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師話音一落,那幾個一溜煙就跑了。
方年、李安南、陳遙走得不慌忙。
說起來,方年跟陳遙之間沒什麼仇怨。
往最深裡說,也不過是一場‘風花雪月’的故事。
或者,勉強算‘衝冠一怒爲紅顏’。
從政教處辦公室出來後,在走廊上,陳遙看向方年,認真道。
“方哥,下午放學後有時間嗎,我請你喝奶茶。”
棠梨目前‘最高端’的飲品只有奶茶。
說這個時,聽起來很有誠意。
李安南怔住,不由自主的張大嘴。
方年仔細瞧了眼陳遙的神情不似作僞:“你認真的?”
陳遙點頭。
方年深深的望向陳遙:“行。”
他跟陳遙之間不可能成爲朋友。
但,可以成爲別的關係。
中午之所以說那麼多,其實也是想試試看。
當然,陳遙能屈能伸的樣子是方年希望看到的,也略有興趣知道背後的故事。
畢竟有句話說得好,最窮無非討飯,不死終會出頭。
既然放了閒招什麼的,那就順手讓閒招開始變得有意義……
方年跟李安南走到三樓,在教室門口碰到了班主任李東紅。
李東紅面無表情的問:“你們兩個中午做了什麼?”
方年滿臉寫滿老實兩個字。
“是誤會,我們已經解釋清楚了。”
說得跟真的一樣。
李東紅差不多信了,因爲如果真有問題,現在是不會被放回來的。
“去休息吧,別打擾別人。”
李安南跟方年應聲回了教室。
對於方年這種表面一本正經的樣子,李安南逐漸開始習以爲常。
午休結束後,兩人去廁所的路上,李安南貌似隨口問道。
“放學後你真準備去操場找遙把戲?”
陳遙所在的179班在五樓,174班在三樓,不是特地蹲點的話,一般也不好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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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在學校內,大家的走動都不多,班級之間的竄門少。
方年無所謂的道:“去唄,中午的事情應該還有點說法,他一上來就爆腦闊,不對勁。”
李安南疑惑道:“不怕他喊人等着你?”
方年想了想,道:“怕,怎麼不怕,雙拳難敵四手。”
“校內的學生還行,要是校外的二傻子,萬一碰到個一根筋的,真可能會捱揍,但問題擺在這裡,躲是躲不掉的。”
聞言,李安南嘆了口氣,道。
“也是,中午遙把戲被你給揍得孫子一樣,這事總得解決。”
不用方年說,他也會跟着去。
所以纔會有些發愁。
正如方年所說,雙拳難敵四手,真要發生大沖突的話,能不能跑得掉?
不是有句古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麼想着的時候,李安南神色一怔,忽然道:“我悟了!”
“你從上了高三就防着這手。”
“晨跑、打籃球、煉臂力器,中午的時候陳遙被你給打得都要暈了,要是真拼命跑的話,你肯定飛快吧!”
“是不是這樣,對吧,我說得對吧!”
他像是發了什麼新大陸一樣,興奮激動、語無倫次!
方年認真道:“怎麼能這麼說,那不成落荒而逃?”
李安南:“???”
接着方年不動聲色的道:“到時候形勢不對,可以戰略性撤退。”
李安南正想倒騰一下自己對方年那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的景仰和崇拜時,這大喘氣差點讓他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還……還能這樣說?”
李安南砸吧嘴感慨了下,忽然覺得方年說話真有味道。
“學到了!”
方年砸吧嘴:“嘖,本來得收學費的。”
…………
…………
下午的課上完後。
李安南跟方年一塊往操場走去。
事情要發生的時候,李安南反而沒什麼想要叨叨的了。
也沒有特地說起別的事情減壓。
有時候,李安南腦袋裡面真的恨不得塞滿肌肉。
於是往往這個時候他想事情就很簡單——
看我幹不幹你就完事了。
比如中午的時候,就是一個幹字,要是隻有方年一個人的話,怕是不一定能講通道理。
不用特別找,兩人遠遠的看到陳遙一個人站在操場旁的草坪邊上。
那裡有兩個廢棄不用的水泥乒乓球檯。
臨近圍牆,有樹木遮陰,大下午的,會稍顯涼快。
“還真是請你喝奶茶啊?”
李安南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擺在乒乓球檯上的幾杯奶茶。
方年腳步不停,當先走了過去。
“方哥。”
陳遙主動迎了兩步,笑着打招呼。
然後拿起其中一杯奶茶,雙手舉到方年跟前:“給個面子,喝一口。”
方年伸手接過,上下掃了眼陳遙:“聊兩句?”
“行。”陳遙悄悄鬆了口氣。
他之所以買了奶茶,沒叫那幫總跟在他屁股後面的跟班,也是表明自己的態度。
他希望能跟方年聊幾句,他有點怕這種上來就幹還滿臉微笑的人。
兩人稍微走遠兩步,陳遙開口道:“方哥,我就直說了,在你看來,像我這樣的人,以後應該怎麼走?”
接着又補充道:“我家就在棠梨邊上,家裡情況也就那樣吧。”
“上大學沒戲,職專不想去,等明年高考一結束,就只能在街上先混混,以我的性格,到時候只要碰到點事,很容易被人捏圓搓扁。”
要不是方年,陳遙都不知道自己連個成年人都算不上。
可自己已經十八歲了!
“所以……”
有句話說得好,只有無限接近於死亡,才能領悟生命的真諦。
沒人知道在中午那幾分鐘的時間裡,陳遙的腦子裡面起過些什麼樣的念頭。
更沒人知道,陳遙爲什麼會當場認慫,而且那麼幹脆利落。
但方年知道一些,有些是有意爲之。
有些是陳遙的爆腦闊裡面多少還是裝了些腦子,會發散思維。
能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都一直橫行,裡面肯定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現在,陳遙想要找到另一條生存之道。
方年看了眼一旁的陳遙,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
“爲什麼是我?”
見狀,陳遙嘆了口氣,自嘲的娓娓道出真相。
“林語淙說喜歡你時,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鄒萱忽然提及你的名字時,我的好奇心更大了,我不是真的喜歡她,想泡着玩而已。”
“在見到你之後,我就想試試你,裡面有故意的成分,更多的是想告訴一些人,我陳遙很厲害……”
“只不過……最後才發現我一直把自己當孩子。”
“之後,我想了一個下午,覺得或許你能告訴我答案。”
對於陳遙的回答,方年不置可否。
事情可能不止這樣,或許有些額外的‘風花雪月’,但與自己沒關係。
方年隨口道:“怎麼沒想過請教長輩?”
“午飯的那幾十分鐘裡,我想過這個問題,最後我發現我認識的人裡面沒人講得出你說過的道理。”
陳遙的回答很誠實。
當衆丟人之後,他才真正開始思考自己要怎樣。
最終發現,方年是最合適的請教對象,只花了幾分鐘就說服了自己。
總歸是要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問問比以後更丟人或者被搓扁肯定更好。
聞言,方年雙手背在身後,目光虛虛的望向遠方。
“想辦法去真的看一眼外面的世界,棠梨太小。”
陳遙眉頭猛跳,臉色一陣變幻,最後道:“明白了,謝謝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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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