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霆生幸災樂禍的很明顯,但我心裡卻猶爲震驚,前一刻還擁有容氏所有庇護、寵愛的秦文夏僅僅在失去那條腿後就被容氏無情的拋棄。
甚至還要絕情的拿走她肚子裡的孩子。
我始終無法想象,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家族,竟可以拋棄真正的顧霆生、也就是現在顧霆生所謂的親兄弟;也可以把眼前的顧霆生送到a市成爲現在的模樣,從小遠離家人;更可以在秦文夏對他們沒用時就猶如對待垃圾似的迅速的丟開。
容氏,是一個很冷酷的家族。
我收回視線望向顧霆生,他一向堅毅的眉目揉了些猶豫、無奈,這就是家族權勢給他帶的弊端,我突然很感激爺爺,至少他對我很開明。
我握緊手中的戒指,冷漠的語氣說:“打破了傳統又如何?我們之間早就沒有可能。”
因爲防着顧霆生對秦文夏做什麼,所以容氏派了大量的人力保護她,而葉湛就是在防守最嚴的情況下,用了幾個小時不到的時間砍掉秦文夏的一條腿,他不惜爲了我與容、秦兩家爲敵。
這份感動,銘記於心。
我更擔憂,葉湛受傷了沒。
他到a市後受了好幾次的傷,總是在舊傷上面增添新傷,距離上次跳海受傷到現在還沒有幾日,他今兒就涉險親自去抓秦文夏。
葉湛何曾爲自己考慮過?
顧霆生或許聽見我用這樣平靜的語氣對他說話,他眸底終於慌了慌的解釋說:“在羽翼還沒有足夠豐滿以前,我永遠都被壓制在我父親的手下。你曾經幾次問我家族的事,甚至拿話試探我是誰,我那時就想告訴你,但告訴你又有什麼用?只是讓你徒增憂愁罷了!我說過年底帶你回家族辦婚禮,這話一直都是真的,我甚至想過,爲你能夠順順利利的進我的家族,去謀我父親的地位。”
去謀他父親的地位……
我驚愕道:“你什麼意思?”
雪愈下愈大,落瞞他的烏髮,而他只兜了一件單薄的毛衣,立在寒冷的河道邊。
顧霆生的視線一直攥着我手中的戒指,我下意識的把手攏在他黑色的大衣裡,聽見他惆悵的語氣道:“他一直以我沒成家的藉口遲遲不把家主的位置傳給我,這段時間我一直想,有必要時只能趕他下位,哪怕我知道他心裡會難受,但我更怕我家顧太太傷心。微兒,一切都在進行中,再給我兩個月的時間,我一定讓容氏成爲我顧霆生一個人的容氏,讓你堂堂正正的嫁進去。”
顧霆生的話很令人心動,我握緊手中的戒指,殘忍的說:“顧霆生,我心裡有結。秦文夏肚子裡的孩子還在,你說你的父親會幹掉他只是你的猜測,再說我們的婚姻我是真的感覺到了疲憊。”
“陶餘微,你覺得我會同意離婚嗎?”
顧霆生冷冷的對着我說了這麼一句,又道:“葉湛能夠第一時間替你報仇,你心裡對他產生依賴,然後你就看清,他纔是最好的良配對嗎?”
我呵斥他,“閉嘴,少胡說八道!”
“我哪一句胡說了?”顧霆生神色淡淡的向我逼近,我向着河道退了一步聽見他盛氣凌人道:“要說葉湛對你沒有半分的心思,那他憑什麼把自己手中的全部勢力送到你的手中!陶餘微,男人對女人的感情很簡單,喜歡她就會給他自己的全世界,而葉湛就這樣簡單、直接的把他所有的都給了你!而你呢?他如此強勢的維護你,你難道不心動嗎?難道對他就沒有胡思亂想過嗎?”
顧霆生越走越近,我眼看要掉下冰冷的河水中,我伸手猛的推了他一把,眼眶泛紅的看向他道:“明明是我們兩個人的問題,是我們兩個人的婚姻,你爲什麼就一定非要扯上葉湛!顧霆生,我和葉湛認識八年,在兩個月前我們每年見面的次數不超過五次,每次對話更不超過三句,而且其中我們斷了三年的關係,就是這樣陌生的葉湛,他在很多年前就把他的勢力全部給了我,難道這也是喜歡嗎?他那時就喜歡陌生的我嗎?”
