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雲蒼接到雪雲春頭顱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彷彿蒼老了十歲,原本就垂垂老矣的他,此刻更是猶如風中殘燭,彷彿一個晃盪間就會在歲月悠悠的車輪下倒斃路旁,然後被無情的碾進泥土裡,和腳下的土地融爲一體,不分彼此。
雪雲蒼顫抖着滿是皺褶的雙手,將死後仍在圓睜着的雙目替雪雲春輕輕闔上,這一個動作好像花光了他全身的力氣,他搖搖晃晃,終於,一聲噗咚,從馬上栽了下來。
不用黑狐戰命令,自有把雪雲一族恨的咬牙切齒的將士們上前去將雪雲蒼拽起來,用繩子綁好,送到了黑狐戰的面前。
黑狐戰微微一笑,擦了擦臉上因爲戰鬥而佈滿的血污,緩緩說道:“雪雲老狗,你發動叛亂的時候,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局吧,實話告訴你,我早就防着這一天呢,你知道遮天扇爲什麼會碎嗎,因爲我已經研究了它十年了,就是爲了這一天,用這一招破解你遮天扇的強大防禦!”
雪雲蒼面如死灰,嘴脣微微顫抖着,嘴上還在喃喃的唸叨着:“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遮天扇有着世上最強大的防禦法陣,就憑你後天通靈中境的實力,怎麼可能打破它,這不是真的,你一定在騙我對不對?”
黑狐戰有些不忍的偏過頭去,看着鬥了幾乎一輩子的老對手變成如此這般悽慘的模樣,他有點於心不忍,也有些唏噓,不想再看他出醜的模樣。
然而就是此刻,雪雲蒼的眼中忽然閃過一抹精光,他哈哈大笑着,身形爆射出去,幾個呼吸之間,人已經到了大殿的門口,他哈哈大笑,望向黑狐戰和易小川的目光中滿是怨毒,緩緩說道:“黑狐一族,易小川,我記住你們兩個了,早晚有一天,我會回來奪回雪雲一族在這裡失去的一切,希望到時候你們不要被我嚇得站不穩了,哈哈——呃!”
雪雲蒼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圓睜着眼睛,看着穿透了自己身軀,帶着自己的血肉的黑狐族聖物,黑狐長槍正插在自己的胸口,透胸而出。
黑狐戰眼中閃過驚駭的表情,這個大陸使者也太強大了吧,這一手長槍擲出,竟然如同流光一般飛掠而去,作爲後天通靈境境界的雪雲蒼竟然連反應都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長槍直接貫穿了身體,瞬間生機斷絕,再無身還的可能。
捫心自問,如果和雪雲蒼那個老傢伙交手的,雖然黑狐戰對自己的實力非常有信心,但他也絕不可能使出如此強大的殺招,他就算能戰勝雪雲蒼,肯定也十分費勁,最多也就是仗着自己體力正值巔峰這方面的優勢擊敗他。
想到此處,黑狐戰望向易小川的目光中就多了一絲畏懼感,他哆嗦了一下,上前問道:“大陸使者,不知我家女王陛下可還安好?”
易小川對這位誓死捍衛月藤雨的黑狐將軍還是很有好感的,對他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黑狐將軍你放心,月藤雨她雖然受了點輕傷,不過沒有任何危險,剛纔我因爲追擊雪雲蒼,行動太快,她沒有跟上罷了,很快她就會過來了。”
說來也是湊巧,易小川話音剛落,月藤雨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地宮的入口處,她的衣衫有些凌亂,臉色也有些蒼白,但看上精神頭極好,特別是看到易小川的身影的時候,更是眼中一亮,一路小跑着過來了,讓身後跟着的月藤族婢女追的是上氣不接下氣呀。
“易小川,你沒事吧。”
月藤雨顯然十分關心他,剛一來到他身邊,就把目光在他身上掃視了一遍。
易小川剛想說不礙事的時候,突然肚腹之上一陣劇痛,被先前那個叫小芳的侍女擊中的地方一股劇烈的疼痛感襲來,幾乎要將他的身體撕裂開來。
他嗅到了無盡的風雷之力在他肚腹上的傷口肆虐着,這無邊無際的疼痛感迅速在他腦海中蔓延開來,讓他發出一聲聲野獸般的低吼聲。
就在月藤雨急的眼淚直掉的時候,易小川雙腿一蹬,很乾脆的翻了翻白眼,暈了過去。
月藤雨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吩咐身後跟過來的那個婢女道:“先把他待下去好生看管着,他一醒來馬上派人來通知我。”
婢女領命去了,月藤雨看着面前如黑塔般站立着的黑狐戰,微微點頭,說道:“黑狐將軍辛苦了。”
黑狐戰眼中流露出感動的神色,單膝跪地,抱拳道:“但凡末將有一口氣在,就將守護月藤族,守護女王陛下直到永遠!”
月藤雨將他扶起,問了眼下她最關心的問題:“雪雲蒼去哪了?”
黑狐戰指了指海王宗大殿門口的雪雲蒼屍體,在外頭清冷的月光照耀下,那柄黑狐族的聖物長槍散發着清冷的光輝。
雪雲蒼死前圓睜着的眼睛似乎對穿過他胸膛的這一柄長槍的到來猶自感到難以相信。
“是易小川做的嗎?”
月藤雨緩緩走近雪雲蒼的屍體,開口問道。
黑狐戰大概明白這個易小川就是大陸使者的名字,微微頷首,說道:“大陸使者的實力實在是深不可測,那時候雪雲蒼趁末將不妨,動用了一種身形秘法準備逃脫,卻被大陸使者發覺,長槍一抖,如流光般激射而出,將雪雲蒼一招格殺!”
月藤雨臉上露出自得的微笑,看着雪雲蒼屍體的眼神卻越發清冷了起來,他一腳踹在這具蒼老的屍體的臉上,將長槍拔了出來,遞到黑狐戰的手上,輕聲說道:“這把長槍是你們黑狐一族的聖物,現在物歸原主。”
黑狐戰不肯接,大聲說道:“沒有武器傍身,女王陛下的安危怎麼辦,我可不覺得月藤族的侍女有能力保護好你!”
這是實話,雖然黑狐戰說的十分刺耳,但月藤雨顯然是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微微一笑,展顏說道:“沒關係呀,我現在有人保護,那個男人,很強的,你不用擔心。”