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陸薇語好奇的眼神，方年將手機扔到茶几上，輕笑解釋。
“紅杉資本的沈總。”
“怎麼說？”
“一開始希望我量力而行，現在願意爲我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
陸薇語眨了下眼睛：“他不是爲了‘女媧’正式發佈後的冷清來問詢的嗎？”
“我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小米融資時是因爲你的話，沈尼爾率先決定投資的。”
方年笑笑：“陸總難道沒注意到這裡面的重點，紅杉資本投資的是小米。”
“‘女媧’這項業務其實已經從小米剝離出來了，小米不再需要跟從前一樣花費那麼多的精力，核心團隊都在實驗室裡協助交接；
現在的小米，資本送上門去給錢，雷軍都不會要，知道吧。”
“沈尼爾的態度不怎麼明確，委婉表達希望我量力而行的出發點我還摸不準，不過這都不重要。”
陸薇語聽得雲裡霧裡。
如果說方年跟雷軍在商業領域層面的水準差天遠。
那麼陸薇語陸總，就完全是商業領域裡的小萌新了。
她哪比得上開了掛的雷軍，更比不上開了重生掛的方年。
所以連方年都花了一些時間纔看明白的操作，哪怕現在這樣的解釋，陸薇語也依舊不懂。
見陸薇語一副好學的模樣，方年也沒有吝嗇分享自己的經驗。
“……你看，8月份纔過去這麼幾天，連沈尼爾都有收到消息，小米已經開始搞定智能手機供應鏈了。”
陸薇語這才恍然：“雷軍不愧是很成功的商人。”
方年補充了一句：“實驗室才接手‘女媧’，往後你就知道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有多大。
一個智能手機操作系統的維護工程量，根本不是現在的小米能承擔的。”
陸薇語深以爲然：“光是現在還只是初期，工程量就已經很大了。”
說着話鋒一轉：“這麼說來，‘女媧’其實是個包袱？”
“差不多。”方年沒否認。
陸薇語蹙眉道：“那你還會接手？”
方年隨口道：“如我剛纔跟沈總所說，如果我方年領導下的前沿都做不好智能手機操作系統，至少十年內，國內沒有單位或者企業能做成。”
“此外，我認爲‘女媧’一定會成爲一隻下蛋的金雞。”
“當然，還有我希望前沿旗下能有一些拿得出手的東西，以及爲我的理想打下基礎。”
“經商嘛，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風險。”
陸薇語細細思量，慢慢明白過來。
比如說，方年跟雷軍從來都不是朋友，只是商業合作伙伴。
這跟與關秋荷的關係是完全兩樣的。
她也想起了上週末方年從京城回到申城時說的一些話。
‘會變成好事。’
這說明方年早就看明白了。
在京城接下來的不僅僅是那些能說出來的好處，比如話事人這些，還有可以預見的風險。
現在陸薇語再回過頭去想，能看明白更多東西。
‘女媧’聯盟話事人也好，接手‘女媧’也罷，裡面都有許多算計。
往深裡一想，肯定是有些算計逃不開，方年才說自己是勉爲其難。
見陸薇語臉色偶現變化，方年哪能不明白。
笑着道：“多數時候，合作也好，共贏也罷，並不會那麼黑白分明，而是居中的灰色。”
“不要想太多，不管是想做事業，還是想掙錢，風險是避免不了的。”
陸薇語哦哦的應了下來。
少片刻，陸薇語問道：“那你現在知道是誰在針對‘女媧’了嗎？”
“知道，老大哥聯想。”方年語氣隨意道。
然後解釋道：“06年國家發佈了中長期發展規劃綱要06~20，其中第四項着重提到16個重大專項。
排序01的是核心電子器件、高端通用芯片及基礎軟件產品，簡稱核高基。
老大哥想通過在安卓開源的基礎上二次開發出閉源的系統去申請立項。”
說到這裡，方年略作停頓。
