車逃逸了。”
我依然是眨了兩下眼睛。
四姑還想問什麼,這時候千百林又問:“出事的時候你是清醒的,然後你自己
爬着去看安老師的傷勢,也就是說安老師也被撞了,然後是你自己報的警?”
我眨巴了兩下眼睛。
然後,四姑和千百林及季憐夢都走了出去,我不知道她們出去幹嘛了,可我知道她們一定是在分析我出事的時候到底有幾個人,有一點可以肯定,她們已經知道我出事的時候安詩情就在我身旁,也就是說安詩情也受傷了。
過了一會,四姑帶着警察走了進來,進來的是兩位警察,一位是刑警,一位是交警。兩位警察進來之後,那位戴着白色警帽的交警同志問道:“你現在可以說話嗎?”
四姑在旁邊說:“他不能,喉部受傷了,說不出話來,不過是暫時的。”
交警點點頭,然後問四姑:“那你們剛纔是怎麼交流的?”
四姑說:“你把你想要問的問題轉換成陳述句,你說對了,他就眨兩下眼睛,說錯了,他就眨一下眼睛,或者我們可以換成讓他用手指頭敲。”
交警想了想說:“還是眨眼睛吧,身體部位儘量不要動,我聽醫生說了,他的身體不能亂動。”交警和我四姑說完,然後對我說:“你好,我是交警大隊大隊長方乾,三天之前在文華中學附近的縣道上發生了一起惡性交通事故,從交通探頭可以查得出來,現場有兩名傷者,你是其中一位,請問你是陸千羽吧?”
我眨巴了兩下眼睛,感覺現在也只有眨眼睛身體纔不會疼。
方隊長又說:“三天前的惡性交通事故是一輛黑色無牌照的尼桑老款藍鳥,我們無法看清肇事司機的面孔,所以暫時還不知道肇事者是什麼人,但我們可以肯定一定會抓到他,請你相信法律也相信我們。”
我眨巴了兩下眼睛。
方隊長拿出筆記本說:“現在我開始正式的問你問題。你當時是在散步,和一位女性,這名女性是你的老師,而且在法律上,還是你的妻子。你當時受傷了之後,還爬着去查看她的傷勢,然後你就暈了過去。”
我眨巴了兩下眼睛。他說得對,我在暈過去之前去查看安詩情的傷勢了,但是我他媽的現在不想關心我自己的傷勢和肇事司機究竟是什麼王八蛋,我只想知道安詩情在哪裡!
方隊長卻沒有看到我的焦急,問道:“因爲是你自己報警的,所以我必須向你說清楚,肇事司機是故意撞你的,也就是說,這位我們還不知道容貌的肇事司機涉嫌故意殺人,當然了,故意殺人這個罪名不是我定的,是法律……等一會錢隊長會再次爲你做筆錄。不過我們從交通探頭裡可以看出來,這名肇事司機在即將撞到你們的時候踩了急剎車,也就是說他突然後悔了,沒有直接踩油門撞過去,所以不幸中的萬幸是你們還活着,要不然,你已經死了。好了,我就問那麼多,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們吧,再一次說明一下,請你相信我更要相信法律。”
我眨巴了兩下眼睛,目送着這位孫隊長離開,然後換錢隊長坐下來和我交流。
“我長話短說。”錢隊長說話乾淨利落,“通過現場痕跡判斷,的確有兩名傷者,另外一名是女性,因爲從現場
採樣回來的血跡判斷,另外一名傷者叫安詩情。”
我眨巴了兩下眼睛,對,就是安詩情,是我的老婆!
錢隊長看我眨巴了眼睛,然後寫了一些字說:“剛纔孫隊長說得對,這名肇事司機涉嫌故意殺人,因爲他的車在你們周圍開了一圈又一圈,就是在等待機會,但遺憾的是沒有一個交通探頭和治安探頭拍到他的面孔,因此我們暫時還沒有辦法通緝抓人,而且因爲當時周圍沒有目擊證人,所以我們無法描繪出嫌疑人的面孔更無法確定身份。”
我沒眨眼睛,因爲錢隊長說的話剛纔孫隊長已經說過了。錢隊長說:“好了,我就問那麼多,有什麼問題我會再來的,既然有人想要殺你,那你就得好好的想想和什麼人有過節……哦,對了,我們通過資料比對,發現你就是上一次報警說有人綁架你的妻子的那名報案者,我個人判斷,這名想要殺掉你的人,也可能和上一次綁架案的兇手有關係。”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錢隊長看了我一眼正要寫,突然發現我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他立即問:“我說錯了嗎?如果我說錯了的話,我再重說一遍,我說慢一點,如果你覺得那一句錯了,你就眨眼睛,不停的眨。”
錢隊長說完,又把他剛纔說過的話原封不動的又從頭慢慢的開始說起,當他說到和綁架案的兇手有關係的時候,我不停的開始眨眼睛。錢隊長連忙問:“有關係?”
我眨巴了兩下眼睛。錢隊長立即說:“好的,我瞭解情況了,我們會快速整合兩個案子,儘量兩案並一案,迅速找出兇手,不過我們也會配合交警部門追查那輛肇事的轎車的,好了,你多休息,我走了。”
當錢隊長和孫隊長都走了之後,千百林和季憐夢也紅着眼走了進來,剛一進門,千百林還在說:“老季你真沒良心,你就沒什麼話要和陸千羽說的,就知道哭,你哭有個屁用!”
四姑忙安慰道:“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人家姑娘也是擔心對不對,千百林,別難爲她了。”
我沒時間聽她們在吵架,而是不停的盯着千百林。千百林見我在盯着她,立即湊過來問:“有話要問我……哦哦,我來問你吧,你是不是想知道安老師在哪?”
我猛的眨眼睛。千百林立即說:“其實我們也不知道她在哪,我們是接到了一個從公共電話亭打來的電話,還是一個女人打的,他孃的還用了變聲器,她告訴我們你在這家醫院,不過沒說安老師也在。而且在你昏迷的這幾天我還特地去現場看過,也看不出什麼來……對了,你昏迷三天了。”
三天了。我心裡一真沉,安事情,都三天了,你在哪裡,你還好嗎,你傷得嚴重嗎?
我都不知道我該怎麼形容我的心情,滿腦子都是她,但是我又沒辦法說話,一開口就覺得嗓子裡,還有肚子裡各個器官都在疼。我光着急沒有任何辦法。安詩情在我們出事之後就像是消失了一樣,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更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傷得如何。
安詩情,你究竟在哪裡,你能告訴我一聲嗎?
你還活着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