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城牆上、要塞內,一縷縷天光垂落,顯現出天元精銳們的身影。
禁衛們迅速奔行至城牆最前沿,並把盾牌豎起。
弓手們迅速尋找射擊高位,一一入駐。
天空中,青色的大鳥翱翔着,銳利的眼瞳迅速掃過大地,山和森林。
還有天光垂落在城牆外,眨眼間,便照落出蔥鬱樹林。林中之樹一棵棵都需要至少數人環抱,極爲蒼勁挺拔、枝繁葉茂。
這是樹人兵團。
在牧元示意下,足足六十名職業階以上的遠古樹人,把根鬚拔起,轟隆隆地朝着遠處挪去,片刻後便融入要塞附近,蒼鬱的森林當中。
豔陽高懸,微風拂面。
遠處的森林、大地,寧靜下透着壓抑,似乎風雨欲來。
“這裡將模擬真實戰場,而我們所處的環境,大約是紅霧之潮期間,怪物潮將持續不斷地衝擊着我們的要塞。”
“但我們不止要守住這個要塞,還得主動出擊,拔除一個個怪物部落,剿滅一個個特殊目標,才能爭得勝機。”
“衆將士,你們怎麼看?”
牧元主要問的是亡骨、伊絲洛婭、陸六、十七少數幾人。其他部將?咱不問也知。
伊絲洛婭道,“不論什麼戰爭情報都是重中之重,只有充足且精準的情報,才能支撐我們進行下一步行動。而我們領地有戰隼兵團,有視野共享能力,可以讓戰隼們孤軍深入,犧牲並不要緊,只要能在臨死之前把畫面傳回來就行。
“哪怕只能傳遞回來一個畫面,也是賺到,這是視野共享纔有的優勢。”
阿隼:嘎嘎嘎?!
這犧牲的可是它的摯愛親朋,手足兄弟啊!
哦,這只是模擬戰啊,那犧牲就犧牲吧。
爲了天元榮光,我隼義不容辭。
不過僅有情報支撐還是不夠的。
情報是基礎,而戰力纔是根本。
牧元很清楚,自己哪怕擁有凌駕於同期新人的力量,在這個模擬戰場內也並不出衆。甚至,和無極、空明、幽山等等新星比起來,劣勢很大。
這樣的劣勢並不止體現在尖端戰力、兵團戰力上,還體現在普通兵種上。
此次模擬戰可不像赤色巨塔的挑戰,這兒沒有限制,領主想投入一百、一千還是一萬的兵力,都可以。
只要自己拿得出來。
而老牌領主,家裡但凡有個兵種建築和突破道場,幾年下來隨隨便便都能積累出數千職業級戰士了。
亡骨沉吟了一陣道,“或許,我們得冒險一些,要兵分多路,搶佔先機,並充分利用頂尖力量的機動性。”
陸六、十七:“???”
天啦嚕,亡骨大將竟然說出了‘冒險’二字?這合理嗎!
亡骨的想法很簡單。
假如處在現實,它必然不會冒險,但這裡是模擬戰場,值得使用一些劍走偏鋒的戰術。
何況,只有在初期儘可能多地斬獲戰績點,積累下優勢,才能在名額競爭中脫穎而出。
否則戰績點數量不夠,在及格線上下搖擺不定,豈不是不穩健了?
冒險,何嘗不是一種穩健。
牧元頷首,亡骨的想法和他差不多,左右冒險的代價他們承受得起。最差的結果,也就是被淘汰掉,那也只能怨自己技不如人。
“不過在此之前,還得觀察觀察守城戰的難度,以確定留守人員。”
畢竟,
「提示:要塞失守將扣除10000戰績點,隨着時間推移,扣除戰績點數量會緩慢減少。」
“怪物潮來了!”
十七開口。
遠處天穹飄蕩起絲絲縷縷的紅霧,而紅霧之下,森林之間,竄出了一道又一道怪物身影。
正是領主們的老熟人,綠皮怪物哥布林!
不過,哥布林是一個大類,堪比人族、龍族、亡靈的大類,其內物種繁多。此時冒出來的哥布林,除了大哥布林、哥布林投矛手、哥布林狼騎兵、哥布林勇士等常規個體外,還有不少稀罕貨。
熾熱哥布林!雷霆哥布林!紅帽哥布林!
其中紅帽哥布林是稀有二星級的怪物,它們身形矮小佝僂彷彿小哥布林,速度卻極爲迅猛,是一種刺客類怪物。
等閒弓箭手的視線,都捕捉不到這些綠中帶一點點紅的身影,更何況射擊。
即便視線能跟上,能精準捕捉,也……
咻——!