“這就是我之前說的：能順利掙錢，與國家從戰略層面付出的努力脫不開干係。”
“比如廬州項目，天然的需要依託於16個重大專項裡排序02的專項：極大規模集成電路製造技術及成套工藝。”
陸薇語眨巴眼睛，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那咱們這實驗室算是擋了路？”
方年隨意道：“談不上，我就沒想過要申請立項什麼的，是老大哥怕上面看不到他們的努力。”
“讓我說，隨便花點錢在研發上就行，還要什麼自行車！”
“立項是能一下給批10個億嗎？”
聞言，陸薇語小聲嗶嗶：“不是誰都跟方總一樣，腰桿子硬……”
“哦？”方年眼睛眨了眨。
“……”
…………
…………
15號，週日，上午11點鐘。
‘女媧’系統發佈版本更新。
附帶版本升級說明。
針對每個用戶提交的反饋意見進行了一一更新。
解決了電話撥號鍵盤的長按Bug。
重要升級有：上線女媧應用商店。
但應用商店內僅有數款應用。
包括電子書閱讀軟件、郵箱、輸入法、瀏覽器等。
都是自研或者小米團隊出品，暫時談不上有多少選擇。
同時也說明了往後的更新安排：
每週五更新開發版。
每兩週的週日更新穩定版。
也說明開發版本會合並一些激進功能，可能會不那麼穩定，建議審慎刷機。
這次更新，系統的名字依舊只是：
nuwaMOS+日期時間以及一個校驗編號。
尚未正式命名系統版本規則。
更新後不久，陸薇語就收到了最新的數據。
回頭就興沖沖的跟方年說：“這次11分鐘就有500人下載！”
“厲害啊！”方年挑了下眉。
“上週總共都只有2120人下載，現在11分鐘就有500，看樣子這周有機會突破5000人。”
陸薇語笑了下：“我還以爲你會說這周能有1萬人呢。”
“有信心也得有耐心。”方年心平氣和道。
“其實除了最高預期，我還有個最低預期，第一週有100人，第二週翻一番，這樣持續下去就能做起來。”
聞言，陸薇語一下明白過來：“我懂了。”
“……”
方年對這個結果是很滿意的。
他畢竟是過來人，知道小米當年開發基於安卓的MIUI數據並不好。
正式上線後，第一週只有100人，第二週200人，每週翻一番慢慢做起來的。
真正有轉機是因爲國外那個XDA論壇裡面大神的推薦。
雖然方年披上‘持鍵’的馬甲去XDA推薦過，但效果顯然不行。
當時忽然矇騙一下不知情的網友和史明還行，真正活躍在論壇的大神一眼就能看穿。
那條帖子很快就沉了下去。
除非有真正長期混跡論壇的人再次推薦。
不過這不太可能，因爲‘女媧’是獨立系統，跟XDA論壇的風格不太相符，那邊玩的都是開源ROM。
即便如此，也對‘女媧’的用戶數產生了很正面的影響。
要不然第一週連1500都難。
這就是時代的侷限性，也是史明這樣的人活得很滋潤的原因……
在方年想着這些有的沒的時，陸薇語忽然說了句。
“對了，剛纔收郵件時順便打開了瀏覽器，史明好像深陷造假輿論旋渦。”
方年眉頭微動：“是吧。”
“方先生怎麼知道那麼多的？”陸薇語偏頭望向方年，好奇道。
方年露了個笑臉，打趣道：“隨便查的，本來就看不慣這個人。”
“難怪上週日晚上你一個人在書房玩得那麼開心！”陸薇語隨口道。
方年笑笑沒接話，摸出手機打開了微博。
一眼就看到了鋪天蓋地的消息。
微博平臺的垂類從一開始就做得很好，所以想要找合適的信息也很容易。
畢竟現在還沒有出現熱搜這個功能。
“打假鬥士自己卻瘋狂抄襲、造假，真是諷刺的很。”
“史老師只是引用了部分科學文獻，何來造假之說？”
“……”
“@史明史老師，都一週了，還沒想好要怎麼編造一套符合你利益的謊言嗎？”
“嘿，史老師不是說已經對Root教授作出解釋和交代了嗎？”
“樓上你有點out了，這件事情已經有最新進展了，去史老師微博下就可以看見，有網友轉發了教授發給史明的郵件。”
“臥槽，這點評是真到位。”
