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特訓的張萌和胖子整整睡了一夜,第二天天還沒亮的時候,就正式踏上了前往喬戈裡峰的路。
也不知道賴子是怎麼安排的,衆人駕駛的兩輛吉普車還沒開出多遠,就在一個山坡岔路口碰見了事先約好的嚮導。
眼前的嚮導身材不高,弓着腰,散亂着長髮,顎下留着亂糟糟的鬍鬚,一張古銅色的臉,兩隻暗淡無光的眼似乎沒有睜開就已經看到張萌他們。
“藏人?”張萌小聲的問向賴子。
“嗯。”賴子點點頭。
“他能聽懂漢語嗎?”雖然大家在藏族老鄉家借住了兩週,但他們這行人中也只有賴子稍微懂點藏語,其他人僅限於打個招呼而已。而一路上大家還有許多地方需要跟嚮導交流,如果嚮導不會說漢語,那對大家來說會非常不方便。
“會一點。”一直沉默着的嚮導突然開口說道。雖然他的口音有些怪怪的,但顯然這個藏人嚮導不僅能聽得懂漢語,還會說一點。
“你叫什麼名字?”張萌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這位頭髮不知道多少天沒洗的藏人,問道。
“多吉次旦。”
“哦。”張萌點了點頭。
“你們叫我多吉就可以了!”那個躬着身子的藏人嚮導也在打量着張萌一行人。
雖然之前已經見過賴子,不過兩人只是初步達成意向,並沒有正式談錢的問題。但從剛纔的接洽到現在,跟自己說話的都是眼前這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青年人,這麼一來,嚮導便認定了張萌是隊伍的領頭人。
“多吉,你在這裡生活多久了?”張萌問道。
“一出生就在這個地方了。”多吉咧開嘴笑了笑。
看着眼前這位異常沉默、老實的藏人,張萌問道:“那你一定對這個地方非常熟悉了?”
“差不多吧。”多吉很低調,沒有張萌以前在其他地方遇見的嚮導那樣喜歡誇讚自己,不過張萌卻很欣賞多吉的性格。
“他事先跟你談過了吧?”張萌忽然想起了什麼,指了指賴子說道。
多吉點點頭,語氣簡短的說道:“兩千塊,少一塊,都不行。”
九幾年的大陸,兩千塊差不多是一個工薪家庭半年的伙食費,尤其在經濟落後的青藏地區,簡直可以頂的上一個壯年一年的純收入了,所以多吉的要價高的離譜。
不等張萌說話,多吉搶先用蹩腳的漢語說道:“我可以帶你們穿越最後的可可西里,一路上能躲避流沙、暴雪。”
張萌眼睛一亮,當下想也沒想就同意了:“可以!不過不止可可西里,你要把我們帶到大紅柳灘一帶。”
“這個不行。”看到張萌根本不在乎兩千塊錢,多吉還有些怔神,似乎不敢相信有人會爽快的接受自己的要價。不過聽到張萌說起大紅柳灘後,他的眼神露出了一絲恐怖,猶豫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嗯?”張萌一愣,有錢能使鬼推磨,眼前的藏人多吉明顯是慾望很深的人,他爲什麼會拒絕自己?
當下張萌果斷的說道:“我再多出一倍!”
多吉砸了砸嘴,卻依舊沒有答應。
張萌看得出,眼前的多吉明顯心動了,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竟然捨棄了這麼大的慾望。
張萌不由疑惑的問道:“爲什麼?”
一旁的賴子似乎對張萌的交涉有些無奈,不過爲了樹立張萌的威信,他並沒有打斷張萌和多吉的交流,直到多吉猶豫的時候,他才接過話頭,說道:“五千塊!不管能不能走出那棱格勒峽谷,那五千塊我們都會交給你的家人。”
說完,賴子就從揹包裡掏出整整一沓人民幣:“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就當這五千塊買你一條命,去不去?”
多吉似乎還是頭一次看見這麼多的錢,最終還是屈服的點了點頭。
見多吉同意,賴子微笑着打開了車門:“你跟我坐前面這輛車!”
看到賴子和多吉上車,軍哥和趙三對視一眼,也上了前面的車。
葉九、胖子、小樓、張紹圖則跟張萌坐在後面的車上。
車剛起步,一直沉默的胖子就掐了張萌一下:“我說你個張缺德,你是不是傻啊?開口就是上幾千塊,還答應的那麼痛快!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怎麼了?”面對胖子莫名其妙的一頓臭罵,張萌完全是一頭霧水。
“窮山惡水出刁民,你出手這麼闊綽,恐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張紹圖眯着眼睛說道。
“可我看多吉不像是那種人。”張萌委屈的說道。
“誰會把壞人兩個字寫在自己臉上?”胖子沒好氣的說道:“雖然青藏高原上的牧民,大多數性格淳樸,如果他們視你爲兄弟,就可以爲你赴湯蹈火!但這個多吉……”
“多吉怎麼了?”張萌不解的問道。
“他?”胖子眉頭一挑,冷哼了一聲說道:“手狠手辣的小人。”
“胖子這回說的沒錯,你看這多吉手掌繭厚,一定是常年動刀的人,還有剛纔你跟他說話,他眼神躲避,根本不跟你對視,你不覺得奇怪嗎?”張紹圖笑着說道。
“也許他是鄉下人,膽怯,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張萌勉強找了個理由。
“我看你纔是沒見過世面。”胖子嘲諷的說道:“你看到他那雙藏靴了嗎?還有他外套裡的衣服?那可都是珍稀動物皮毛做成的,要是拿到香港,少說也要上萬港幣。”
“啊!”張萌還真沒注意看,聽胖子這麼一說,這才反應過來。
“阿萌,沒關係,這種事多歷練歷練就好了。”張紹圖無所謂的說道:“剛纔軍哥和趙三上車,就是看着他的,有軍哥和趙三在,那個嚮導翻不起多大浪……”
如果只是胖子一個人說,張萌還不認爲有什麼問題,但二伯張紹圖也說了,那這件事情就不簡單了。張萌也意識到了自己經驗的淺薄,以爲只有在香港這種大地方纔會有人偷奸耍滑,以爲來到這朝聖之地,就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了,聽胖子這麼一說張萌才意識到,大家都有所保留,就自己很傻很天真。
“難怪,軍哥會換車。”張萌自言自語道。
“嘿,這下你明白了吧?”胖子拍拍張萌的肩膀,煞有其事的說道:“看來你需要特訓的不僅僅是格鬥和槍法,這缺心眼的毛病也要特訓一番。”
“你才缺心眼呢!”被胖子擠兌着的張萌,偷偷掐了下胖子屁股上的傷口。
“哎呦,我說你是不僅缺心眼還缺德。”胖子疼的咧開嘴慘叫起來:“真沒叫冤枉你。”
“再說,你再說……”張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