有箭矢有城牆上射出,瞬息間跨越一二千米,泛着點點星藍的箭鏃在一隻紅帽哥布林的眼瞳中迅速放大。
它的瞳孔微微一縮,如流光一樣迅疾的箭矢彷彿逐漸緩慢下來。它捕捉到了清晰的軌跡,手中兩柄暗紅色彎刀往上撩起。如無意外,它能輕鬆將這樣的箭矢格擋開,這就是它們紅帽哥布林的戰鬥方式。
但,
飛馳至近前的箭矢,卻宛如一條調皮又靈活的飛魚,稍微一落一漲,就從暗紅色彎刀旁擦過。鋒銳又附着了能量武裝的箭鏃,直接穿透紅帽哥布林的輕甲,鑽入它的軀幹當中,然後……
boom——
當場引爆。
城牆上,十七看也不看自己的戰果,她只是彎弓、搭箭、射箭,她要對得起自己史詩的品階,對得起領主大人的栽培。
三連射!
九連射!
箭矢如天女散花,又如一枚枚自帶追蹤的導彈,在她的箭矢追命下,不論職業級還是精英級,都一擊斃命。
此時此刻,十七的擊殺效率比亡骨、哆萊還高。
這就是她的舞臺。
她深呼吸,目光堅定:“這裡交給我,我可以!”
牧元微微頷首,看向亡骨、哆萊、伊絲洛婭等人,“戰隼已經發現目標,你們各自選定後就出發吧,我會和十七留在這裡駐守。”
他又從守備兵團中,抽調出等級稍低的一批神射手、皇家禁衛,一同駐防。
留下最精銳的百人團交給陸六統領。
當然,只這些兵力駐紮還不夠穩妥,牧元又調來了還未編入亡靈兵團的候補戰士——骷髏戰將、怨靈,甚至是骷髏勇士。
有這樣一股力量在,剛纔的攻城浪潮再翻幾倍,依託城牆也能夠抵禦下來。
再不濟,不還有他牧大領主嘛。
他就是最後的保險。
……
哆萊小隊、亡靈兵團、守備兵團、樹人兵團等等攻略組相繼出發。
追着戰隼發現了的一個個目標趕去。
差不多的時間,戰場邊緣區域。
某個要塞上。
王霸領主一身衣甲染血,怪物的血。他俯瞰着下面終於稀疏下去的怪物潮,也禁不住微微咋舌。
“開局怪物潮就這麼兇猛,看樣子這要塞遲早守不住。”
“或者說,要儘可能久地守住,同時爭奪一些較容易獲得的戰績點。”
“總不能一場模擬戰下來,自己的戰績點是負數吧?”
另外一地,要塞前。
霜天領主在兩名強大部將的拱衛下,緩緩從冰梯上面走下,踏足要塞外的大地。
他眺望着四周,舔了舔嘴脣。
“攻略怪物部落,斬獲戰績點?呵,沒有這個必要。”
左右不管怎麼攻略討伐,他的戰績點也不可能和老領主媲美,依舊是戰場中籍籍無名的一員,還不如……
挑戰!
他早就想掂量掂量天元的力量了,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還有什麼比挑戰天元並擊敗天元,更能夠揚名的事情嗎?
“天元,等着我,可不要被其他人給淘汰掉啊。”
……
……
半小時後,
“看樣子,老天爺都在眷顧我啊。”
霜天領主笑了起來。
他面前,是東倒西歪,有過半已經倒地的精銳兵種。
這一兵團的上方,隱隱浮現出來一個‘日’字,代表着大日領主。領主、英雄均可見。
兵團內,大日領主半跪着,忍不住喘息。
他的兵團並不比霜天領主差,他自身的戰力更是要甩霜天一大截,然而……
他死死盯着霜天領主身側的兩員大將,目光裡有不甘,有羨慕。
假如他也有此等大將的話……
這兩員大將,其一是個留着山羊鬍的老者,身上佩戴着讓人眼花繚亂的飾品,是一位在幻術之道上造詣極強的幻之先知!