“你除了自定規則是不遵守他人規則的……你迄今迴應你是打假專家，你鑑定自己沒有剽竊，卻拒絕提供鑑定標準……我對你是否偷竊我作品的擔心遠不如我擔心你把自己當成監督中國造假行爲的一個不受制約亦不承擔指控的角色。”
“@史明史老師牛逼，果然是自定規則，不愧是凡是自己說的都是對的。”
“……”
看得熱鬧，方年都忍不住用另一臺手機登錄持鍵發了條微博。
“@史明史老師，這兩天是不是會所都沒去了，想着應該怎麼修改自己定下來的規則，是不是在想着打假這門生意應該怎麼做下去？
或者是又盯上了誰，企圖靠繼續打假挽回名聲啊？”
這條微博發出後，很多沙雕網友立馬冒泡。
“別這樣，別這樣，給史老師留點發揮空間啊。”
“就是就是，持鍵老哥別把史老師的心裡活動都給發出來公之於衆啊。”
“人家可是正經博士！”
“……”
史明暫時是不敢輕易冒泡了，他現在身上一堆爛泥沒辦法洗掉。
原本跟他有合作的一些報刊紛紛取消了跟他的合作，並且公開發布聲明。
對於打假鬥士造假這件事，吃瓜羣衆的憤怒是顯而易見的。
“……”
…………
…………
自打訂婚以後，方年愈發懶散了。
整一週都沒去過前沿，甚至都沒怎麼出過門。
倒是每日的健身時間都比以往更多了。
“2000人下載，是個值得慶祝的事情啊。”
躺在牀上的方年嘚吧嘚。
“說起來我不去公司，你們更能發揮出各自的能力。”
陸薇語不搭話。
方年也不尷尬，繼續往下說：“果然每天多出時間來健身，心情都愉悅了。”
這下陸薇語忍不住了：“你多健身是爲了心情愉悅嗎？”
“我都不好意思點破你！”
方年老臉一紅。
復又恢復平靜。
“夫人，不知你聽沒聽過牛容易累死，我得爲將來做準備的。”
陸薇語輕啐一口：“沒個正經。”
“明天必須給我去上班！”
說着，小臉微微紅起來。
“……”
“行，明天去上班，早點睡。”
“你！”
“……”
“等我一下，我拿個東西。”
“啊……”
陸薇語不明所以。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之際，方年居然說等一下？
等她看到方年手上拿的東西后，輕咳了兩聲，很小聲很小聲的道：“不……不用了吧。”
“呃……”方年忍不住搔搔頭：“你連21都沒有，太早。”
陸薇語眼簾一下子低垂下去：“我……不是這個意思。”
“聽……聽說會不舒服。”
“所……所以我去了趟醫院。”
說到這裡，陸薇語側身從牀頭櫃抽屜裡拿出來鋁箔裝的藥片。
“買了這個。”
方年眉頭蹙了起來，看看藥片又翻到了說明書。
短效避孕藥？
看着這個名詞，方年一腦袋的問號。
見狀，陸薇語趕緊解釋道：“週一下午我去了幾家三甲和私立高端婦幼醫院，綜合結果是服藥可能效果更好。”
“裡面有醫生建議。”
方年懵懵懂懂的咕噥一句：“能比這個套還好？”
“大概是半斤八兩，不過具體到我……們，我認爲藥片更有效可控。”陸薇語小聲說道。
方年：“……”
他想說：我健身真不是爲了這個！
不至於那麼野蠻吧啊！
“……”
這個小插曲最後沒產生影響。
接下來。
方年十分開誠佈公的提交了自己這周加多健身時間的成果。
非常……非常不錯。
總之，陸薇語除了這個，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因爲……
她覺得……
“明天，明天你必須跟我一起上班，下午跟小歆回來後，不準去健身。”
“以後要健身，必須要一起！”
“如果你再偷偷摸摸健身的話，我跟你說，我要搬去跟小歆睡了！”
“……”
方年笑盈盈地道：“夫人這是在浪費精力。”
“不如早點睡覺。”
陸薇語：“……”
小聲嗶嗶：“我都說我以後不敢了的。”
“是我無知。”
“是我不自量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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