顧霆生瞳孔猛的一縮,緊緊的攥住我,我內心感到冰冷道:“我們兄弟有九人,而你所知道的葉湛排第二,林宥排第三,我排第六,殷真排第七,我們曾經說過,無論以後發生什麼,我們九人都會肝膽相照、榮辱與共,而葉湛對我的關照也是因此,所以請你以後別把我們再扯一塊!”
我怕,他們誤會我和葉湛的關係。
我怕,以後再冒犯到葉湛。
他對我好,不該再承受流言蜚語。
顧霆生眸子閃了閃,“我是最不願意把你們扯在一塊的人,但顧太太,我心裡會計較,更會吃醋,我排斥其他男人對你的好,見他替你復仇我高興之餘又覺得失敗,總覺得這件事應該是我的責任,因爲你是我的妻子而不是他的妻子!”
我抿緊脣沒有接他這話,顧霆生似想再說些什麼但終歸放棄道:“你心裡堵着一口氣,等你氣消了我再接你回家,然後我們準備回北京。”
我偏頭,望着冷冷的河道。
就在沉默之際,遠處傳來殷真的聲音,“六微,小爺剛剛在房間裡找你沒見你人!”
我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民宿的老闆說你沿着河道散步,我就繞着河道一直走到這!不行,我內心很激動,我要給你仔仔細細的講二哥是怎麼懲罰秦文夏那個綠茶婊的!我艹她大爺的,這就是欺負我家六微的下場!”
殷真走近,看見顧霆生很震驚!
他立刻發揮兩面派的本事,驚喜道:“哇,是姐夫啊,你剛剛背對着我,我還沒瞧見。”
顧霆生彎着眼笑了笑,嗓音打趣的說:“你的眼裡怕是隻有你家六微的存在。”
他強調了‘六微’兩個字。
殷真傻傻的笑着,“哪能呢?我餓了還是姐夫帶我去吃好吃的,渴了也是姐夫帶我去喝酒。”
我在一旁無情的戳穿道:“你對酒精過敏。”
殷真笑着解釋:“姐夫喝酒,我喝果汁。”
我:“……”
他們兩人很熱絡,殷真與他聊了幾句就開始趕我回房間,“你別在這杵着,我讓姐夫帶我去喝酒,等會我再給你講二哥怎麼搞秦文夏的。”
我轉身,瀟灑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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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了,我聽見顧霆生疑惑的語氣問:“我記得秦文夏是你的表姐,你這麼痛恨她?”
隱隱的,我覺得他帶着套路。
“我討厭她!我非常討厭她!就算她是我表姐又如何!只要欺負了六微,我殷真他媽誰都不認!包括我三哥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認林瑞一樣!”
顧霆生輕笑道:“三哥?”
殷真耿直道:“我三哥叫林宥。”
我身體僵住,心裡異常的後悔。
我覺得,我該帶殷真離開。
他單蠢,顧霆生又老謀深算。
顧霆生待會肯定能套他很多話!
只能期盼殷真能穩住吧。
回到房間後我沒有立即睡覺,而是握緊手機猶豫了好大一會才決定給葉湛打電話。
我撥過去,葉湛接通。
他那邊沉默,我忐忑的問:“受傷了嗎?”
比起他爲我做的,我更擔憂他的安危。
他簡短有力道:“沒有。”
我不知道該接什麼話,而葉湛又是一個寡言的人,我只得感激道:“謝謝二哥,早點休息吧。”
他嗯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這是他一貫的作風。
殷真回民宿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他迅速的跑到我的房間,笑說:“我給你講,是二哥親自動的手,他拿着一把大刀沒有絲毫猶豫的砍了下去。”
哪怕面對一個女人,他也能下手!
葉湛的心狠手辣是名不虛傳的。
可學會心狠手辣以前,他經歷過非人的折磨,那一瞬間,我腦海裡又想起那些不堪的照片。
我一直都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但每到深夜時那些照片如同短片一般似的浮現在腦海裡,我甚至會去幻想當時的場景繼而爲他感到心痛。
我拉住殷真的手心,臉色蒼白的說:“你們別總爲我着想,也要多關心關心二哥。”
“切,二哥那麼強大才不需要人關心。”
因爲強大,所以就不需要人關心了嗎?
我愣愣道:“可是殷真,他也會痛。”
殷真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他講了半天葉湛對付秦文夏的場景就離開回自己的房間了。
我挺疑惑,他爲什麼這麼清楚。
殷真離開以後,門口出現一個人影。
我冷冷的問:“你怎麼還沒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