他憑一人之力,就攪得他整個兵團錯亂起來。他最精銳的神射手戰隊完全沒能發揮出作用,就被迅速擊斃。
另外一位,則是高階兵種裡面比較常見的黑騎士。
他大日領主也有卓越品階的兵種,然而這尊黑騎士格外強悍,擁有小成級的‘斬之意境’。他整個兵團裡,無人能在黑騎士手裡撐過三招,包括他自己。
“真是不甘啊……”
他盯着霜天領主。
霜天領主卻沒有看他,而是望着遠處。
一支裝備精良的百人兵團正在急行軍,他們身上鎧甲有些破損,又沾染着青的黃的血液,看上去是經歷過一場激烈搏殺。
而這支百人兵團上方,也隱隱約約懸着一個大字——‘元’!
天元領主!
他來了!
霜天領主率衆,攔在了道路上。
陸六眉頭一擰,還是開口道,“讓開。”
霜天也眉頭皺起,他在人羣中找不到天元的身影。
他不願勝之不武。
既然如此,
他盯着陸六這位鐵塔般的壯漢,不容置喙開口道,“和我的部將打一場,贏了我就讓開。”
但陸六我,還身負着重任!
擋他們的路,浪費他們的時間,就會影響他們對怪物部落的攻略討伐,繼而影響他們天元的戰績。
最終,他陸六就會辜負領主大人的信任,萬死難辭其咎!
這是要他的命!
更是要他們天元的命吶!
沒有想到,這領主年紀輕輕,就如此惡毒。
陸六面色不善起來,面對掀起一陣狂塵衝鋒而來的黑色騎士,他不再保留,一杆稀有級的寶槍當即入手。
他低吟,身上升騰起似火似霧的黑光,整個人宛如一尊地獄神魔,踏步而出。
一步就跨過百米。
黑騎士瞳孔驟縮,能量武裝瞬間蔓延全身,黑色巨劍上也升騰起幽幽黑芒。同時,鋒銳的氣機以他爲中心彌散開,周遭的雜草、飛葉紛紛被斬斷。
他彷彿一柄,可以將一切事物都斬斷,一劍兩斷的神劍!
這就是斬之意境。
陸六的意境不過堪堪入門,等級和這尊黑騎士也只在伯仲之間,但,陸六將軍全身力量已經涌出。
橫掃。
簡單的橫掃,極致的能壓!
空氣被擠爆,能量被擠爆,鋒銳的劍斬之意也被擠爆。
當沉重的槍桿橫掃而過,和黑色重劍碰撞的瞬間,被擠壓到極致的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轟鳴,一圈白浪以碰撞點爲中心轟然爆發。
黑騎士面罩下,堅毅的面龐驟然色變。
沛然巨力沿着劍鋒,直涌入他的手臂。他虎口開裂,雙手握持都幾乎握不住劍柄。
他就彷彿一個無力的稚嫩孩童,無法對抗雄壯的大漢。
“力量爲什麼會……”
單手持槍的陸六,脊背鼓起如一張拉開的長弓,他全身發力並寸寸延伸,延伸至持槍的手掌上。他手腕一轉,排山倒海的力量、宛如火山井噴的能量,均在這一刻傾數爆發。
這是,史詩級基礎體魄、無畏戰體增幅,最後再用技能‘以無畏之名’大幅攀升帶來的力量。
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失去了意義。
黑色長槍盪開了重劍,並餘勢不減轟擊在黑騎士身上。
拍擊得他的能量武裝轟然碎裂,身上寶甲也不堪重負咔咔作響。
剛剛踏地衝鋒,揚起沙塵的黑騎士,就彷彿一枚黑色炮彈,以比來時更快十倍的速度倒飛而出,於視野的盡頭墜地,炸起沖天泥塵。
陸六將軍,只彷彿拍飛了一隻蒼蠅,話都不說一句就帶着將士們從旁經過。
一步一步遠去。
整個過程,再無人敢阻。
人們只是望着那鐵塔般的背影,震撼、心畏,種種情緒浮於心頭,唾沫積於喉前卻不自知。
“這就是天元!”
大日領主狠狠揮拳。
霜天終於嚥了口唾沫,不敢置信之色溢於言表。
“我、我輸了?”
“不,我還沒有完全輸!”
他看向自己另外一位得力部將,幻之先知。
這位留着山羊鬍的老者此刻身體卻抖得跟篩糠一樣,他雙目、嘴角均滲出血來,不斷流淌,卻依然直勾勾望着那黑色背影。
眼睛挪不開。
渾身在戰慄。
隱隱約約可見偉岸尊崇的金色巨影,於鐵塔壯漢身後浮現而出。
對着他,回眸一瞥。
“噗——”
山羊鬍老者一口鮮血噴濺出兩三米遠,整個人仰面,重重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